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雞打鳴,太陽東升,新的一天開始了。 也是陸堯身死的第二天。 今天來祭拜的人更多了一些,而陸銘的任務仍舊是跪在靈位前,扮演大孝子,與前來祭拜的客人還禮。 整個一NPC。 瑣事自有玉羅剎打理,客人們似乎也知道陸銘是個廢物,偶有與陸銘交流說話的,也隻限於“賢侄莫要悲傷過度”“賢侄有事情可以來找我”等等客套話,一說一聽也就過了,當不得真。 時間流轉,很快便到了傍晚。 吃過晚飯後,玉羅剎又火急火燎的走出門去,卻悄悄留下一句話。 “做好準備。” 很快,子時已到,萬籟俱寂。 腳步聲響起,卻是阿五走入了靈堂。 “少爺,速速跟我走。” 他語氣急促,這般催促道。 …… 陸銘並不猶豫也無二話。 他乾脆起身來到了阿武身邊。 “一切聽五哥安排。” 陸銘是這樣說的。 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身體原主的記憶中,充斥著酒、女人、狐朋狗友以及各種狗屁倒灶的爛事兒,卻唯獨沒有正經事。 已經完成了記憶融合的陸銘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當前會麵對什麼危險,又是誰想要了自己的小命。 隻能確定一點,自己有危險…… 因為玉羅剎這個堂姐,總不會害自己。 她說讓陸銘盡快離開暄水城,就意味著這暄水城絕對是不能待了。 至於說離開了暄水城,遠離了三相幫之後,後續修煉藥物與武學功法該如何獲取…… 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至少得先把眼前的難關撐過去,把自己的小命先保住,如此才有未來可言。 阿五帶著陸銘快速離開了靈堂,兩人從後門離去,剛剛出門陸銘便看到門口正停著一輛破舊的馬車。 跟著阿五上了馬車,馬車快速啟動,向遠方駛去。 伴隨著滾滾的車輪聲,阿五突然開口。 “少爺,接下來我說,你聽。” “幫主死後,暄水城內的局勢變得很糟糕,這一次大姐想要送您出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陸銘眉眼低垂輕輕點頭,也不吭聲,隻是安靜聽阿五繼續講道。 “奈何敵人勢大,早就有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咱們的一舉一動。” “這一次護送您離開暄水城,道路艱辛前途未卜,我是這樣安排的。” 這般說著,阿五附在陸銘耳邊快速嘀咕。 而陸銘一邊聽,一邊點頭,心卻不可抑製的慢慢沉了下去。 …… 馬車並未直接開往城門,而是在三相幫的某一堂口中停了下來。 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悄悄觀察著此地的一切。 他們卻隻能看到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更多的馬車從堂口內駛出,分散疾馳向四麵八方! 暄水城乃周國邊陲小城,城外野獸強盜極多,為保安全,暄水城的城墻建的相對高大,共設南北兩個城門。 ——若是正常進出暄水城,則必然選擇兩門中的一門。 夜色中,奔馳的馬車有的駛向了南門,有的開向了北門,還有的在城中轉著圈圈,或是開到了衙門門口,或是抵達三相幫總堂便停滯不前。 淅淅索索的聲音自夜色中傳出。 那一輛輛馬車,就如同一個個魚餌,將暗中窺視的不懷好意者紛紛釣走。 目光再轉向堂口。 便能看到陸銘正站在堂口某一柴房內,身邊之人卻已經不是阿五,而是另一位玉羅剎的親信。 他上前拉開柴房中的暗門,扭頭看向了陸銘。 “少爺,拿好東西,從這兒走。” 漆黑深邃的地道宛如野獸的大嘴,讓陸銘情不自禁的吸了口氣,拉了拉衣領。 他感到了憋悶…… 比起那幽暗深邃的暗道,更讓陸銘憋悶的乃是此刻的局勢。 回想著剛剛阿五與自己所講的一切。 “幫主死了,太多人覬覦咱們三相幫的家業,不止外人,還有內鬼。” “大姐現在獨木難支,能做的也不多,不過若是能保下幫主的血脈,哪怕九泉之下大姐也對幫主無愧了。” “說回這一次的事兒上。” “城門早就被人堵住了,夜晚宵禁之下,城門將會不會給咱們開門還要兩說。因此想要離開暄水城,隻能走一些隱蔽的通道。” 而這個柴房,這個地洞,便是阿五所謂的隱蔽通道。 三相幫在暄水城內還算有些牌麵。 城中另一大幫——飛馬幫,主營業務乃是酒樓、青樓、賭場。 三相幫的根基,則在於走私。 這個地道便是三相幫的走私途徑之一——地道四通八達單單是出口就有十餘個。 鉆進了這裡,再想出城便隱蔽且安全許多。 側頭打量了下身邊那名為宋老三的男人,陸銘又低頭看向腳下。 一個包裹,包裹中裝著食物、衣物、銀票等。 一柄長劍,這是陸銘的佩劍,雖然沒見過血隻是陸銘日常耍帥之用,但陸銘的佩劍自然也不會是凡兵——其由暄水城內著名的鐵匠打造,鋒利堅固,兼具美觀與實用性。 而長劍的旁邊,還放置著一柄手弩。 這是弩。 代表著謀反、以及抄家滅族的弩! 大周立國已有三百餘年,此刻已經到了王朝末期。 皇室腐敗無能,各地匪患橫行。 各大城甚至已有謀反的征兆。 但即便如此,弩和甲仍舊是最高規格的管製品,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旦被官府發現就絕對無法善了。 陸銘也不清楚三相幫為什麼會有弩這種東西……但想了想,覺得倒也算不得什麼怪事。 就如同上輩子八九十年代,黑幫會有土槍乃至土炮那般。 對於亡命徒而言,他們乾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買賣,又豈會在乎什麼管製不管製? 抄起手弩別在後腰,又背上包裹拎起長劍。 宋老三帶路,一頭紮進了地道中,陸銘緊隨其後。 …… 暄水城,南城門。 於城門腳下,阿五停下了馬車。 麵前的城墻黑漆漆的空無一人,甚至都看不到夜晚值守士兵的蹤影。 似乎,他們已經提前得到了消息…… 隨著馬兒發出唏律律的聲音,前方城門腳下,一道身影扛刀緩步走來,最終站定於馬車前方五米遠的位置。 昏暗的夜色讓阿五看不清此人的麵貌,隻能隱約看到此人人高馬大,那背扛著的金環大刀上有著一抹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槽。 “血金刀,曹昂……” 阿五沉聲開口。 “是我。” 名為曹昂的男子更進一步,精亮的目光如同月色下的鬼火。 “那姓陸的小崽子呢?” “嗚嗚嗚~” 金環大刀帶起淒厲呼嘯,曹昂手中的刀由扛變拄,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墻。 “阿五,識時務者為俊傑。” “要麼,賣了那陸銘跟我混,我保你一命。” “要麼,你陪著他和三相幫一起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