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空明,宛如水流沖洗過的古劍。 古老的小鎮裡,萬家燈火成城。 但這座延續了千年的古鎮,此刻正在走向滅亡。 慌亂之中,不知是誰打翻了油燈, 慌亂的無辜眼眸裡有火光燃起、血色倒映。 人心惶惶。 ...... 三人沒有一個人去管外麵的騷亂,而是依舊在屋中保持著按兵不動。 對方的目的是想將他們分而擊之。 那麼,不分開,便是最好的選擇。 “可萬一對方就是打算讓我們這麼想的呢?” 當林清雀這麼問道的時候,許源卻是表現的很是平靜:“不管對方是什麼想法,是人是妖,他們的目的都很明確,那便是讓我們分開,所以,隻要我們不分開,便是了。” 在他的話說完的瞬間,仿佛像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一樣,慘叫聲四起,分落各地,就像是魚餌一樣,而此刻,他們就是身處魚塘之中的魚。 “那我們出去救火?” 林清雀又問道。 “你難道沒發現,敵人還有一個目的嗎?” 天琉璃冷冷地道。 “什麼?” “早上為了驅霧,本就浪費了許多靈力,加上晚上一夜奔波,你如今體內,還有多少靈力?” “這......?” “而且,你沒發現這裡的靈力近乾涸嗎?想補充很難。” 林清雀隱約覺得不是這個原因。 他們有事在瞞著自己,但不管是誰的心裡,都沒有在想這件事情。 ...... 紅木閣樓之上,已經有人有些按耐不住地想出去救人了。 “可惡,這群人,妄為名門正派!居然放任妖族殺人,都無動於衷!” “不行,我忍不住了!” 但卻被門口的那位少女行走攔住了。 她白衣勝雪,在沖天而起的火光的映襯中,顯得是那樣清冷、格格不入。 “師姐?我們這麼做,視若無睹,與魔道之人又有何區別?難道為了除掉這些人,便坐視不管嗎?” 少女聞言,隻是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 她輕聲道:“這隻是無用之功。” “為何無用?我們劍宗,豈可為了爭鬥便置同族於不顧?若如此下去,我劍心難鳴!” 有人忍不住地說道。 “必死之人,又何需去救?” 少女蹙起好看的細眉,淡然的神情中夾雜著些許的困惑,不解反問道。 她不明白師尊為何要讓她帶著這群人來,居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看出來,簡直就像故意要拖她的後腿一樣。 在場眾人聞言,盡皆不可置信地嬌軀一顫,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 ‘沒想到,師門居然早有犧牲這些百姓的計劃?’ 最開始發言的人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旁的人不動聲色地拉了拉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她神色之中仍有不甘,但終究還是化作一江無奈東流。 閉了嘴,止了聲,隻是心湖難平,洶湧無靜。 那鞘中長劍,顫鳴不已。 ...... 窗外那妍極一時的天,越發艷麗,紅得像是天破了洞,流出了血一般。 劈裡啪啦的木柴燃燒聲,像是在人的心底撓癢一樣,讓人有忍不住想沖出去的欲望。 三人沉默著,任憑屋外的哭喊跌跌撞撞落入耳中,卻都沒有任何動作。 許源低頭,看著自己身側就像是真的一樣在微微顫抖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盡管他早就通過劇情知道了古月鎮的真相,知道無論他們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但即使如此,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來,也不應會對此情此景無動於衷。 可他心中,卻沒有半點不忍之意。 那慘叫與哭喊,落入他的耳中時,顯得是那麼的平淡。 那沖天的火光,是那麼的艷烈。 ‘我還真是一個沒救的人啊。’ 林清雀抬頭,神色微訝地看了他一眼。 ...... 天,這一次是真的亮了。 風聲凜凜作響,卻沒有壓住小鎮上蔓延的嗚咽哭聲。 熏黑的木桿上,破了洞的暗紅酒旗倒卷翻飛,一如昨夜火龍舞。 殘石掉落,在還散發著白煙的焦手上滾動了一下,最終停在了掌心。 三人走出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暗含憤恨的目光。 在他們心中,與他們一齊到來,本該是救贖與希望,結果他們帶來的卻是死亡與災難。 但懾於仙師這兩個字千百年以來所累積所帶來的威嚴,並沒有一個人敢開口。 許源與天琉璃對這種目光視若無睹。 一個早已看盡無數歲月長河, 在她的登頂之中,本就被這些目光擁簇坐上王位的。 一個是天生的大愛之人,我行我素。 隻有林清雀,低著頭,一副懦懦不敢言的樣子。 “仙師,昨天晚上可睡的安好?” 一個臉上還留著些許煙痕的青年走了上前來,眼神麻木,咬牙切齒。 看似恭敬的話語中卻布滿了名為不滿、憤恨的荊棘。 “還好。” 許源微微一笑,一如昨日,卓爾不凡。 “就是床板硬了些。” 這無疑也讓青年更為憤怒,他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就你這樣,你怎麼好意思當什麼仙師的?!” 他終於忍不住了。 “怎麼了嗎?” 許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神情依舊溫和。 “你!難道瞎了嗎?伱沒有聽見昨夜的火光嗎?” “那不是你們在籌辦燈會,趕集燒烤嗎?” 許源神情有些驚訝,不似作偽。 “你!?那昨天的哭喊呢!你難道聾了嗎?” “那不是你們在開無遮大會嗎?” 他笑吟吟地說道。 “你配當仙師嗎?你是個人渣!”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確實。” 許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像褪下了麵具一樣。 身旁的林清雀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師兄,但眼底深處卻有寒意彌漫,居然敢罵她的師兄?!已有取死之道! “師、師兄,你這是在說什麼啊?!” 驚異之下,她連忙再次連上了他的心聲。 天琉璃倒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樣,目光依舊淡然。 “沒什麼?” 許源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個青年,溫和地說道:“說完了嗎?我們可以過去了嗎?” “你!你他媽的,啊!!老子要殺了你!” 他氣瘋了,麵部青筋鼓起,布滿血絲的眼睛凸了出來,像隻老鼠一樣。 青年五指緊握成拳,但似乎由於過度激動,他那粗糙的五指卻根本擰成沒有一個拳頭應有的緊湊,猛地向他揮了過來。 換成五指,就不行了嗎? 許源許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終於確信了一件劇情之中沒有提到的事情,他表情溫和地問道:“這樣真的好嗎?” “什麼?” 許源微笑著,言辭裡蘊含的冰冷卻像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樣,明明沒有使用任何的道法,那青年卻停住了拳頭,不敢上前,雙腿戰戰。 “啊!!!” 下一刻,青年像是宣泄自己的軟弱般仰天大吼起來,轉身像是人人喊打般地落荒而逃了。 “果然,再怎麼像,也終究不是。” 許源望著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 霞光像血海般淹沒了大地。
二十一、藏於心野的爭執,終有1日如星火般燃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