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為封印的約定(1 / 1)

徐縈則從書包裡取出黑色書寫紙,在桌麵上鋪平,提筆落字。   光彩奪目,斑駁迷離。   她的書寫不像是在塗抹顏色,而是緩緩揭開一片星空。她把銀河當做顏料,星星從筆尖滾進凡塵,優雅,靈動,溫柔,和諧。   慕正光注視著她的動作,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她。她的每一筆,仿佛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寫在人的心間。星辰在她手中動搖,時光比她慢了一步,在她落筆後為她臨摹,恍惚間給人一種透徹又模糊的錯覺:黑色的紙才是“墨水”,彩墨是時光刻畫的痕跡。   白光盡處火輪現,草木山河金瀲灩。   黑紙上的十四個彩字像一塊塊極薄的水晶,映著光,晶瑩剔透。   他很喜歡同學寫的字,並毫不掩飾地表示嘆服:“穹星夜海,萬物浮光。”   “嗯。你也來試試。”   徐縈則把筆放在紙上,轉動黑紙,讓筆尖朝向他。   縈同學的字兼具婉轉和鋒利,他的字同樣很婉轉,婉轉且堅定。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   徐縈則猶豫了片刻,她不是在想誇還是不誇,而是怎麼誇。她思來想去,一字一頓仔細地說:“群星璀璨,天地流光。”   慕正光對這幅字很滿意,一句詩寫完,他的心平靜了下來,思緒也落到別處。他說:“盧浩有染色力,或許可以從他那裡得到有多種顏色的變色彩墨,等明天我去問問他。”   “值得一試。”   列車到站,慕正光本來想先把行李送回家,但徐縈則表示東西可以先放在她家,吃完飯再帶走。   他稍加思索,深以為然。   兩人走到門口,徐縈則用鑰匙開門:“東西放我房間就行。”   她家的構造接近長方形,進了門就到客廳。客廳不大,一張方桌,三張椅子,一麵鏡子,一張長長的低矮櫃桌,一個鞋架,一個冰箱。   客廳左邊有兩間臥室。“上麵”那間有大窗戶,是徐縈則媽媽的房間。“下麵”那間有陽臺,室內麵積略小,是徐縈則的房間。客廳右邊是廚房和衛生間。   徐縈則把手機放在餐桌上,慕正光想了一下,也這麼做,跟著她走進臥室。   房間麵積不大,卻顯得很空曠,屋裡的擺設隻有床、書桌、椅子、衣櫃、儲物櫃。窗外有一棵大石榴樹,站在陽臺上,伸手就能碰到樹葉。   “阿姨不在家?”   “那是不可能的。廚房的門隔音效果太好,沒聽見也正常。”徐縈則話音剛落就聽到敲門聲,她連忙跑去開門。   王虹予有進女兒臥室前敲門的習慣,這種行為算不上多麼崇高,卻讓兩人的相處方式格外具有美感。   “哎,小光來了。比賽還順利吧?”   慕正光對縈同學的媽媽印象極好。他上初三那年,班裡有一位復讀生。那位復讀生說話輕輕緩緩,和和氣氣,看著也溫和,雖然存在感不高,但給人一種可信賴的感覺。他對阿姨的印象差不多也是如此。   他曾跟縈同學開玩笑說“你媽媽好年輕啊,一根白頭發都沒有,看來你在家裡肯定很聽話,沒有把阿姨氣出白頭發”。   縈同學告訴他,她不算聽話,而是她媽媽特別好說話。   他更感欽佩,發自內心地贊嘆道:“能承認自己不聽話,就已經比大部分同齡人做得好了。”   他清楚地記得當時同學的表情和語言。   同學冷哼一聲,說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不是我做得好,而是大部分人做得太差”。   此後,每當他想起這件事,他都深深覺得這位同學真是不得了。   時間來到現在。   慕正光笑道:“阿姨,比賽很順利。徐同學的比賽也順利。”   徐縈則的比賽並不完全順利,她賽後被人偷襲進了醫院,但事發緊急,沒有通知到她的家人,所以王虹予不知道此事。慕正光說他的比賽“很順利”,說縈同學的比賽“也順利”,算不上撒謊,程度不同,事實也不同。   王虹予沒有聽出慕正光的話外音,她簡單客套後便急著離開。