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樓。 周雲拉著常慶文樂嗬地回包廂。 一路上敬酒的人不少,他本來是不想喝。 可架不住,一個滿身腱子肉的老頭子,身後別著斧子。 最關鍵,常慶文都叫那老頭子爺爺。 爺爺,孫子,一塊來青樓。 真是傳承。 詩書世家見多了,青樓世家,周雲還是第一次見。 周雲跟常慶文稱兄弟,這老爺子就連皇宮也是說去就去,去了內宮兵器都不用除。 得罪不起,怎麼辦? 周雲又一次選擇從心。 一開頭,這就收不住了,喝這一杯,那一杯你不喝? 怎麼,當我禮部的人好欺負,你滇王明天走的禮儀,可都是咱禮部操勞的。 一杯,一杯,都是人情世故。 周雲本就不勝酒力,哪怕有常慶文在一旁,還是有些多了。 他扶著包廂大門:“慶文,醉花樓真是個好地方,你看他們這的大門也是軟乎乎的!” “歐?這大門還有腿,這個是啥?門把手?” 周雲伸手就去拉,又看見大門後退一步,帶著他要摔倒,慶幸常慶文在身後扶了他一把。 “八哥?你不是走了,咋在這呢?” 手護著子孫根的八皇子,臉色難看:“成何體統,你一個皇子,在青樓被人灌醉,還要摸某的……成何體統!” “胡說,胡說,我怎麼會是皇子,我不是皇子!” 身邊人臉色突變,八皇子身後的儒生臉上掛著期待,期待周雲說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話。 誰知道,周雲話鋒一轉:“咱肯定不是皇子,我是王爺,滇王爺!我父皇,我爹封的!” 儒生有些失望,本以為周雲能說出大逆不道的造反話。 “怎麼八哥,你不服氣,不服氣我,還是不服氣父皇?” 八皇子連忙拱手:“我不跟你個醉鬼計較,咱本來是想跟你理論,可現在看你這個神誌不清的樣子!” 他不悅揮袖,本來是來找十皇子的事,準備給他兩個大嘴巴。 可打一個醉鬼,實在沒心情。 “哼!我走了!” 周雲側著身子,一步兩步往前倒。 好像,象牙山某位叫趙四的故人。 “不行,你不能走,四哥,兄弟我委屈啊!” 八皇子愣住,扭轉:“四哥來了?” 儒生連忙搖頭:“怕是十皇子,把您認成四皇子了!” 八皇子嘆氣想要鬆開周雲的手,誰知道他左手環過,八皇子肩膀,右腳攀著他大腿。 “看我情比金堅七天鎖!”周雲樂嗬嗬開口:“這下子,大哥,你走不了了吧!” 八皇子想要掙脫,誰知道,越掙脫周雲鎖的越緊。 “別想了,老七,我這一手是平日裡抓豬練出來的,你越掙紮越緊,除非你拉斷我手臂,你肯定舍不得!” 八皇子放棄掙紮靠在椅子上,他倒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敢。 人好好的,出宮就斷胳膊斷腿,明日早朝,讓父皇知道,估計他以後連就藩封王的機會都不會有。 “說,你想說什麼快點說,說完,放我走!” 周雲眼淚鼻涕好像開閘一樣,在八皇子身上摩擦:“老八,還是你最好啊!” 八皇子有些欣喜:“你總算知道我是誰了!” “你這話說的,我咋會不知道你是誰,慶文啊!” “唉,算了,你說吧!” “三哥啊!你不知道啊!弟弟這些年,在皇宮過的委屈啊!” 周雲不管不顧,用八皇子的衣服擦著鼻涕:“我是誰?皇子啊!可人家是皇子,我也是皇子,我這個皇子是個屁啊!” “大皇子有個青樓,八皇子能隨便來青樓!” 八皇子連忙擺手:“你不要汙蔑我,我不是隨便來,就是路過來看看!” 周雲拉著他手臂:“不重要,不重要!主要是弟弟這些年過的難啊!吃穿用度被人克扣,也就算了,就連下人也敢算計我!” “前兩天,還有個太監,要拆我的門!” “我誰啊!我皇子啊!”周雲哭的聲嘶力竭。 八皇子跟他是同根兄弟,心裡再盼不得對方死,可血緣上的關係是斷不了的。 他聽著周雲的哭訴,心隱隱有些酸:“你說這個乾啥,是那個小太監要砸你的門,我回頭收拾他!” 大周皇朝,兄弟相殺是真的,可皇帝登上皇位,午夜夢回,想那些兄弟也是真的。 人活世間不由己,皇帝也一樣。 門外,路過官員看著這一幕,也莫名心酸。 人是奇怪的,會因為同類的哭泣,而不開心。 “皇家也不容易啊!” “看著是個皇子,還沒有我賣豬的兒子過的舒服,最起碼,咱不會讓下人欺負自己的崽!” 周雲耳朵在動,聽見外麵的話,收起眼淚:“不說,老八,我為啥不說,兄弟明天就要走了!” “贅婿啊!千萬年的恥辱,皇家贅婿!” “怕是後人,看到我們這一朝,聽見我十皇子周雲的名字,也會恥笑一番。” “皇家贅婿啊!” 八皇子有些不忍,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後背,可骨子裡的強硬,還是讓他拋棄屬於皇家的情感。 “皇家贅婿也就算了,可……可皇宮裡連彩禮都不給我出啊!建府的錢讓我自己去要,我到底是皇子,還是要飯的啊!” 此話一出,聽的人心酸,心軟的姑娘,也落下淚水。 “十皇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實在太不容易了!” 常慶文站在周雲身後,第一次知道他背負這麼多不容易:“雲哥,你放心,兄弟以後掙了錢,會給你的,你建府的錢,我幫你出些!” 八皇子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這就是皇子爭鬥中失敗的人。 他強忍著惡心,從懷裡拿出須臾口袋:“十弟,這……” 周雲捂著他的手:“你乾啥,真當我要飯的了,我不要,可我又怕傷你的心,八哥,謝謝啊!” 周雲乾脆地將他的須臾口袋收進懷裡。 忍住眼淚:“果然,世上隻有八哥好!” 八皇子愣在半空的手,無處暗放,那口袋裡,可有他攢了半年的錢:“唉,算了,你拿著吧,你我兄弟,以後,估計也沒機會見麵了!” 周雲又一步上前:“八哥,你有東西送給兄弟,兄弟也要送你個東西!” “來人筆墨紙硯伺候!” “從此之後,我跟八哥見麵的機會少了,我要寫首詩送送八哥!” 常慶文撓撓頭:“雲哥,是……是你要走吧!” “不重要,我們兄弟情深,誰送誰不是送!” 一聽說,周雲寫詩,水娘連忙讓人準備上好的筆墨紙硯。 她趴在桌子旁,隨著她身前水波蕩漾,麵前的墨也在慢慢化開。 周雲揮舞著毛筆:“寫哪?” 水娘抬頭:“王爺說寫哪就是寫哪,就是寫水娘身上,也是水娘的榮幸!” 周雲不屑:“我黃花小夥子,你休想!” “看好了,就這麵墻!就寫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