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劉三姐便忙碌了起來。 一家老少吃食,都是她一人獨自操勞。 待自己做好飯,一家用完餐後,年幼的兒子便被丈夫帶著走向學堂。 劉三姐的丈夫是個秀才,平日吃喝用度都靠他在學堂教書所得。 雖然自家丈夫常說自己不用這麼操勞,可她丈夫每晚都要用心苦讀,當有一日自己丈夫替自己做好飯端上來時,望著自家丈夫疲敝的臉色,劉三姐卻是說什麼也不讓丈夫忙活這些事情了。 送完家人,劉三姐便忙活起針線活來,也好額外補貼些家用。 日日皆是如此。 劉三姐也常聽街巷老人說什麼妖魔之事,要自己獨自在家時多加小心。 通常,劉三姐隻是笑笑,說些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之類的話。 雖說自家從不作惡,還偶行善事,可畢竟身處這年歲,劉三姐還是在院門前貼了幾張巡境司分發下來的符篆。 篤篤。 正當劉三姐低眉縫紉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劉三姐開門一看,院前站著一位頭發花白,破衣爛裳的老者。 縱使劉三姐站在院內,也能聞見從其身上傳來的餿臭氣味。 “老人家,您還沒找到家裡人嗎?”劉三姐認得來人,數日前自己見其餓倒在自家院前,送過一點飯菜給他,“您等下,我回去找找家中剩菜。” 那老者也不回話,口中一直念叨著:“餓,我好餓……” “您進院歇會兒,我馬上回來。”劉三姐也不關院門,對著老者囑咐一句,便急忙進了裡屋。 老者眼睛直勾勾盯著劉三姐,身體卻是一動不動。 劉三姐從屋內拿了飯菜,見老者仍在外麵,隻是嘆了口氣:“哎,知道您好心,可這院子中沾染了您身上氣味,風一吹也就散了,不礙事的。” 隨後將飯菜放到門檻上,“您先吃,我繼續忙去了。” 老者卻是直勾勾盯著劉三姐,絲毫不看門檻上的飯菜。 劉三姐被那老者盯得心裡發毛,不由後退幾步。 想起先前街巷老人說的話,有些驚疑不定。 “娘,我好疼,幫幫我。”正當劉三姐準備關門躲避眼前給了自己不好印象的老者時,突然熟悉的聲音從街巷拐角處傳來。 “兒子,怎麼了?”劉三姐聽到自家孩子呼救,心神失守,也顧不得眼前老者詭異之處,連忙沖出院門。 可正當劉三姐離開院門時,天色驟變。 原本院內早已白日當空,可出了院門,明明是彎月低垂,漆黑一片。 遠處遙遙傳來打更聲。 劉三姐一陣恍惚,回頭一看,老者脖頸被一青年壯漢牢牢握住。 眼見老者就要被掐死當場,劉三姐連忙走上前勸阻:“後生,老人家有什麼對不住你的,我替他說聲抱歉,莫要傷了性命。” 壯漢扭頭看向劉三姐,臉上滿是莫名意味:“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劉三姐看那壯漢雙眼竟有火光逸散,不由自主後退兩步,可那壯漢雖麵有異像,自己卻心中提不起一絲驚恐,反而是莫名暖意。 就好似寒冬料峭,家中燃起的火堆一般。 劉三姐鼓起勇氣,正要上前辯解,卻見壯漢手腕用力,硬生生將那老者脖頸擰斷,丟到一旁,隨後火焰從老者身上燃起,轉瞬間,地麵隻剩一副白骨。 “後生,老人家做了什麼,你竟殺了他。” 黎祝搖了搖頭:“你還沒發現嗎,他早已不是人了。” “你給的飯菜,他分毫不動,誘你出來,是想吃了你。” 劉三姐身上被那餓死鬼施的術法,隨著餓死鬼身死逐漸失了效力,回想起先前異狀,不由冷汗潺潺。 當自己從後怕中回過神來,剛想致謝時,黎祝早已遠去。 …… 沿著熟悉的街道,黎祝緩緩走著。 隔了老遠,黎祝就聞到了那熟悉的惡臭,當自己趕過來時,見那婦人滿身清氣,自是不忍心見其命喪於此。 可黎祝也沒想到,先前自己艱難抵擋的餓死鬼,如今僅僅是燧火一燒,便輕鬆殺死。 種種往事,譬如昨日。 剛剛五更,街上甚是清冷,可當黎祝跨過城中河,再度來到巡境司時,那裡卻已是人潮洶湧。 “黎小哥。”巡境司門前一壯漢見黎祝到來,連忙揮手示意。 黎祝走近抱拳示意:“李二哥。” 正是熟悉的李延榮。 “黎小哥來的正是時候,咱們回小院一坐,慧雲馬上就到。”李延榮邀請到。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想起那個丫頭,黎祝滿是溫和笑意,“李二哥,請。” 二人順勢進入巡境司。 “還要多謝李二哥照顧慧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二人邊走邊談,談及慧雲時,黎祝滿是感激。 他從張掌櫃口中得知,慧雲被李延榮收為徒弟,對其甚是照顧,不僅送了不少符篆丹藥,更是用功勛兌換了道門正宗築基法門。 李延榮卻是麵色尷尬:“不敢瞞黎小哥,除了慧雲天賦極佳,我這番也是存了不少小心思……” “不論什麼心思,李二哥照顧慧雲皆是實打實的。”黎祝打斷李延榮話語。 他心裡自是明白,李延榮照顧慧雲是看在自己份上,想讓自己在危難之處幫襯一把。 可他們二人交情,不論慧雲是否是李延榮徒弟,若是李延榮遇難,自己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二人進了小院,不一會兒,一行人魚貫而入。 “黎哥。”驚喜的聲音響起,隻見一少女麵露喜悅,直直奔向坐著的黎祝。 原本在一旁獻著殷勤的蒲策目瞪口呆的看著原本一臉漠然的慧雲驚喜的朝院中坐著的一人跑去。 “黎哥,你這身子怎麼長得,不過幾天壯實這麼多?”黎祝苦惱的看著對自己胳膊捏來捏去的慧雲,咳嗽一聲。 “慧雲,有點女孩子樣子。” “知道了。”慧雲遺憾的看著被黎祝拍開的手。 “多謝諸位照顧舍妹了”黎祝站起身來,在其餘人恭敬眼光中,鄭重行禮。 “不敢不敢,全是分內之事。”蒲婉連忙躲開黎祝身前,恭敬說道。 其餘人皆附和,院內一陣慌亂。 正當眾人客套時,乾瘦的郭誌遠姍姍來遲:“黎大人,您可騙得我好慘啊。”
第三十一章 再遇(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