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妖魔信息,吊唁(1 / 1)

隨著黃苓緩緩道來,整個事件的脈絡也被黎祝理清。   無非是熟悉的忘恩負義情節,黃苓見躲入山中的三人受妖魔襲擾,降下庇佑,誰知那三人仗著山神名號,加上哄騙不諳世事的黃婉怡手中靈物,漸漸打熬出筋骨,瞞著自己聚眾作惡。   最後竟欲壑難填,打上黃婉怡心頭血的主意。   “妾身也沒想到,這三個人竟有如此膽量。”想到自己匆忙趕到時,倒在血泊中的黃婉怡,黃苓也是滿心後怕,“可恨那三人竟事發前便搭上巡境司的路子,躲進了城內,妾身職責所在,也不能私下入城。”   “還要多謝大巫幫妾身除此孽障。”黃苓滿心感激,卻又是一禮。   三人入宴,黎祝望著在一旁憨吃的黃婉怡:“令愛心智稚幼,也是失了那心頭血的緣故?”   黃苓嘆氣,憐愛的撫摸著女兒的頭發:“我等妖物成形,比不上人族這類天生生靈,起初妖形時三魄皆在孕育,那三人破了婉怡心頭血,她心中胎光重創,其餘二魄受此影響,先天不全。”   “這也是為何妾身如此急切勞煩大巫的原因。”黃苓歉意的笑了笑,“那三人渾身精血未枯,婉怡煉化之後可彌補先前損傷。”   黎祝心中沒把妖魔化的三人當人來看,況且取之於此,用之於此,自然談不上反對。   “婉怡從我口中得封,自然與我有緣,勞煩二字就不要再說了。”黎祝笑了笑,算上前世,約摸著他也有奔四的年歲,對幼兒自是有著天生愛護之意。   何況當時還是那麼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當然,若是男娃,那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閑話三巡,黎祝想起正事:“夫人可知蘭若寺那夜叉來歷?”   “夜叉?”黃苓聞言一驚,掐指細算,麵露恍然“大巫若是指那襲入縣內的夜叉,乃是那槐妖從地府的大鬼手中求來的。”   “槐妖……”黎祝皺眉,這番地界,也是如前世般講究跟腳後臺的,若是單單和那槐妖講上一番道理,黎祝卻是覺得不太盡興。   最好連著那大鬼,一同報以拳腳。   “大巫若是想報復一番,妾身覺得還是等巡境使到來,待其施法封了那地府通道。”黃苓見黎祝沉思,勸阻道,“這樣單憑那槐妖,在大巫手中也翻不起風浪。”   黎祝隻是搖頭:“夫人可知附近哪兒有為禍一方的妖魔?”   頓了頓,黎祝補充道:“最好腳程近一點。”   等巡境使還是太慢,自己已經在巡境司掛了名,目的已經達到了,若能盡早凝聚巫身,等那通道還沒被封,才好進去用拳腳痛斥一番。   “妾身困於神職,對此倒是不甚了解,”黃苓皺眉想了半響,遺憾搖頭,“不過隔壁縣我遠方親戚討了個大楚官職,大巫或許可以從其口中探知。”   黎祝在前往四明山路上也曾到處找尋妖魔蹤跡,可縱使是地圖上標紅的區域,若沒有知情人帶路,其實妖魔也不太好尋。   其實也能理解,若是好尋的,總有遊歷一方的道士聞著訊降妖伏魔,那些仗劍下山的道士可不管什麼大楚和妖魔的約定。   黎祝在巡境司曾聽得一樁舊事:有位被邀進巡境司的道士,硬生生把原本紅綠相間的地圖殺成了綠白相間,綠的是獲封的山神地邸,白的是隻餘百姓。   當然,那是大楚太祖尚在之時,到如今年歲,也隻能聊作懷念了。   現在道士也遵循著前輩的道路庇佑蒼生,可這地府動亂,天庭隔絕的當下,終究杯水車薪。   隻是苦了黎祝,縱有一腔斬妖熱血,可妖魔早就被前赴後繼的道士殺出了血脈陰影,活下來的,躲得嚴嚴實實,隻是偶爾展露猙獰。   問得那黃苓遠方親戚居所,二人又暢談了許久。   直到肴核既盡,盡了談意,黎祝摸了摸黃婉怡的腦袋,就此告別。   “大巫叔叔再見。”黃婉怡也有了幾分睡意,憨憨告別。   黎祝笑了笑,起身。   臨出廟前,黃苓問了一直縈繞在她心上的問題:“大巫為何突然問妖魔之事?”   黎祝頭也不回的應了句:“我那巫藥,缺了幾份材料。”   黃苓醉意頓時無形,背後一陣冷汗。   目送黎祝走後,拉過憨憨的黃婉怡左瞧右看。   “娘,你乾嘛?”被晃得眼暈的黃婉怡鼓起腮邊軟肉,不滿問道。   “娘看看你哪兒來的運道,竟然能被大巫看中結下因果。”黃苓回復。   “我…我長得好看?”黃婉怡皺眉苦思。   黃苓搖頭失笑,妖物在大巫眼中可沒有好不好看一說,他的喜愛或悲憫,從來隻對同族中人。   或許?幼崽在這方麵有所加持?   ……   當黎祝回到郭北縣,已是午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雖然在相應傳說中,午夜總是鬼物猖獗的時候,但黎祝並無避諱。   若是遇到了,對麵倒是要擔心擔心自己的命運。   走著走著,在自家小院前一個十字路口,卻當真遇到了。   數個半虛幻的人影,漂浮在空中靜靜注視著。   對麵,是穿著白衣的人群,隨著風聲飄散的紙錢餘燼,還有幾許夜風中彌散開來的嗚咽。   黎祝明悟,這大抵是白日裡在客棧逝去的人們。   卻也沒幾分顧忌,他壓低自身氣血,從旁邊慢慢繞了過去。   順著地麵炭筆勾勒的圓圈中火光,他看到了那群身著白衣的吊唁者。   有兩眼懵懂的幼童,也有滿臉悲戚的中年婦人,還有白發蒼蒼,老淚縱流的老人。   而對麵,是靜默著的陰魂。   生與死,在這一刻如此涇渭分明。   黎祝不認識這群人,但是也能從中感受出幾分痛苦。   畢竟,他同樣承受著幾近的痛苦。   無論前世還是今遭,這片相同的土地上,人活著的時候,死是忌諱的。   死了之後,卻同樣帶著難以訴說的溫熱。   或許,前世的自己無影無蹤時,自己的父母與戀人也會如這群人一樣。   直到跨越生死,黎祝更能理解死亡對應的意義。   所以當得知有著歸家希望時,他才會如此。   每當回想起自己前世讀的小說時,他總是無法理解,那些穿越者為何能輕易摒棄前世的一切,開始自己新的事業。   難道,前世的一切,都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