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吃不死你。”袁玉小口啃著蘋果,白了他一眼,譏諷地說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心比針眼還小。” “你還真是把最差的選給我吃啊。”謝華駒笑了,看著手裡的蘋果,“可我沒發現它有什麼不好,又漂亮又甜脆,絕對是高級貨。” “下次我買的時候專門選最差的,上麵有蟲子的留給你吃。” “袁玉老師,你還準備下次給我吃的?我都不知道我們會不會再次一起坐車呢。” 當他邊吃蘋果邊與袁玉聊天的時候,外麵的小販早等得不耐煩了,對遲遲不打開玻璃窗戶的他破口大罵。 謝華駒自然也沒有客氣,也指著外麵的小販破口大罵起來。 袁玉哭笑不得,扯了他好幾次衣服,這才讓他安靜了些。 很快,班車開始移動,隨著前麵的車輛一步步挪上輪渡。 等到班車的前輪爬上輪渡的鋼板了,小販們這才一哄而散。 過了輪渡,到縣城的快了,沒有二十分鐘,班車就駛入一堆灰蒙蒙的水泥叢林裡。 顛簸了一段比外麵公路還爛的破舊水泥路,南沅縣城的汽車站就到了。 謝華駒對這個車站有些熟悉,每次來外婆家,都是在這裡下車,回家也是在這裡上車。這個汽車站既是班車下鄉的汽車站,同時也是省城、地區長途車的停靠站。 這個車站有些破敗,旅客候車都是在室外站著,但不影響這裡是南沅縣的交通樞紐。周圍商販特別多,隻要有班車進站,商販們就扯開嗓子大聲叫賣。 在袁玉的勸說下,謝華駒沒有矯情,準備在這裡下車,和她一起乘坐長途班車前往益瑯地區,晚上去她家睡覺。 雖然他不知道袁玉的家裡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從她的穿著、膚色和談吐可以看出,這個姑娘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子女,按農村的說法,她家肯定非富即貴。 他相信有了她的幫助,自己賺錢肯定能少一些艱難,能減少一些阻力。 若是她或者她的家人真能把自家介紹給某個單位,自己賺錢的計劃還真有可能順利實現。 他現在缺的隻是機會,一個與客戶交流的機會,有她或者她的家裡為自己創造這個機會,他就能打出一小片天下。 更何況,她或者她的家人若是將他介紹給某個單位,也意味著她家為他的行為背書,能夠為他獲取對方的初步信任! 他不迂腐,缺錢的他也沒資格迂腐,跟著她能夠獲取好處,自己何樂而不為?況且他有這個自信,自信自己絕不會給袁玉惹上麻煩,更不會給她的家庭造成不好的影響。 下了班車,謝華駒跑到售票室詢問了去地區的班車情況,得知十分鐘後有一趟班車,當即買了兩張票,買票時還有意詢問有沒有中間位置的座位。 得知中間位置的座位剛剛賣走,謝華駒拿著剛買的兩張票追上了剛離開售票室的旅客,請他將他的兩張票換給自己。 那個中年人又警惕又奇怪,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謝華駒剛剛掏錢買的車票,他真會懷疑謝華駒是不是騙子。 “這些票都有座。哪裡不是坐,你為什麼要換座位?” “我喜歡坐車的中間。師傅,幫幫忙。” “不換,不換。坐哪都一樣,我都不知道你玩什麼名堂。” “我能玩什麼名堂,我就是怕暈車而已。……,師傅,我多給你兩毛錢,怎麼樣?” “你多給我兩毛錢?真的?” 從南沅縣城到益瑯地區的車票價才三毛,多加一毛等於票價減少了三分之一,一毛錢足夠買一個肉包子了。 謝華駒摸出兩毛錢,連同兩張坐車尾的票一起塞給了對方。 對方接過票和錢,將自己的票遞給謝華駒,然後眉開眼笑地走了。 “你剛才跟那人說什麼?”袁玉看到謝華駒過來,有點迷惑地問道,“我看他一直笑瞇瞇的。你看,他老婆也一副驚喜的樣子,正往我們這邊瞧呢。” 謝華駒撒謊張口就來:“我看他提著一個人造革的皮包,好像是一個小乾部,就問他單位有沒有要修的電器。誰知道他不是地區的,是我們下麵一個鄉裡的乾部。” 袁玉一聽,哈哈大笑起來:“哈哈,你也太搞笑了。哪有你這樣找業務的?”不過,她很快發現謝華駒在騙他,“謝華駒,你在騙我!你找他打聽情況,他們兩口子怎麼都那麼高興,沒有得到好處,他老婆怎麼可能笑成那樣?” “她未必是高興,很可能隻是感到好笑。覺得我這人看起來英武帥氣,卻傻裡傻氣地問這些話。” “嗯,有可能。你確實傻裡傻氣。” 因為他們乘的班車是起始車,買到票的人都有座位,所以上車的時候並沒有多擁擠,謝華駒幫袁玉拖著那個重一些的箱子,而她拖著那個輕一些的箱子跟在他身後。 這姑娘不厚道,時不時跟他說上一句風涼話: “一個蘋果就能雇一個搬運工,值得啊。” “謝華駒,要不要我把三毛車票錢還給你?你還沒賺錢就先賠了三毛,心痛吧?” “你一個大男人又不是沒力氣,怎麼就隻拖一個行李箱?你這樣還能討女孩子歡心?做夢吧,沒有女孩會喜歡你這種不大度的男人。” “你隻是去了解情況,又不是相親,擔心什麼出汗?你就是偷懶,不想多幫我一點。” “你以為我不能拖兩個箱子,我隻是給你鍛煉身體的機會而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得感謝我。” …… 謝華駒沒想到她是這麼一個話癆,懶得理她,跟著前麵旅客的後麵慢慢往車上挪。 這時,一個頭發淩亂的女人沖了過來,一下插到袁玉前麵。 袁玉本想責問她一句,但見對方全身臟兮兮的,不由心生厭惡,連開口訓斥這個女人都懶得開口。她還有意向後退了半步,甚至還將臉孔轉向一邊,害怕聞到那女身上的餿酸味。 袁玉如此,袁玉後麵一個中年婦女見有人插隊也很氣憤,但她也不想惹火上身,自言自語地冷笑道:“有些人真是缺德。” 那個臟兮兮的女人毫無反應。 與袁玉一樣,這個中年婦女也隻好自認倒黴,見袁玉苦笑,就笑著對袁玉說道:“姑娘,你對象身體這麼棒,他怎麼會暈車?你可以給他吃點紅薑,或者吃個橘子,應該就不暈車了。” 袁玉一愣,不解地看著她,立即認出她是誰,就說道:“他暈車?沒有啊。你愛人聽他說了他暈車?” “他不暈車?可他說他暈車,還跟我們兩個換了座位。” “哦。……,他以前確實暈過,可能是擔心又暈車吧。謝謝你們。” “謝什麼?他還掏錢了兩毛錢給我們呢。” “……,那……那也謝謝你們。” “還是你們有素質,不像有的人,臟兮兮的還插隊。” 袁玉哦了一聲,目光盈盈如水地看著車上那個高大的身影,不由有點癡了。直到後麵的女旅客催她走,她才回過神來,有點慌亂地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