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峪明白,沒有人會輕易放棄暴富的機會。 這個物資奇缺的地區,任何可以提升自己實力的東西,都會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概率。 “交換吧,我身上的東西隨你挑,隻要你手裡的歸草。” 紀軻打量著對方,穿著防雨的雨衣,嶄新的褐色雨衣和周圍一切都那麼格格不入,通過外衣的隆起,可以猜到裡麵還裝備著兩柄刀具... 不再猶豫,轉身便跑。 出於對自己的自信,長槍也沒帶。雨水帶來的物品損耗不是紀軻能接受的。 既然打不過,那就跑,在C區裡能追上自己的人他還沒見過。 看見扭頭就跑的紀軻,韓峪掏出手槍,對天空放。 但紀軻並沒有停下腳步反而跑的更遠了。 “別怨我,這是你自找的!” 韓峪發狠道。已經給過你機會,但是你不珍惜那就別怪我下死手了。 用手護著眼睛,盡量減少雨水滴入眼睛的次數,向紀軻逃跑的方向追去。 “裝備真好。” 聽到槍響,紀軻明白,對方大概率不是獨行是掠奪者。這種不追求穩定的避難所,隻是遊蕩在C區,每天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是最不值得信任危險的人。 沒辦法隻能加快腳步,往輻射區跑去。 兜兜轉轉,韓峪追了許久,在追到一處樹林的時候,猛然想起什麼。 “這小子瘋了,怎麼跑進這種鬼地方!” 韓峪明白,以自己的情況深入禁區,是出不來的。 那對方呢? 韓峪心想,他肯定撐不到深處,隻要拖到對方昏迷,自己就可以輕易獲得藥草。到時候再把他拖出來,算是還了他人情。 主意打定,也毅然闖入樹林。 進入林區深處,刺痛感遍布紀軻全身,好在冰涼的雨水能夠緩解這種疼痛。 這是輻射病自愈之後的後遺癥之一,雖然有了對輻射的抗性,能夠有效防止昏迷的發生,但隨著深入輻射區渾身的痛感會逐漸加重。 能夠感覺到,那人還在身後緊緊跟著。好幾次撞到樹上,明顯這已經是他的極限。 就在紀軻停下腳步的瞬間,韓峪也倒在雨水中。 沒辦法確定他是否真的昏倒,紀軻轉身消失在霧氣繚繞的樹林中。 “是撐過輻射病的人麼...” C區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患有輻射病,每個人的發病時間,發病病情各不相同。有的人會瞎,會一時間變得骨瘦嶙峋。這些都是體內的輻射值超過自身適應的極限,而超過極限的人麵前的就隻剩下生和死,兩條路。 死,徹底解脫,永遠離開C區。而能撐過死,活下來的人不但完全恢復,而且得益於身體的部分變異,得到不同的能力。 但這種強大隻是表象,得到越多失去也越多,一切都是合理的。失去到最後,就連作為人的資格也會被剝奪,直到死亡。 韓峪這是沒想到的,自以為他也不過是強忍著高輻射,會是早一步到達臨界點的人,沒想到。 艱難的翻過身體,眩暈感還在逐漸加重,眼前昏暗的光線也變得異常刺眼,不遠處還能聽到奇怪的沙響聲。 就在韓峪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一群蜈蚣已經不知何時爬到他附近。 心口在劇烈的跳動,血液奔騰著沖上腦際,朦朧的意識稍稍得到緩解。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這些蜈蚣自從他進入樹林之後就一直跟在遠處,就等著他昏迷之後飽餐一頓。 拔出雙刀,強忍著隨時會倒下的身體,揮舞起來,盡管看起來隨時會像倒地一樣。 “要趕快!我還不能死!” 一想起還在床上痛苦的愛人,韓峪的心底就打起精神來。 “我能行!” 發覺還能控製身體,力氣也恢復不少,刀尖指著直立起身形的蜈蚣。 蜈蚣見到韓峪重新站起,不再爭著向前,反而默契的讓開一條通道,不再為難韓峪。 韓峪緊張地走在充滿蜈蚣的道路上,盡管它們分開一條通道,但依舊跟在不遠處,並且需要一直保持筆直的行走,對於現在的韓峪來說是很困難的。 而且絕不能中途休息,在這裡待的越久,反而越麻煩,韓峪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韓峪咬緊了牙關,頂著雨水,艱難的移動,道路比剛才變得更加難走了,泥濘路上,讓韓峪每次抬起腳都要用極大的力量。 忽然左手一鬆,手中的長刀掉落到泥濘中。 “不管了,能活下去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打消了想要撿起來的沖動,刀丟了可以再買,命沒了可是沒麻煩重新來過的!而且左手負擔的消失,走起來也輕鬆許多。 走了許久,韓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右手已經能緊握長刀,這是先前沒辦法做到的! “能出去!我一定能回去!” 堅定了心中的信念,韓峪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變得不再害怕這些隻會守株待兔的低等生物。 “回去了再找找吧!說不定附近還能再找到一株。” 以前聽人說,有人在一個地方撿到過兩株歸草。 幻想著已經找到藥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她的病治好以後繼續浪跡天涯的日子,韓峪興奮地笑道。 “我不能辜負婉晚,我得活下去。” 就在他抖擻精神流星大步的往前走時,一個物品的出現擊碎的他的幻想,也一並擊碎的他的心。 一柄長刀,那把可以確定,那就是他掉落的長刀,那把跟隨他許久的刀一眼就看出是自己的。 長刀就在那裡孤零零的浸泡在雨水中,刀身上已經泛起點點銹蝕,變得不再鋒利。 韓峪他一直在蜈蚣組成的圓環中繞圈子,他一步也沒有離開過,他又回到了原地。 “不!” 巨大的絕望感,和深層的恐懼襲向韓峪的胸口。那仿佛有塊千鈞般重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使他無法呼吸。 腦袋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一拳,視線也開始左右顛倒起來。就連支撐身體的力氣也逐漸脫離他的控製,隨著另一炳長刀的掉落,韓峪本身也跌倒在地上急促的呼吸起來。 “我要死了啊,先你一步...對不起,對不起。” 眼淚止不住翻湧出眼角,模糊了視線,而他的眼前,仿佛又能重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一樣。 而想起自己是偷偷地離開,就感覺到深深的愧疚。她總說哪怕是死隻要能見韓峪最後一麵也無遺憾,常說讓他少做傻事。隻希望在最後的時間裡能多陪一陪她。 “我不該來的...不該賭的...” 現在就做告別的機會也沒有了。 接受自己將要死亡的事實,反而解脫了。 “來吧,屬於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