第68章 軍中謠言(1 / 1)

翌日,素雪紛紛。   長安城,安西將軍府。   身上裹著件白色裘襖的劉義真在劉乞及幾名親衛的陪護下,正自起居的後殿沿著回廊向議事殿走去。   忽的,一名身著黑衣,蒙麵,腳踩烏皮靴的‘暗衛’快步來到劉義真跟前,小心地遞上了一卷薄薄的黃紙。   劉義真接過後,那名‘暗衛’便躬身退了下去。   打開黃紙,看完上麵書寫記錄的內容,劉義真不動聲色地揣進了袖袋,清澈的眼神中一抹寒芒一閃即逝。   “桂陽公!”   身著緋袍,外罩大氅,頭戴三梁冠,身形儒雅的王修,在杜驥的陪同下沿著回廊迎向了劉義真。   回廊外的庭院中,細密的雪花落下,已經墊起了寸許的白霜。   看著匆匆而來的王修,劉義真向他問道:“長史來得如此著急,是生了何事?”   “回桂陽公!”   王修行至劉義真跟前,拱手答道:“適才相國右司馬、行司州事毛修之遣使來報,言襄邑令寇贊廣收流於河南之地的秦、雍百姓,如今已有千餘家,五千餘人。”   “來使說,這些人擁寇贊為主,似有北上投歸魏人之嫌。”   劉義真眉頭微微一皺,他是雍州、東秦州的刺史,雖是劉裕之子,卻也管不到司洛之地。   毛修之遣使長安,他也鞭長莫及。   何況自永嘉喪亂以來,南北之間的百姓北遷南徙的也多,非是徐駭奴、齊元子那般過於龐大,劉義真都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實在是管不過來。   難道毛修之是想他這桂陽公前往河南,如同對付徐駭奴、齊元子那般對付寇贊不成?   似乎看出了劉義真的疑惑。   王修連忙朝劉義真解釋道:“桂陽公有所不知,這寇贊乃苻秦時東萊太守寇修之之子,苻秦時因難遷到了馮翊。兩年前於嵩山得道的大天師寇謙之,正是此人的弟弟。”   寇贊居然是寇謙之的兄長,這倒是讓劉義真有些意想不到。   怪不得!   怪不得毛修之不敢動他,感情是有寇謙之這尊大神在。   另一個時空中,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在太延六年改年號為太平真君,就是應著寇謙之所請。   不過如今的江東崇尚佛教。   孫恩、盧循又是率領五鬥米道教眾反叛,道教於江左之地想要發展,這會兒怕是有些不合時宜。   可若讓寇家這兄弟倆去了北國,這關洛之地還不知會有多少百姓慕名而去。   史載:寇贊、寇謙之兄弟北渡之後,秦雍之民奔河南、滎陽、河內戶者至萬數,流民繦負自遠而至北國者,三倍於前。   要不先想個法子穩住這兄弟二人。   劉義真沉思之時,王修還在繼續說道:“且寇贊本人苻秦時以清素出名,韋別駕為苻秦馮翊太守時,曾召其為功曹。姚萇據關落,才命其做了襄邑令。”   “毛冠軍遣使前來,就是想請韋別駕去洛陽,而後往襄邑與寇贊談談,若能將此人留下,於關中治理將大有裨益。”   “可讓韋華先行往洛陽!”   劉義真示意王修與其邊走邊說道:“此二人於民間多有威望,韋華去了之後,讓他務必穩住二人,待關中局勢徹底穩定,再來處理二人之事。”   “寇謙之畢竟是民間認可的天師,處理他的事情一定要謹慎。”   王修聽得也是麵容嚴肅地點了點頭道:“不僅如此,如今江表之人多信佛,而道士又頗多不容。若留寇謙之於河南,處理起來怕是要費些心思。”   “這倒無妨!”   劉義真自信滿滿地說道:“寇謙之這人還算有點胸襟,我聽說他於河南之地常宣揚新的道法,吸融了不少儒釋經典。這人若能用好,裨益比寇贊更大。”   “桂陽公,您是已經有了盤算?”王修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邊上身高還不及他肩膀的劉義真。   “盤算談不上!”   劉義真淡淡地說道:“就是有了點想法,這些都要留到以後在細化,當務之急還是應付即將南下的拂拂虜。”   “說到拂拂虜,下官這兒還有件事向桂陽公稟奏!”   王修說著,雙眉微皺,語氣略顯擔憂的說道:“下官來時,手下人稟報,軍中早間突然有傳言,說鎮惡欲盡殺南人,以數十人送桂陽公您南還,而後據關中反。”   “哼!”   劉義真聽得冷哼一聲,不以為意道:“我已經知道了,傳言而已,不足信。”   “另外,派人去軍中,將此謠言,先壓下去,這個時候不能影響了軍心。再去把王征虜叫來,我有事與他說。”   ......   安西將軍府,議事殿,西廳。   劉義真獨坐在胡床上,細品著侍女備好的香茗。   “末將王鎮惡,見過桂陽公!”   一身戎裝的王鎮惡受召而來,向著劉義真微微拱手行了個禮。   “王征虜請坐!”   劉義真放下手中的香茗,示意王鎮惡坐在胡床的另一側。   待王鎮惡坐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劉義真臉上浮起一絲笑容,問道:“王將軍,若於渭陽諸郡縣布防,可有信心將拂拂人阻於扶風、馮翊?”   渭陽,即渭水之北。《詩毛氏傳疏》中指出:“水北曰陽。”   “桂陽公請寬心!”   王鎮惡斬釘截鐵地答道:“既然末將受命拱衛長安,就一定能挫敗拂拂虜侵奪關中。”   “就是......”   說到此,王鎮惡猶豫了一下,看向劉義真道:“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末將領兵於渭陽,還請桂陽公......”   未等王鎮惡往下說,劉義真便輕輕擺了擺手。   他明白王鎮惡的意思,就是不想讓自己插手戰事罷了,怕自己影響到他的決策。   劉義真看了眼王鎮惡,真切地說道:“將軍放心,戰場之上,自有將軍進行決策,我不會乾預。”   “倒是將軍能在我麵前如此說,足見將軍忠心可鑒。將軍......可是聽到了什麼?”   “桂陽公,您知道了?”王鎮惡試探性地問道。   “不過是宵小之徒的手段罷了!”   劉義真看著王鎮惡,情真意切地說道:“卿征伐關中,破敵有功。隻因卿家在關中,總是會招來非議。”   “今日我於西廳獨召卿來見,就是想告訴卿,我相信你!莫要因為那些不實的傳言,有任何的負擔。”   “桂陽公放心!”   王鎮惡起身,朝著劉義真重重抱拳道:“末將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汙蔑之言!此戰,末將定不負桂陽公所望,並讓那些宵小之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