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真的是你！” 　　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沖著張雲峰打了一個招呼。 　　盛芳華說道：“我們這邊的民警，也是老同學了！” 　　“侯勇，你現在混的不錯！”張雲峰認識這個人。 　　侯勇說道：“比不上你們兩個人，進屋說把，這裡群眾不少！” 　　來到屋子裡，站在警戒線外麵，侯勇說道：“今天盛芳華報警，情況是這樣的，昨天你不是給了高鶯一點錢嗎，她吸毒過量，大概是半夜死了，今天早上盛芳華過來找她談事情，發現了她死在了家中！” 　　張雲峰的心中萬分的難過，眼淚不爭氣的就流了下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早知道，昨天我就把她送去戒毒所了！” 　　侯勇遞過來紙巾給張雲峰擦拭淚水，然後說道：“她的情況，我很了解，很多次被抓的時候，都是我求情把她放出來，即使你不給她錢，她也撐不了幾年了，她家裡也沒有什麼親人了，處理好後事，比什麼都強！” 　　盛芳華說道：“你要去做一份筆錄，我會陪著你……” 　　三天後，大年初八，張雲峰沒有回到帝都。 　　雪也停了，早上，侯勇，張雲峰，盛芳華，三個人站在楚南市最好的公墓的廣場上。 　　張雲峰雙手掐腰，望著遠處幫助安葬的三十多工人，張雲峰神情呆滯，麵無表情，他的心如同這寒冬一樣的冰冷。 　　侯勇卻很熱情，忙前忙後，喪葬人員全都是他找來的，他如今早已結婚成家，他很想與盛芳華結交一下，更想與張雲峰結交。 　　因為張雲峰很大方，讓盛芳華轉賬二十萬，幫著操辦葬禮，高鶯家的人幾乎都不在了，喪葬一條龍請了很多人，幫著乾活，就是圖一個走的風光。 　　隨著高鶯的日記本，被張雲峰親手在墓前點燃，一切都結束了，張雲峰那個帶著遺憾的青春，與年少時候的回憶，畫上了一個殘缺的句號。 　　盛芳華哭了，落淚了，心中有點失落，一半是為了高鶯真傷心，一半是為了自己。 　　她想要吞下這三千萬，高鶯死了就沒有機會了。 　　除了盛芳華，還有不少人哭，這些人都是專業了，一邊吃著貢品，一邊送著高鶯上路。 　　這時一個右手斷手看上去癡呆的殘疾小孩，從墓地另一邊傻傻的走來，他走到存放貢品的墓碑前，蹲下身子，一口咬在貢品上。 　　“那裡來的小孩快滾！”一條龍的人要打小孩。 　　蹲在一邊燒紙錢的張雲峰說到，“讓他吃，一點瓜果，零食而已，不夠後麵的也給他一點！” 　　有了老板開口，大家就任由小孩吃了起來，這小孩是傻子，餅乾，連著紙盒一起咬，吃香蕉也不吐皮。 　　小孩吃好了之後，然後他一隻手費力的托著有貢品的紙盒子，朝著一邊跑去。 　　張雲峰看著小孩背影，與自己孩子差不多大，感覺太可憐了，又提著一箱子吃的，去追孩子。 　　追上孩子，發現墓碑的後麵還有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張雲峰走近以後，看不清女人的臉！ 　　就把貢品食物放下，女人趕忙給張雲峰下跪，口齒不清的說到，謝謝！ 　　張雲峰的餘光一掃，發現這個墓碑，居然是楊國忠的墓碑，黑白照片也是楊國忠。 　　張雲峰狂笑起來，“可笑，真的是可笑，楊國忠啊，楊國忠，二十多年後，這樣與我見麵了！” 　　女人聽見楊國忠三個字，突然發瘋，大聲喊到，“爸爸，爸爸，你在哪裡，小雪想你！” 　　這女人一叫，頓時把張雲峰的三魂七魄全都給叫沒了，他沒有底氣了，渾身顫抖起來，好似觸電一樣。 　　張雲峰發抖的蹲下，雙手抓住女人的肩膀，仔細辨認這散亂帶著臭味頭發下的麵容。 　　扒開女人的頭發，發現這個女人臉龐有幾道傷疤，已經沒有了牙齒，眼神渾濁。 　　可是張雲峰卻能斷定她就是楊雪。 　　但是張雲峰不敢認，他手抖的厲害，心臟狂跳，血壓升高。 　　“侯勇，你給我過來，看看她是不是，楊雪！是不是楊雪！” 　　張雲峰嚎叫起來，好像是一隻被打了一棍子，逃脫院落的年豬，嚎叫，害怕，恐懼！ 　　