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是和林學民一塊回來的，廚房裡李淑蘭已經把餃子給煮好了，這會兒剛到中午。

聽說別人家除夕中午吃的也很豐盛，大魚大肉的，他們家不這樣，沒有什麼別的菜，就光是餃子，到了晚上才是正餐。

按照李淑蘭的說法：中午先湊活吃點，墊一下肚子，不餓就行，不然晚上該吃不下了。

其實就是懶的做。

四個人，三盤餃子，便將除夕的午飯給對付了過去，歇了沒多大功夫，李淑蘭便開始忙活年夜飯，薑離也跟著進到廚房裡幫忙。

林學民舒服的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偏頭瞧瞧旁邊嗑瓜子的林洛：“你不幫幫忙去？就等著吃？”

嗑瓜子的動作一頓，林洛有些詫異的看回去，不是，林學民同誌，你哪來的臉說我？

“廚房裡就那麼大點地方，我進去我媽肯定又說我搗亂。”

嘴上這麼說，他把手上的瓜子放回盤子裡，起身進了廚房。

廚房裡頭，李淑蘭在那切菜，薑離紮著個乾凈利落的高馬尾，拿著個小碗站在旁邊打雞蛋。

看著她係個圍裙的樣子，林洛不免心中喟嘆，記得剛開始那會兒還自持著身份，做個飯百般千般不樂意的，覺得有損自個兒的顏麵，現在這廚娘當得不也挺好？

果然，環境和時間就是改變一個人的利器。

他探進去半個身子，“媽，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李淑蘭頭也沒回，“你不來添亂就算是幫忙了。”

“噢。”

林洛噢了一聲，又轉身走回沙發上坐下，朝林學民遞了個眼神，看罷，我就說她肯定得說我搗亂。

林學民沒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而後問道：“她過年也不回家？”

“誰？”

林洛怔一下，隨後才明白老頭子說的是誰，“不回，她都沒有家了還咋回？”

“她爺爺奶奶”

“沒了。”

“叔叔伯伯姑姑.”

“她沒有這些親戚。”

“那外公外婆舅舅姨媽也沒有？”

“沒有。”

“.”

林學民沒話了，這世上還有這麼孤的孤兒？

他屬實沒法相信，但轉念一想，不管有沒有，過年都沒回家就已經能說明問題。

先前他對兩人不太看好，就是怕哪天對方家裡頭找過來，但現在.看這情形，應該不會再有這檔子的事了。

保不齊是那種父母雙亡之後，親戚們搶奪家產的戲碼，所以.有親戚就跟沒有差不多，還不如沒有。

林學民腦袋裡不自覺又蹦出了那些狗血電視劇裡的橋段，當然，那都是李淑蘭看的，他隻是在旁邊陪著看了幾眼。

沒再想下去，他用一種不經意的口吻問道：“伱們現在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

“你們倆同吃同住的.現在還是各睡各屋？”

“.”

林洛意識到不對勁兒，扭頭看過去，“爸，你到底想問什麼？”

林學民沉吟稍傾，壓低聲音道：“這話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但你們年輕人.我也不是不懂你們年輕人，都是那個年紀過來的，你們倆現在又這麼住著該做的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那時候.反正就是擔心也不是，就是你們”

他們老一輩的人對待這種事都是諱莫如深，哪怕是跟子女也羞於提及，總覺得張不開這個嘴。

要不是前幾天隔壁小區出了那麼一檔子事，他指定不提這個。

而現在真要提的時候，嘴裡的話又語無倫次的，每次快說到重點便倏地停頓，然後又繞開去另起一個話頭。

接著又是這般，如此往復。

話講的細碎，但林洛還是聽懂了，嚴肅開口，“爸，你多慮了，我們倆沒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