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安手掌放在蛋殼表麵,隱隱感受到裡麵的心跳和細微動靜。 他確認,玄水龜進入孵化階段。 此後一段時日,他每天給龜蛋輸入一些長青法力,提供能量滋養。 每當他輸入長青法力,蛋殼內的生命會傳來親切、依賴的精神波動。 陸長安相信,以後孕育出的幼龜,就算不簽訂靈寵契約,也會認他這個主人。 兩個月後。 “哢”的一聲,蛋殼破裂。 一隻比嬰兒手掌更小的迷你小龜,憨態可掬的努力破殼。攢足吃奶的勁,先是頭部,然後是軀殼四肢,終於鉆出蛋殼。 出殼後,玄水幼龜蠢萌萌的小眼睛,緊張的四下張望,很快鎖定陸長安。 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幼龜親昵的爬來,蹭著陸長安的手腕。 陸長安攤開手掌,玄水幼龜爬上來,隻占他掌麵三分之一區域,不停蹭著手掌上的氣息,差點翻倒,煞是可愛。 玄水幼龜出殼後。 陸長安靈寵袋中的地巖鼠異躁動不安。 吱吱! 碩大的地巖鼠被放出來,盯著陸長安手掌上的玄水幼龜,鼠目中閃過一絲寒光,呲牙咧嘴。 玄水幼龜受到驚嚇,往陸長安衣服裡跑。 嘭! 陸長安給了地巖鼠一腳,後者疼的吱吱叫,殺意斂去,露出委屈的模樣。 “以後它也是你的主人,若敢動歪心思,送你去鬥獸場……” 陸長安警告一番,將地巖鼠收進儲物袋。 不說中品血脈和地品血脈的差距。 玄水龜,是他親自蘊養孵化,灌注了心血。 地巖鼠,隻是半路繳獲的戰利品。 二者自然沒有可比性。 陸長安給幼龜喂了一些靈液,順便檢查身體狀況。 周青璿當初給的玉筒裡,有玄水龜的圖鑒,包含幼年龜。 陸長安對比了一下,外觀基本一致。 隻是龜殼的紋理有細微區別。 陸長安的這隻幼龜,龜殼紋理略帶點樹葉的紋絡,不仔細難以察覺。 幼龜體積很小,陸長安日常放在靈寵袋,在裡麵構建一個濕潤的小環境。 此龜比較粘人,陸長安每天會取出來互動,輸送少許的長青法力。 玄水龜主水屬性,也有部分木屬性。 陸長安養的這隻,剛出生幾天,就能吐淡綠色的水泡泡,伴隨微弱的法力波動。 …… 竹葉山坊市。 陸長安日子依舊,沒多大變化。 雖然多出一隻寵物,但玄水龜其實蠻好養。 不鬧不折騰。 耗費的資源也不多,遠不如一些地品靈獸,唯一的缺點是成長緩慢。 晃眼間,一兩年過去了。 距離拍賣會,已經過了五年之久。 陸長安年滿四十三歲。 修為接近煉氣六層巔峰,還差一兩年晉升練氣七層。 他的容貌看上去二十歲左右,風華正茂。 此時,玄水幼龜長到成人巴掌大,散發的法力波動達到煉氣初期。 不知是不是錯覺,陸長安感覺自己這隻玄水龜,成長速度比玉筒中介紹的稍快一些。 …… 喂完玄水龜,陸長安來到店鋪一樓。 “大小姐,你回來了?” 一襲碧紗長裙的慕秀蕓,正在店鋪櫃臺核對符籙。 前兩年,慕秀蕓晉升煉氣九層,此後便經常不在店鋪。 不知是家族有事,還是在謀劃築基。 好在,目前店鋪生意穩定,不好不差,兩個學徒也成長起來。 慕姍和慕二順成為一階下品符師,畫出的低品符已經能盈利。 其中,慕姍擅於人情世故,算是店裡的二掌櫃。 “長安,這是坊市驛站送來的靈鴿飛信。” 慕秀蕓撩動發髻,幽雅柔媚,將一封信遞給陸長安。 信封有金雲穀的標識,是趙思瑤寄過來的。 在修仙界,固定的修仙聚集地,如各大坊市、宗門、家族,彼此會有書信往來的驛站。 靈鴿飛信,算是速度較快的一種。 陸長安用特定方法破解信封上的禁製,將信拆開。 前幾年,趙思瑤去了臨近黑霧山脈的黃龍仙城,跟陸長安偶爾有聯係。 近期,趙思瑤差不多湊齊了築基丹的資源,已經返回金雲穀。 “長安,怎麼了?” 慕秀蕓關切的看過來。 陸長安信才看到一半,麵色驟變,眉頭緊皺。 神情凝重,沉默良久。 “林奕……重傷身亡?” 慕秀蕓接過信,花容失色,蔥指輕輕一顫。 “什麼!