侯勇跑的很快，看見楊雪的臉之後，他知道今天出大事了。 　　“盛芳華，把墓地管理員叫來！” 　　“張雲峰別氣，別激動！你先鬆開手”侯勇安慰張雲峰。 　　這時女瘋子認出來了張雲峰，突然給張雲峰磕頭，“張雲峰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不要怪我爸爸，都是我不好，我給你磕頭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邊的小孩看見媽媽磕頭，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周圍亂成了一團。 　　張雲峰趕忙拖著楊雪，讓她不要磕頭，楊雪奮力掙脫張雲峰，兩人同時摔倒在楊國忠的墓碑下，張雲峰的眼淚止不住的流。 　　“你們幾個女同誌照顧她，一個人給二百！”侯勇情緒比較穩定，讓人去照顧楊雪，他攙扶張雲峰坐在地上的紙盒上。 　　張雲峰人都炸了，腦袋中穩穩的，現在張雲峰的腦子很亂。 　　他想不明白，楊雪怎麼這個樣子了。 　　直到盛芳華把墓地管理員叫來。 　　盛芳華在一邊詢問，管理員告訴眾人，這一對母女腦子有問題，經常來這裡找吃的，他看著可憐沒有驅趕！ 　　“你們有沒有對她做壞事！要是做了，我絕對不放過你們！”張雲峰嘶吼起來，眼眶中充滿血絲，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 　　侯勇亮這時出了警官證。 　　管理員立刻說到，“我這全監控，地下全死人，我們都憑良心做事，從來不欺負人，不做壞事，我總要給自己留點陰德，這母子來到這裡，我們就好好對待她們，從來沒有做壞事！” 　　張雲峰癱坐在紙盒上，看著吃東西傻笑的楊雪，呼喚：“楊雪，楊雪！” 　　楊雪抬頭一邊吃東西，一邊傻笑，然後半天憋出來一句：“哦！哦！哦！喝喝！！哦哦！” 　　“有時候能說話，有時候就這樣，精神不正常！”管理員在一邊解釋。 　　那個智力有問題的殘疾小孩，也不說話，依偎在楊雪的懷中，吃著高鶯的貢品。 　　侯勇在一邊沒有說話，他知道一點內情，但是他不敢說。 　　盛芳華也知道一點，她也不會說。 　　張雲峰又呼喚了幾句之後，楊雪還是傻傻的不回答。 　　張雲峰的理智恢復了一點。 　　“侯勇，你能不能幫我查下，楊雪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不等侯勇回答，盛芳華說道：“張雲峰，你們兩個有仇，今天你能給她一點吃的，算是盡了本分，她的事情，我勸你不要管了，給自己找麻煩！” 　　侯勇一邊附和說道：“估計是楊國忠自殺之後，楊雪瘋了，” 　　張雲峰指著管理員，“侯勇這個人你查下沒問題，你告訴我，有問題，我絕對不放過，女流浪漢不是太安全。” 　　張雲峰在侯勇的攙扶下站起來，走到楊雪身邊，楊雪用手，撿著地上散落的東西吃，張雲峰抓著她的手發現她的幾根手指，指甲也沒了。 　　此刻的楊雪認不出任何人，張雲峰怎麼呼喚都沒用。 　　“盛芳華，三千萬你用來安排楊雪母子吃口熱飯吧，怎麼安排隨便你，侯勇我不給你錢，有事你可以去帝都找我。” 　　侯勇點頭，對盛芳華說道，“盛總你陪著張總去車裡把，我來處理這裡事情。” 　　車中盛芳華對著很是失落的張雲峰講述起來：“其實當年，我們都站在你這一邊，楊雪也不是真心搶奪你的名額，但我們都是孩子，無能為力，現在那些壞人，死的死，老的老，我們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風順，人生的路上總有曲折，和各種的無可奈何。 　　就如同我那天和我爸爸解釋了半天，你不是我對象，我爸說搬運工也挺好，有了你的錢，我或許真的能找一個對象，安穩的度過下半生。 　　那天你走後，我去相親，一個四十多的禿頭，離婚兩次帶一個女兒，我當時沒看上，我可不想做別人後媽，但是有時候真的無可奈何，你看開一點把張總，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你！” 　　