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了大半個晚上。 直到淩晨四五點,窗外的雨聲才漸小。 於是早晨起來,都是一片白霧蒙蒙的。 整個陳王莊所在的山間小盆地都被大霧所籠罩。 五步之外都看不到人。 陳淩吃過早飯後,閑著無事,就去王立獻家借了輛板車。 等林木種子站的人把果樹苗送過來後,也好趕著牛去拉。 王立獻家的這輛板車有些年頭了,他家沒養牲口,板車用得少,就更顯得陳舊。 跟王來順家的沒法比。 不過陳淩挺煩跟王來順的婆娘那種人打交道,就懶得去那邊借。 借完板車回來的路上。 就碰見一群人烏央烏央的往村外趕,都是去給陳二柱蓋大棚的。 昨夜的大雨,讓昨天還沒徹底固定好的大棚架子倒了,又得重新弄。 那麼一大攤子,是個不小的麻煩事。 所以一大早,陳二柱就用村委會的大喇叭喊了幾遍,讓人吃了飯就早點過去,說今天的霧大,比之前辛苦一些,他會給鄉親們加錢。 這不,一聽加錢,去的就都挺早的。 也不管什麼大霧不大霧的,都說加錢了,頂著大霧也要乾啊。 “三桂叔,上工去啊?” 陳淩把板車停到道旁,給這群人讓路。 但是見到走在人群後的一個老頭後,就眼睛一亮,忙上前打招呼。 “誰啊?” 霧挺大的,老頭兒有點看不清人。 “我,富貴啊。” “哦,是富貴啊,你也去上工?俺前幾天咋沒見著你……” 陳三桂身材高瘦,穿著打扮雖樸素卻很整潔,不像村裡其他老頭那麼邋遢。 除了乾凈之外,這老頭兒最大的特點就是走路極快,說話語速卻極慢。 隻要見一麵,說兩句話,就令人印象深刻。 但不得不說,這老頭的木匠活做得是真漂亮,附近幾個村莊,甚至縣城都有人來找。 二十年前就名聲在外了。 “我沒在二柱那邊,田裡的事還忙不完呢,哪有功夫去給他乾活。” 陳淩解釋了句,又道:“三桂叔,過些天等不忙了,給我打一輛牛車吧。” “牛車?” “哦對,差點忘了,你小子前陣子從集上買了頭小白牛!” 陳三桂笑道。 孫女常去陳淩家玩耍,去他那邊吃飯的時候,也會跟他說一些趣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這事兒好辦,一輛牛車而已,說做就給你做出來了。” “等這個星期天吧,做出來後我讓喜子去喊你。” 這老頭說話語速很慢,卻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做事相當利索。 陳淩聽了就很驚喜,豎著大拇指對陳三桂大加稱贊。 到底是老木匠啊。 “對木料、大小有什麼要求嗎?” 陳三桂問道。 “木料沒有要求,大小還是稍微大一些吧,剩下的三桂叔你看著做就成。” 陳淩也沒多說別的,就讓老頭按照經驗來做。 “那行,沒別的事,俺就先去上工了。” “好,三桂叔慢走。” …… 陳三桂隨著一幫人離開後,陳淩就推著板車回到家,把板車放到了後院。 今天的天是陰的。 大霧到十點左右還不曾散去。 昨天和林木種子站的人約好了時間,說是果樹苗下午兩點就能送到。 陳淩就也不急。 在後院把牛糞清掃乾凈後,又把院裡倒扣的幾口大水缸刷洗了一下。 往裡麵倒滿水,從洞天取了些魚出來,放了進去。 以後想吃魚的時候,方便取。 洞天的魚已經繁殖了兩茬了,先前的魚苗也都長成了半大不大的魚。 正好可以做王素素愛吃的雜魚鍋子。 所以大水缸裡放的,大部分就是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魚。 “先養著吧,等老鱉蛋孵化了,再把鱉放出來兩個,以後想吃了也可以吃。” 