林伯伯去世了?” 不遠處忙碌的慕二順聽到交談,不由震驚失聲。 林奕,是他父親的朋友。 二十年來,曾多次來訪慕家,拍賣會時也來過坊市。 上次見麵是五年前。 當時,林伯伯還讓其得意的兒子林陸,與慕二順多來往一下。 不料今日,噩耗突至。 慕秀蕓放下信,柔聲道:“長安,你要過去一趟?” “嗯。” 陸長安點頭,畢竟二十幾年的交情。 作為符師,他跟林奕的隱仙閣經常交易來往,收到的書信都有一箱。 趙思瑤正在趕往衡水府。 關於林奕的死因。 信中描述說,林奕帶領隱仙閣的修士,配合金雲穀弟子圍剿一名通緝的邪修,本來是十拿九穩,沒想到遭遇埋伏。 最終,雖然擊退了邪修,但林奕受傷極重,無力回天。 送回衡水府時,已經重傷身亡。 …… “先去找長青。” 陸長安乘坐慕秀蕓的飛舟,二人一起出發。 十年來,陸長安第一次離開坊市。 “咦!太陽從西邊出來,那烏龜符師竟然出門了?” 坊市裡認識的修士,看到陸長安離開的身影,不由嘖嘖稱奇。 如今,竹葉山附近總體還算安定,少量的劫修不成氣候。 當年的邪麵飛雕,隻留傳聞,早已不見蹤影。 就算出現。 以陸長安的煉體訣造詣,地巖鼠一階巔峰的實力,哪怕不動用符籙底牌,都有把握應對。 何況,身邊還有一個煉氣九層的慕秀蕓。 飛舟速度很快,不到一日便抵達翡月湖慕家駐地。 十年沒有回。 看到波光鱗鱗,散發玉質光澤的翡月湖,陸長安竟生出一絲親切感。 翡月山莊以及周邊的靈田、藥園,都有不少變化。 家族修士明顯增加,多出許多年輕麵孔。 飛舟落到李二狗的別院。 “林奕去世?小侯爺死了?” 得知噩耗的李二狗,圓潤麵部的肉皮顫動一下,怔住良久。 或許,他心目中林奕最深刻的印象,仍是二十年前那個散發王權貴氣,令人敬畏的小侯爺。 陸長安和李二狗商量好,去衡水府吊唁亡者。 “長安,我陪你一起去。” 慕秀蕓輕聲道。 “不用,伱現在是慕家高層,有要事在身。” 陸長安搖頭道。 他知道慕秀蕓很忙,往來家族和店鋪,還要謀劃築基。 何況,慕秀蕓跟林奕沒有什麼交情。 慕秀蕓溫柔的眼波不由一暗,輕嗯道:“那我把飛舟借給你。” …… 幾日後。 飛舟來到衡水城南部百裡外的一處山穀。 這裡是隱仙閣的據點,被幻陣遮掩。 林奕臨死前留言,要把自己葬在此處。 落到山穀。 陸長安看到五六名修士,盤坐在山穀一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裡有一座陵墓,立了墓碑。 趙思瑤一身白衣,坐在一名皮膚略黑的青年旁邊,朝二人招了招手。 “陸伯伯,李叔叔。” 林陸跪在墓碑前,眼角透出血絲,麵色憔悴淒涼。 李二狗怔怔望著墓碑上的名諱。 突然心態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這讓跪在旁邊的林陸也啜泣起來。 陸長安略感意外,李二狗和林奕認識雖久,但交情沒到特別好的地步。 相識之初,林奕對李二狗有所輕視。 李二狗很怕那個小侯爺。 後來成為朋友,一笑泯恩仇,也是無話不談。 趙思瑤幾名修士過來,勸導李二狗。 “大哥,林奕比我聰明,更有手腕,隻手創建一個修仙勢力,風光一時。我遠不如他!” 李二狗抹著眼淚道。 “漫漫修仙路,我們又能比他多走幾步?到時,我們一個個……” 林奕的身亡,對李二狗的道心造成嚴重沖擊。 林奕是第一個,絕不是最後一個! 前路,仿佛一片黑暗。 這種悲觀情緒,甚至感染到趙思瑤等幾名修士,一時氣氛沉悶。 陸長安上了一根香,朝墓碑拜了一拜。 他開口打破沉寂, “你說的沒錯,我們望不到仙路的盡頭,每一步都可能道途隕落。但每多踏出一步,便能觀覽前所未見的風光,不枉這一世的仙緣。今生不成,還有來世!” “不求大道永恒,隻願仙路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