張雲峰一拳錘子方向盤上，哭訴“高鶯死了，楊雪這樣，盛芳華你已經很危險了，為何都這麼糟糕，盛芳華你這麼多年來，沒有想過嫁給愛情？你就願意自甘墮落？就這樣混，這都是的怎麼了？” 　　盛芳華苦笑一下，萬分無奈，“愛情這個東西，太奢侈了，記得那是高三的一個下午，陽光很好，天氣很熱，我隔壁班那個大男孩，一米八多，打籃球後，滿臉帶著汗水，被老師罰站在走廊，他就在那裡傻笑不知道笑什麼，我透過窗子看了他很久，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我不知道的他的名字，他的笑容卻一直在我的記憶中，我不明白那麼緊張的學習中，他還能那麼愜意的打籃球，笑的那麼陽光，我的夢裡麵，也許那就是愛情把。 　　後來我大學的時候，有一個男生追我，川渝地區的男孩，長相很一般，家庭很一般，學業也很一般，嘴巴卻很甜，我們嘗試相處幾天，我感覺很不錯，天天有人哄著我順著我。 　　但是我堅持自己的底線，不結婚，不把身體給他，後來他和同鄉會上認識的一個川渝女孩好上了，那個女孩很漂亮，比我漂亮，再後來，我讀研究生的時候，也有一個師兄對我有意思，當時忙著導師的項目，沒考慮這些，再後來，也有過很多機會，都錯過了！最後可笑的是，我那麼多年的堅持，在一次酒會之後就沒了，我甚至不知道第一次給誰了，當天有七八個老男人，你說可笑不可笑？張總不是我不想選，是我沒得選！” 　　盛芳華仿佛陷入到了回憶之中，然後問道：“張總你娶了愛情？你很愛你的妻子？” 　　張雲峰搖頭，“當年太年輕什麼都沒有，卻相信愛情，我在大專談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可我又是幸運的，遇見了我現在的妻子，如果是現在這個年紀，我想我很難再結婚了，可能跑題了，我不希望你以後的日子糟糕下去，不是探討愛情，而是希望你走其它的路！” 　　“你拿出這麼多的錢，你老婆知道不知道？” 　　“知道，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我，不要走上邪路！” 　　“這些錢去救助同學，還救助仇人，找書苑 wｗw.ｚhaoｓhuyuan.cｏｍ她都不在乎，她真的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盛芳華想不明白，脫口而出。 　　張雲峰看著外麵墓地，吃上熱乎外賣的楊雪母子，“這錢不是拯救別人，而是拯救那個年少無力的自己，是拯救我自己，我寧可再花上幾個億，也不想看見高鶯死去！ 　　楊雪這樣，我不願意看見，我恨的是楊國忠，我有能力必須拉一把楊雪，同樣我給你三千萬，不是想要你去做什麼，也不是要你改變什麼，是給你一個改變的可能。” 　　“可惜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如果能夠回到過去，即便是高三，我也要問那個男孩要聯係方式，人一旦錯過就錯過了！至於改變，我會嘗試一下！”盛芳華整個人都不好了，沒有拿到錢的喜悅了。 　　“向前方看吧，今天我就與過去的自己做一個道別！” 　　盛芳華摸出一根煙，點燃，“我們都不是單純的孩子了，生活還要繼續，我打算在今年六月之前，把我的終生大事給定了！” 　　張雲峰聞著煙味咳嗽一聲：“以後好好過日子！” 　　“張總，方便嗎？談下事情！”侯勇走過來敲了下車窗！ 　　“楊雪精神失常有一段時間了，她母親快出監獄了，到時候能照顧她，我也會時不時的去看她，現在我準備幫她請兩個保姆，你看怎樣？” 　　聽完講述，張雲峰說到，“侯勇，盛芳華，你們兩個多照顧下她，盛芳華你管著錢，侯勇你有困難可以打我電話，我今天太抑鬱了，我要回去緩緩！” 　　“讓盛總送你，這邊有我，我肯定都安排妥當，電話隨時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