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故影長存意中人(1 / 1)

第十輪比賽從8:00持續到9:20,每個賽場使用四次。   這一次,慕正光的對手是:張程銘。   張程銘拿著折扇,扇骨長約一尺。用宣紙做成的扇麵,白茫茫一片。   慕正光猜測這人的能力大概偏向風。風之力?他立刻否掉了這一猜測:純粹的元素之力世間罕有,不太可能這麼早就接觸到。此外,扇子不是風元素的絕佳載體,限製很大。   他在打量著他的對手,他的對手也在打量著他。   這人舉著沙漏,看起來很不莊重。但是能進第十輪,必不是等閑之輩。沙漏裡金沙流淌,代表著某種變化的力?   張程銘奮力奔襲,他甩開折扇往前一揮,扇出一股大風。   慕正光雙膝彎曲壓低重心。狂風從身邊吹過,他被冰涼刺骨的寒意籠罩。這時他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我的抗寒能力“很強”,你製造的低溫能影響到我,這不是風之力本身的性質所致,而是夾雜了其他因素。   張程銘站在二十米外揮一揮手,冷風便呼嘯而至,席卷而來,受他驅使,為他探路。陣陣狂風隻是稍作試探,若是想借此把對手刮離賽場,那就太異想天開了。   他合起扇子,縱身狂奔,並抬手上挑,一道如刀片一般的青綠色氣浪極速斬出,似如一萬片綠葉被風刮得稀碎、被風裹挾著前進、被風吹成彎月狀,在空中飛快波動,也飛快消散。   氣浪隻能擊中五米之內的對手,五米之外就鞭長莫及了。張程銘對距離的把控還算精準,在三米外發動氣浪。按理說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本該把對方掃飛出去,但隨之而來的戰果卻不盡人意。   慕正光的戰術總是大同小異,屬性優勢、時機合適,兩者相加,即可取勝。這次也是如此,隻是在形式上略有不同。   慕正光早就猜到對方能遠攻,因此一旦距離接近,他就加速沖刺並偏離原先的方向,剛好躲過氣浪。通過這次試探,他大致了解了氣浪的強度。己方漸近域遠大於對方的氣浪的攻擊範圍,可以打持久戰。   之後的比賽就沒什麼懸念了。氣浪一道道往外打,像不要錢一樣。大風一陣陣吹起,吹不倒人,也吹不來勝況。   張程銘追著對手滿賽場跑,他越跑越搞不清現狀:按理說我是獵人,你是獵物,獵物被追逐,肯定會全力奔跑。可是,人全力奔跑頂多隻能維持三五分鐘。在未獲得漸近線之前,有些人跑一千米都累得半死,稍微加快點速度就氣喘籲籲、頭暈眼花,看天天昏,看地地暗,這種感覺我體驗過。而你至少跑了六分鐘,速度卻絲毫不減?   兩人繞著四條邊和對角線跑來跑去,張程銘的頭快要昏了。他隱約感到他的速度下降了,好在對方的速度也下降了,但兩者的間距還是那麼大,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內。   這場追逐戰又持續了一會兒,到第十二分鐘,張程銘看不到獲勝的希望,主動翻越紅色警戒線出賽場了。他從未打過如此艱難的一戰,他的體力、毅力幾乎耗費殆盡,要不是他腦筋轉得快,靈機一動,發現對方始終在引著他走,他可能還會繼續追。   獵人與獵物的關係並不唯一。換個方向想,不是他在追別人,而是別人在追他,隻不過站在他的視角上看,追逐者在後,被追逐者在前。把這一切推倒、逆轉,才是真正的戰況。   慕正光取得勝利,心滿意足離開賽場。   “我贏了,你呢?”   “五分鐘了,你沒有受傷吧?”   “十分鐘了,贏了給我發條消息。”   “你在哪個賽場?用不用我去找你?”   ……   徐縈則給光同學發了一連串的消息,但都沒收到回復,她心生憂慮,不再保持原有的理智:沙漏能計時,但這不意味著比賽時間越長,對你越有利。十分鐘還沒能結束戰鬥,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昨天你朋友受傷進醫院,你會不會也要住院?   比賽結束後,慕正光回了她消息:“我沒事,無傷獲勝。用的時間有點長,讓你擔心了,抱歉。”   “沒事就好。我在體育館門口,右邊。”   慕正光整了整衣服,用紙巾把汗擦乾,又對著手機屏幕捋了捋頭發,確認一切正常後才下樓往外走。他這麼做不是要掩飾真相,而是不想讓她有多餘的擔心。   