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康坊原住宅地，一共能新起三千六百套新式住宅。 　　高鳳年將其編成黑紅各十八組，每組一百套，紅組建成後，是要置換給泰康坊百姓的，黑組留給承建的豪商自行售賣。 　　想要獲得黑組土地的購買權，就得墊資營建紅組的房子。 　　而且購買權以競拍方式產生，競拍的對象就是黑組的土地。 　　“伯爺，您這個方案是認真的嗎？” 　　聽完趙瑜的講解，終於有人憋不住道。 　　“當然是認真的。”高鳳年點頭。 　　“嗬，安平伯，按照你說的，每套房子的利錢是三百貫，若我們的競拍價是三百貫，豈不是連一個銅錢都掙不到。”那人嘲諷道。 　　“所以是競拍嘛。萬一你以一百貫成交，一組你就能掙兩萬貫。你的競拍價越低，能掙的自然越多。”高鳳年道。 　　“伯爺，且不說黑組的位置都很偏，泰康坊滿共隻有一千八百戶，紅組一千八百套已經足夠分，黑組的宅院賣給誰？”那人直指問題核心。 　　在場眾人都是經商老手，也是好手，早就發現這一點，紛紛點頭。 　　高鳳年起身，指著地圖上標注商貿區和中央公園的位置， 　　“新泰康坊可不僅有住宅區，這片區域是專門用來給商戶做生意的，會讓泰康坊商業繁榮，中央公園也會吸引人流。 　　諸位應當知道，京城有很多外地租客，這些不都是潛在買房人群嗎？” 　　“安平伯說的未免太輕巧，這不過是您的想象罷了。”有人譏諷道。 　　“嘿，楊霄，你要是不會做生意，就讓你爹來。你長這麼大，不會不知道做買賣要承擔風險吧。 　　若是百分百掙錢，伯爺留著自己掙不好，非要分潤給你？”魏不凡陰陽怪氣道。 　　“你…”楊霄被懟的臉色難看。 　　“哎，魏掌櫃不必如此。楊掌櫃有所擔心也是正常的。”高鳳年說到這裡，環視一圈道：“既然諸位對這套方案異議頗多，本伯這裡還有一套方案，諸位瞧瞧。” 　　胡峰再次拿著一疊紙，挨個發一張。 　　這套方案叫“甲方乙方”，甲方自然是指高鳳年，乙方則是承建單位。 　　“諸位，將黑組土地交給各位自負盈虧，你們不願意，那就按照這套方案。 　　你們墊資修建宅院，建成後，朝廷支付你們營建所墊資金。 　　而且將黑組每套宅院三百貫的利潤，全拿出來付給大家，算作營建酬勞。 　　但承包權，需要各位競拍，如何？”高鳳年解釋道。 　　眾豪商開始切切私語，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計算利潤。 　　“這個方案倒是還算誠意。拍中一組，要營建兩百套房，需墊資十萬貫，而酬勞有三萬貫。” 　　“哪有三萬貫，不是還得競拍承包權嗎？” 　　“沒錯，還得出競拍的錢。隻有競拍價格越低，競拍到的組數越多，掙得才會越多。” 　　議論許久後，楊霄從人群中走出來，代表眾人道： 　　“伯爺，這個方案，我等基本能接受。隻是一旦競拍成功，所墊資金不是少數，能否容我等多考慮些時間。” 　　“當然可以，這樣吧，已經到了午膳時間，本伯命鶴古樓準備了食物，大家邊吃邊聊，等用完了午飯，再行競拍。”高鳳年道。 　　豪商們被鶴古樓小廝引著去用餐，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心思並不在食物上，幾乎都在琢磨待會兒的競拍，並沒有人發現有幾人拐到了其他包間。 　　在哪裡，太原王氏的貴公子王朔，正等著自家門下豪商前去匯報。 　　高鳳年也在用餐，和懷王一起坐在主位，趙瑜等人坐在下首。 　　等吃的差不多，魏不凡突然滿臉諂媚笑容問道：“伯爺，小人有件事情請教，不知伯爺能否指點？” 　　“不是外人，魏掌櫃有話直說。”高鳳年道。 　　“伯爺，您既然有第二個承建方案，為何還要拿出第一個呢？” 　　魏不凡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都朝高鳳年看去。 　　高鳳年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魏掌櫃，如果我允許你們選擇，你想選哪個方案？” 　　“小人會選第一個。”魏不凡幾乎沒做猶豫的道。 　　“為什麼？” 　　“小人相信伯爺不是在吹牛，泰康坊的房子應當不愁賣。”魏不凡一本正經道。 　　高鳳年不置可否，轉問另一側的天方典當行掌櫃馬蒙：“馬掌櫃呢？” 　　“回伯爺，小人也會選第一個方案。”馬蒙回道。 　　“馬掌櫃又是為何？” 　　“伯爺，第二種方案競拍下來，需墊資十萬貫，頂多隻能掙一萬五千貫，第一種方案雖有虧損風險，但也有大賺的幾率。 　　天方典當行做的是典當生意，自身就帶有賭博屬性，所以小人更願意賭一把。”馬蒙道。 　　同樣的選擇，卻是兩個不同的理由。 　　但對高鳳年而言，都一樣。 　　“隻要能接受兩套方案其中之一，都會是朝廷的合作者，但隻有選擇第一套的人，才是有眼光的人，才會是我高鳳年的合作者。”高鳳年舉杯， 　　“兩位，找書苑 www．ｚhaoｓhuyuan.ｃｏm 恭喜你們做出正確選擇。本伯可以在這裡向你們保證，你們絕對會比他們賺得多。” 　　魏不凡和馬蒙都很高興，激動的舉杯一飲而盡。 　　他們並不知道，高伯爺沒完全說實話。 　　第一套方案是不符合時下經商規律的，所以不被人接受。 　　但也正是有它襯托，第二套才更容易被接受，也更容易讓水裡攪混水的魚兒咬鉤。 　　用完午膳，豪商們重歸宴客廳。 　　高鳳年宣布了競拍規則，很簡單，給每位豪商都發一張紙，豪商們將自己想要競拍的組號、競拍的價格寫上去即可。 　　等豪商們寫完，有胡峰唱票，趙瑜負責登記，每唱一票，都會當場公示。 　　最終魏不凡、馬蒙分別拍中兩組組，大鹽商穀盛意拍中一組，楊記糧行楊霄拍中一組，其餘十二組分別被其他人所得。 　　“伯爺，哪個是京城最大的藥商趙彥，其背後東主是太原王氏，在他旁邊的是全勝賭坊的楊煥，他是弘農楊氏的遠支子弟。”魏不凡湊在高鳳年旁邊小聲。 　　也就是說最少有兩組落入王氏手中。 　　“不是兩組，是十二組。除了魏掌櫃，小人還有穀盛意、楊霄外，其他人都是在替太原王氏競拍。” 　　耳邊突然響起另一道聲音，高鳳年一扭頭，發現竟然是鄭奇。 　　“鄭百戶，你怎麼在這裡？” 　　“在這裡吃飯，湊巧聽到隔壁王朔公子跟人談話。”鄭奇淡淡道。 　　高鳳年斜倪他。 　　擱別人身上可能真是湊巧，放錦衣衛身上就絕對不是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