洞天的老鱉產卵有些日子了,其實陳淩剛把那幾隻公鱉放進洞天裡沒兩天,就和母鱉完成了交配。 加上洞天環境適宜,又蘊含有益它們生長的神秘物質。 所以很快就產了卵。 陳淩數了數,有二十二個。 也沒去多管,從洞天取了些水草放進水缸後,就拿了數捆盤成一圈的鐵絲繩,搬了一架木梯進了洞天。 洞天的蔬菜長勢越發繁盛了,西紅柿和茄子的植株都快長成一棵棵‘小樹’了,且果實累累,一天不摘就壓得枝蔓往下垂。 吃不完,也不好賣出去。 畢竟不是次次能碰上柳銀環那樣的京城人家,價格高也肯花錢買。 沒別的辦法,陳淩就準備用鐵絲繩把枝蔓吊起來,或用木棍墊一塊石頭或者磚塊支撐著枝蔓,不讓它們往下垂。 對西紅柿、茄子類的很有效。 黃瓜,豆角這樣有藤蔓、會爬藤的就更簡單了,兩棵大樹之間綁一根鐵絲繩,它自己就能往上爬。 這樣一來,陳淩就省心多了。 在洞天收拾了一上午,茅屋後的小菜園子整齊了不少。 “這樣看起來,賞心悅目多了,不然這樣一處仙家福地,整得亂糟糟的,實在是鬧心……” 陳淩滿意的自語一句,拄著鋤頭看了一會兒,才出了洞天。 此時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大霧還是未散,隻是淡了稍許。 也就是從五步之外看不見人,變成了十步外看不見人。 沒好到哪去。 畢竟他們這裡是山間的盆地,整體地勢低,沒風沒太陽的天氣,一旦起了霧,會很難消散。 “這家夥,這樣下去,下午兩點樹苗恐怕送不過來了。” 陳淩四處瞧了瞧,心想:“希望明天是個好天氣吧。” 然後把木梯子和沒用完的鐵絲繩放好,就準備回前院做午飯。 隻是還沒有走出門外,就從院門前的樹上跳下來兩隻黃色的小東西,攔在他麵前。 陳淩一看,頓時哭笑不得:“你倆怎麼又來了?” 來的正是之前的那兩隻黃皮子。 這兩個小東西一胖一瘦,胖的是差點被毒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後邊又緩過來的那隻,一直躲在瘦的那隻後邊,用豆大的眼珠偷偷瞄陳淩,想接近他卻又有些害怕。 瘦的那隻呢,則又不知從哪裡叼了一顆蛋,和雞蛋大小差不多,綠色的殼泛著點淺灰色,不像是家禽的蛋。 輕輕地放在他跟前,又沖他低聲叫了一聲。 然後轉身就要帶著身後胖的那隻黃皮子要走。 “等等,先別走呢!” 陳淩將兩隻黃皮子喊住,然後從墻上摘下水瓢裝了一些洞天溪水,遞到兩個小東西麵前。 “既然你們知好歹,我也不會虧待你們,喝吧。” 瘦的那隻黃皮子先是一愣,然後嗅就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兩隻小眼睛裡頓時湧現激動之色。 沖胖的那隻叫了聲,然後齊齊走到水瓢前,很快就把洞天溪水喝了個乾凈。 喝完後的兩隻黃皮子興奮異常,像兩隻撒歡的狗,圍著陳淩快速的跑來跑去。 還從他兩條腿的褲腿之間來回穿梭,對他的手掌又蹭又舔,來表達對他的親昵。 這下,卻是連胖的那隻也不怕他了。 最後也跟著瘦的黃皮子人立而起,一齊沖陳淩拱手作揖,然後竄上墻頭,消失在陳淩視線內。 少頃,陳淩收回目光,微微皺起眉頭,想起之前胖的那隻黃皮子略顯臃腫肥碩的身子,突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 “那個憨貨不會是個懷了崽的母黃皮子吧?” 如果是真的,陳淩把它抓住後,瘦的那隻緊張擔心成那樣,對他又作揖又求饒的,也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