女兒帶熟人來家裡玩,她來打個招呼就好,再多說就不合適了。而且,女兒五點多才發消息說小光要來家裡吃飯,她匆忙出去買菜,火上還架著鍋,沒人看火可不行。   “好,好,我先去忙了。”   徐縈則對做飯略有心得,她知道飯還沒燒好。客人到了,飯還沒好,媽媽肯定很著急。   “媽媽,我和他還有事要說,晚餐可以再等一會兒。”   王虹予對這兩人非常放心:你們認識十年,放在舊時代都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而且,你們兩個都懂事,都是好孩子,我不用多管。   “嗯,你們聊,飯好了我喊你們。”   徐縈則目送媽媽走出房間。她並未立刻關上臥室的門,而是先招呼同學坐在椅子上,然後才輕輕推門,再坐回床上:“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我來給今天的故事再加一點分量。”   徐縈則手一擺,數十架風車浮在她身前,像散開的花叢,眾星捧月。   風車扇葉飛快變質,紫色褪去,形狀拆解,散為白色粉塵,隨即聚成一張更大的長方形紙。許多根風車支柱合為一體,成為畫軸,與空白的紙相連。   慕正光沒想到她的風車還能這麼用,更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用途:“這是?”   “這不是重點。伸出你的右手食指,我們定一個簡單的約。”   慕正光不解其意,但還是照做了。   徐縈則伸左手食指,兩人食指相抵,她把30%的運行主線送到對方心中。   “嗯?這是……你的?”   “一個簡單的約定而已,不算什麼。這麼做至少有兩個好處,一、你可以拿我的風車軸心作為武器,二、我把30%的運行主線放在你那裡保存,就算我過度使用力量,也不容易失衡。”   慕正光也想把力量渡到她那裡:“我該怎麼做?”   徐縈則悠閑地轉動軸心:“把漸近線主線分給別人是件很簡單的事,每個人都能做到。我隻是好奇心更重,比別人先做這件事。”   慕正光補充道:“對我們來說是很簡單,對別人來說就比登天還難了。”   “提前說好了,我把主線放在你那裡,把風車軸心給你,但你還是用不了運行力。從這個角度看,我把力量給你,才算是‘互相幫助’,如果給別人,那就是損己不利人了。”   慕正光不貪圖她的主線,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也不吝嗇自己的主線,與縈同學的約定無關乎利益得失,重要的是那份心意。他說:“理應如此。”   徐縈則收回食指:“你送我的武器,一定要很好看才行。”   “如你所願。”   慕正光把30%的存在主線送給縈同學。   沙漏轟然破碎,金色細沙流淌成血,無色玻璃外殼也被染成紅色,旋轉著組成一柄造型奇異的棱鏡。   棱鏡分主體、柄部和尾端。尾端是一顆正二十麵體形狀的寶石,柄部可視為圓柱,主體接近雙尖六棱柱。   徐縈則不排斥桃紅色,但她沒想到金沙和玻璃也能重新染色:“咦……這種顏色……也不錯。”   “風車軸心,沙漏輪廓。”   軸心和輪廓體積接近。軸心總體細長,輪廓柄部偏細、主體偏寬,比起軸心短了約1/3。   徐縈則一手捏著軸心,一手抓住輪廓:“輪廓和軸心都有了。你應該會更強吧?昂,給你。”   她鬆開手,軸心掉落。慕正光伸手,軸心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能在一定範圍內離體,好方便啊!”   徐縈則讓輪廓懸浮:“嗯,你用不了主線,但主線對應的實體,這些殘骸一樣的東西,可以隨便用。”   兩人達成了有言的約定,交換了有形的信物。   慕正光得到軸心,軸心是鈍器。徐縈則得到輪廓,與軸心相比,輪廓是利器。雙方的武器都不是自己打造的,但兩人都為對方著想、考慮,故而彼此的武器都與他們各自的戰鬥風格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