體育館門口的路是建在草坪裡的,徐縈則站在路邊,手裡拎著兩個袋子。   慕正光抬起左手,向她招手示意:“嗨,朋友,我來了。”   徐縈則喜笑顏開朝他走來,把左手裡的袋子遞給他:“楊枝甘露,常溫。”   “謝啦。”   兩人並肩而行,衣袖相連,她說:“同學,我發現你真是很不懂事誒。”   慕正光心中大駭:難道我做了什麼事傷害到你了?   他緊張焦急,惴惴不安,像被老師單獨叫到辦公室的學生,雖然老師還沒有講話,但他已經因“過錯”而焦灼、惶恐。他故作鎮定,說出四個頗為拗口的字:“此話怎講?”   “我關心你、為你夾菜,這都是我願意為你做的,你可以毫無負擔地接受,這樣我也會覺得輕鬆、快樂、開心。”   慕正光聞之動容,深以為然。   一時間往事浮現,故影聯翩。   你對我的心意,與我對你的心意,是一樣的,你沒說,我也沒說,但在那漫長時光中,你我相伴時的喜悅與熱烈,便是無可辯駁的鐵證。   他輕快答道:“我知道啦!”   徐縈則輕啟雙唇,牙齒咬合,“噫”了一聲,略微有點賣萌的意思。她聲音中帶了些友善且害羞的“嫌棄”,倒不是真的嫌棄這個人,而是朋友之間的玩鬧。   “知道就好。懂事和不懂事都好。半決賽還有四輪,再接再厲啊。”   在更久遠之前,徐縈則從他那裡察覺到難以理清的糾結心緒。兩人都沒有為此事刻意說些什麼,但所做之事都是對無聲諾言的踐行和補充。對這一點,雙方都心知肚明。   盡管在旁人看來,這兩人的關係模糊不清,但他們卻從來沒有遮蔽、偽裝、否認對彼此的牽掛、想念、愛慕。   慕正光和徐縈則在賓館二樓分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他回到房間後詫異地發現盧浩也在:“你出院了?”   盧浩回賓館有兩個目的,一是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二是在回去之前見一見慕正光,以免不告而別。   “上午董闖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麼沒去學校。我說我受傷了,正在醫院。他讓我繼續養傷,我說不用了。”   “啊?我昨天忘記給你請假了。你要不請假再住兩天,剛好明天晚上比賽結束,我請你吃飯。”   “不了,不打擾你們。我要是不去學校,同學們會以為我也十四連勝進決賽了。”   盧浩有這樣的顧慮,慕正光也能理解:這種時候請假太敏感,容易讓人多想。要是正常比賽,一路連勝,四天沒去學校,大家都不會說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請假養傷或是無故請假,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有道理。麻煩你幫我帶點零食到學校,放在我課桌裡就行,放不下的你代為保管。”   高二上學期的課桌塞得還不太滿,無非就是各科課本、各科作業、各科試卷,再加上幾本輔導書,在桌上擺個書架,空間完全夠用。饒是如此,但課桌裡頂多隻能再放兩瓶可樂、兩桶薯片。他讓盧浩帶的食物可不少,說是代為保管,意指代為吃掉。   盧浩沒有拒絕。送醫院、交醫療費的大人情都欠了,零食之類的小人情,雖然不能說是無足輕重,但要送還,還是不難的。既如此,那又何必推辭?   離午餐還有一會兒,慕正光給親朋好友回了消息,趴在床上,打開視頻應用,聲音外放,看《澤塔奧特曼》。這是一部2020年6月20日首播的特攝劇,每周周六更新。今天不是周六,但他還剩下一集沒看。   自從四年前的那個暑假,慕正光看了一個每次攻擊都帶特效的奧特曼視頻剪輯之後,他便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後來他得知那是《歐布奧特曼》第五集。那時《歐布奧特曼》正在更新,他在等更新的同時順便看完了《艾克斯奧特曼》《銀河奧特曼》……隨著時間流逝,每年看奧特曼已成為習慣。   看完一集,再做點其他的事,躺一會兒,發一會兒呆,下樓集合,去到餐館,準備吃飯。今天的“酒席”隻剩下四桌。老師的數量一個不少,還是19位,同學的數量銳減到1/10,勉強湊出一桌子人。用餐時,徐縈則給他夾菜,他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