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你怕是我倆親爹,要不這輩子也不會讓我倆這麼給你還債!” “完了完了,我整個人都不乾凈了!” “這要是傳出去,我英俊瀟灑的形象就全毀了!還怎麼傍富婆!” 茅房的休息間內,趙帥不停用豬油肥皂洗手,欲哭無淚。 “這活真不是人乾的!” 沈飛虎恨不得將刷洗工具扔到天涯海角,但地方實在太小,最終隻能放在腳下。 對麵。 王存坐在地上,一臉苦笑,喘著氣道:“茍富貴,決不忘!” “這還差不多了!” 趙帥終於把手洗乾凈了。 他又拿手帕反復擦拭,然後看了看門縫,確定沒人後,神秘兮兮地取出一個小錦盒。 沈飛虎看也不看。 “雖然我很餓,但在這地可咽不下東西,再說那麼小的盒子也不夠塞牙縫啊。” “你在想屁吃啊!” 趙帥打開盒子,裡麵不是食物,而是一隻黑色襪子。 女人的襪子。 小巧,薄柔。 沈飛虎瞥了一眼,立刻表示惡心。 “趙帥,你個人麵獸心的東西,原來是個戀物癖!是那個叫珍兒的丫鬟的吧?” “滾啊,不是!” 趙帥矢口否認。 “那是哪個丫鬟的?” “不是丫鬟的!” “不是丫鬟,難道是小姐的?” 沈飛虎哂(shěn)笑,笑著笑著臉色突然一變,餓虎撲食般湊了上去。 “大……大小姐的?” 趙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 沈飛虎瞠目結舌地看了看那隻襪子,又看向驕傲嘚瑟的趙帥,最後看向驚訝的王存。 “我原以為老王已經夠不知死活,沒想到你這龜孫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居然敢偷大小姐如此私——” 王存捂住了沈飛虎的嘴。 這位漢子眼中驚怒交加,隱隱有淚花泛出,他交友不慎啊,怎麼就選了這倆咥(dié)大活的人才! 趙帥再次確認門外沒人,這才壓低聲音解釋。 “不是偷的,是大……穿過的舊襪子,扔了不要,珍兒這才送了我一隻。” “噢,” 王存點頭,“是挺大的。” 沈飛虎哧溜一聲,啞聲道:“大你個頭!” “是啊,你又沒見過。” 趙帥附和。 “那可不一定。” 王存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目光悠遠,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大大的電影回憶。 “吹牛!” 兩個兄弟異口同聲,根本不信。 沈飛虎將捂在嘴上的手扒拉開,嚴肅無比地盯著兩人。 “此事要傳出去,就算上頭不要我們的狗命,其他幫眾也會將我們分而食之!” 這一下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王存還算淡定。 “我們仨都保密就好!” “再說了,就一隻襪子而已,說是大……白水的就是大白水的?” “我還說我看過大白水跳艷舞呢!” 前兩句沈、趙二人聽得還挺有道理,等聽到最後一句,兩人都投去了驚疑的目光。 王存已將那襪子拿在手裡。 “放下!” 趙帥粗暴地一把奪過,不斷擦拭。 這襪子他都沒摸過呢,一直奉若珍寶。 沈飛虎提醒:“老王,你越界了!” 三人雖然關係鐵,但有些事得有分寸,得保持一定邊界感。 剛才那一摸,不亞於奪妻之恨。 起碼得取得人趙帥同意。 以顯尊重。 “抱歉,情不自禁!” 王存慚愧一笑,忽然,一股觸電般的痛感從手部傳來。 他抬起手查看。 正是剛才拿襪子的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竟然在手掌上看見隱約有畫麵閃動,時而畫麵,時而花屏。 王存將手拿近,他看見了莊泠。 她在沐浴。 然後畫麵一轉,來到幫主莊大海的書房,她和父親說著什麼,很遺憾,畫麵沒聲音。 畫麵亂閃,最後停留在莊大海死亡的畫麵。 “王存,既然你不尊重我,那就永遠別再想摸這隻大……白水的襪子!永遠!” “除非你跪下認——” 趙帥的話還沒說完,就聽撲通一聲,一雙如饑似渴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手上的襪子。 給他整呆住了。 “謝謝!” 王存的雙手迎上。 “……” 趙帥無奈,心不甘情不願地遞了過去,“隻準用手摸啊,不準放在其他奇怪的地方!” “行!” 王存拿起那隻絲滑柔軟的黑襪,淡淡的幽香令人心猿意馬。 他偶爾搓一搓,換到右手,足足半晌才將之歸還。 他將手攤開,死死地盯著。 右手沒有,左手有。 莊泠沐浴的畫麵雖然仍舊模糊,還是黑白色,但流暢了些,比先前的幻燈片要好。 可惜隻有背麵。 然後畫麵轉到書房,父女夜談,依舊沒有聲音。 莊泠轉身。 那雙原本明媚的秋眸在這一瞬可怕如黑夜中的狼瞳,讓王存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身後,莊大海已被封喉。 咵啦一聲,王存一屁股坐在地上,將洗刷工具撞倒。 趙帥和沈飛虎見他麵容驚恐,滿臉煞白,渾身顫抖,仿佛見到什麼恐駭事物似的。 “喂,你怎麼了!” 沈飛虎不停拍打王存的臉,沒有得到半點回應,他發抖的越發厲害,甚至開始口吐白沫。 “去藥房!” “可上頭——” “管他呢!” 沈飛虎一把將王存背上,踢開門狂奔。 …… 等王存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雖是病床,卻比宿房的通鋪舒服十倍都不止。 一個布衣老者正在配藥,是幫內的醫師之一,孫醫師。 “醒了?” 孫醫師端來一碗熱騰騰湯藥,“再晚來一會兒,你的命怕就不保了。” 王存艱難都坐起身,端過藥幾大口喝完。 “大……大夫,我這是怎麼了?” 孫醫師把空碗拿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本就體質羸弱,突然劇烈運動,一下子抽空了所有力氣,加上情緒驟變,扛不住暈死。” “劇烈運動?” 王存疑惑。 孫醫師問:“你暈死前在乾嗎?” “剛打掃完茅房。” “還有呢?” “還有?” 王存絞盡腦汁地想著,想來想去,意識怕是和之前在手上看那些畫麵有關。 見他不由自主都抬起左手,孫醫師忍不住笑出聲,莫名其妙地開始吟詩念詞起來。 “遙想公隱當年,小肴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王存一驚:“念奴嬌,赤壁懷古?” 孫醫師搖搖頭:“什麼赤壁懷古,是紅灘懷古!哎,我說的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 王存無語,人上了年紀就喜歡嘮叨。 他有些遺憾。 心想這個世界怕也有著這個世界的蘇軾,文抄公的路怕走不通,還得是經人吶! 天經地緯,人中龍鳳! 等等。 這老頭剛說什麼? 什麼灰飛煙滅? 王存咧嘴下床,詢問:“大夫,他們倆呢?” “你是說送你來的那倆?被玄武堂的人抓起來了。” “什麼?!” 王存連滾帶爬奪門而出。 藥房內,孫醫師望著他狼狽的背影,感慨道:“年輕人玩得就是瘋,一下能全給釋放!” “這什麼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