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片刻之後,戰局中央響起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諸位在鬧市之中激戰,恐誤傷民眾,有違天和。老衲特來解鬥,望諸位給老衲一個薄麵。”
  話說得超級好聽,然而一道佛光惡狠狠地印向朱雀的後背,卻是殺機凜然,狠辣無比,目標直接奔著朱雀的命!
  “繃!”箭似流星,聲未出而箭先至。
  趙長河第一時間箭射空釋!
  空釋早有準備,身形以一個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動作,在前進之中突兀飛退,一箭擦著麵門“咻”地不見。
  趁著趙長河一箭已出,博額找到了機會,飛快震開嶽紅翎和朱雀的攻勢,閃身遁走。
  風中傳來他的笑聲:“可笑可笑,長安鬧市,被趙長河的女人圍攻自家客人,這便是關隴英豪引入佛道想要達成的結果?天大的笑話!”
  其意在譏諷李家,你們不想做我孫子,各種搞平衡,最後的結果搞得倒像是在做趙長河的孫子,讓人在鬧市之中亂來,伱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是不是老實一點,聽我們塞北狼旗,我們倒還可以扶你做中原之主,否則趙長河來了,你長安就是他的京城。
  九幽平靜地立於屋頂,就像沒聽見一樣。這話如風拂麵,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
  她的目光倒是落在箭射空釋的“秦九”身上,右手下意識地蹭了蹭褲腿。
  挺能射的啊,小弟弟……你還敢在我麵前出現,是真以為我殺不了你?
  此時場中,朱雀嶽紅翎勃然大怒地圍住了空釋,嶽紅翎長劍怒指:“佛門聖僧,竟與胡人勾結,有何麵目去見佛祖!”
  空釋滿不在乎地笑道:“佛祖眼中眾生相等,哪有胡漢。”
  朱雀手凝火焰,冷笑道:“那你便替他死吧!”
  “尊者,您隻是使者。這裡是長安,終非你的京城。”長街左右呼啦啦地圍上一大群帶甲士卒,李伯平終於親率精銳堵在周邊,微微笑道:“博額藏匿於使館,這本王事先不知。因此嶽女俠與尊者怒而攻之,本王也沒有插手……但博額既走,空釋大師可是佛門聖僧,不是外人可以喊打喊殺的。”
  “本王”,指他自立秦王。而這話先把勾結胡人的問題給洗了一洗,至於能不能洗乾凈另說,總是要這麼說的。至於佛門出手,那是佛門自己的眾生平等,不關我們的事,而你們要對佛門出手,那就是在我長安殺我們的聖僧,我們就要管了。
  這就是政治邏輯,做得再混賬,麵上都有一個可以交待的說辭。除非你江湖撒潑,否則官麵上這就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什麼。
  但她倆不好說話,自有別人可以說。遠處玉虛飄然而至,站在一旁屋頂行了一禮:“既是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長安圍觀,士民俱在,老道打算再啟佛道辯難,看看在大庭廣眾之下放走胡人酋首的‘聖僧’,還有多少人支持他的講法。”
  剛才這裡的戰局起得突然,結束又快,玉虛沒來得及參與。但事後之事,政治不好出手,宗教可以。以佛道之爭的名目,自可趁機一鼓作氣把佛門逐出長安。玉虛眼裡難得地起了殺機,暗道就算用昨天你的“論武”模式,也非要畢此功於一役不可。
  空釋嗬嗬笑道:“你們指我勾結敵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卻道真人當著秦王之麵、當著長安所有士族之麵,公然和偽漢勾結。據說昨夜真人不知與誰相爭,那時便有朱雀之火落於巷內。朱雀尊者根本就不是今天才來出使,而是昨天就已經到了,不知先與真人密議了什麼,今天又來演戲。”
  李伯平的目光落在玉虛臉上,沒說話。
  雙方都有“勾結外人”的嫌疑,似乎“抵消”了。
  而宗教民心之爭上,一個站樸素民心,一個站李家統治。真要是投起票來,玉虛完勝,可惜這不是看投票的,若按統治者取舍角度,則空釋完勝。
  場麵一時有少許安靜,隻有邊上鴻臚寺的火尚未熄,畢剝作響。而無人有心救火,每個人包括士兵在內都在品味著如今的時局,心中大多是一聲嘆息。
  正在這些許安靜之時,旁邊屋頂有個差點被人們忽略了的身影飛躍而來,站在場中立定:“這位……秦王是嗎?”
  李伯平轉向趙長河,淡淡道:“閣下何人?”
  趙長河笑了笑:“在下認為秦王現在第一時間要管的是滅火,否則火勢蔓延,將有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