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義咳嗽幾聲,似乎有些激動:“好、好、好!” 鐘義連道三聲:“此劍,可以說是我鐘家三代人的心血。鑄成此劍,我也失了執妄。況且年紀大了,也折騰不起了。往後,恐怕也難鑄成另一件玄兵。你既已成就真意之境,正好可贈予你作為兵器。你可為此劍命名,往後天下有流傳此劍威名,老子也可長長臉麵。” 劉花零聽了一驚:“鐘叔,玄兵可是價值萬金。我本領微薄,連林飛那家夥都打不過,哪裡配的上這種寶物。你不如將它拿去賣了,也能換個萬貫家財!” 鐘義眼色一沉:“老子要那麼多錢做甚?你我兩家,也算世交。我兒不成器,武道一途難有成就。玄兵在他手中,與廢鐵無異!” 一旁鐘勇聽的有些目瞪口呆:“老爹,我有那麼差勁嗎?” 鐘義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事實,你太爺爺當年留下的《重玄勁》,練了多少年了?現在都還在第二層?打鐵都沒力氣!你叫我怎麼誇你?” 鐘勇有些不服:“我也是有優點的啊?就比如,我做的重力鼓風機,還有自動燃爐。你不是都說非常好用嗎?” 鐘義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仿佛被氣到:“你不過是想偷點懶!好了,別扯這些!這柄劍,就給劉小子了!你有意見?” 鐘勇表情不屑:“我也不稀罕!但你說的,要麼鑄成玄兵,要麼再過三年,我就不用再給你打下手了!這事,不能說了不算!” 鐘義冷哼一聲,也沒回應。 鐘家父子叨叨個沒完,但劉花零卻幾乎全沒聽他們說什麼。這柄劍,自他握在手中之時,就已經吸引住了他。他細細端詳,撫著劍身。口中自語:“劍光清亮如水,真氣流轉間仿佛泛著白霧。便叫它寒光吧!” 大街上人頭攢動,方寧擠身其中。即便如此,他依舊感到心頭時不時的一陣悸動。那人陰惻惻的笑容,依舊揮之不去。而且他感覺,那人一直在盯著他。 方寧不敢回家,隻往人多的地方擁擠。可正不巧,天邊烏雲籠來,眼見一場大雨便要傾盆而至。 人群匆忙,也越見稀疏。直到豆大的雨點落在方寧臉上,街道已空空蕩蕩。 方寧尋了一處簷下避雨,可正當他站定身形,左右觀望之際,忽而感覺一隻大手已按在他的後頸。 方寧一陣心驚肉跳,因為他感覺這隻手隻要稍微用力,便能將他的頭都捏個粉碎。無形的恐懼,讓方寧想要大聲叫出來,可周圍的空氣壓抑的仿佛凝實了一般。他張大嘴巴,喉嚨裡卻寂寂無聲。 大漢一手負在身後,目光看著虛空之中漫天的雨幕:“小子,你命不好!老子現在麻煩纏身,所以也不想多些麻煩。你認得我,便隻能讓你閉嘴了!” 方寧嘴唇都在顫抖,聲音沙啞:“大哥,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更不會去告發你。” 大漢自然不信這些,而雨幕中有一行人往此處跑來。若不是因為這幾人,他剛才便下了殺手。 雨中一行五人,三男兩女,卻隻得一把紙傘。眾人一路奔跑,想來也是避雨的。大漢見幾人正是往這屋簷下而來,也是悄悄收了手。 雨幕中,方寧抬眼看去。那兩個女子約莫十幾歲的樣子,其中一人身著白色絲鍛裙,身形嬌小,容貌清麗,此時被雨水粘濕了發梢,更顯得楚楚動人。後麵的女子,衣著樸素,並且使勁的將紙傘側到白衣少女一邊,全不顧自己幾乎渾身濕透。很明顯,這是主仆二人。而另外三個男人,兩個少年,一位老者,看衣著打扮,應也是主仆關係。為首的少年,當是主子。 大漢與方寧均默不作聲,但小小的屋簷隨著眾人的到來,顯得十分擁擠。而雨勢頗大,恐怕短時間不能止歇。 眾人略顯狼狽,但那白衣少女的神情,卻顯得有些落寞。 此時那身著華服的少年,側頭看了少女一眼,眉頭皺了皺:“姐姐,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嫁給那半死不活的老頭!父親也不知怎麼想的,竟會允了這門親事!” 少女抬首,輕輕一笑。她看著少年清澈的眼神,心底卻一聲嘆息。蕭家的秘辛,恐怕他也知之甚少。她與弟弟蕭正軒,雖是同母所生,但他們現在的父親蕭玄,卻是她蕭正雪的殺父仇人。隻不過因為母親的緣故,蕭玄才留她到了如今。而不久後,她將滿及笄之年,也會被蕭玄送給魚龍幫的一位長老為妾。據說那位長老年過半百,並且好色成性,家中姬妾成群,一些女子被他玩弄乏味了之後,還會被賣到伎館。若真嫁與了他,可謂是萬劫不復。 母親不問世事,常年青燈古佛相伴。蕭正雪自是不甘認命,但蕭家勢大,蕭玄掌管著城西碼頭的大部分生意,與青龍江一域的魚龍幫關係匪淺,手底下有大量的高手。她唯一的生路,便是出逃。今次也是蕭正軒以運貨為由,想將她送走。誰知半路上,卻被蕭玄手下的高手給截了回來。 蕭正雪不由看了看一旁的老者,老者微微躬身,眼瞼低垂,麵無表情。此人名叫盧照昀,蕭家人稱其盧老,乃是蕭家兩位真意高手之一。明麵上,盧老是蕭家的護衛,但其實他應是魚龍幫之人,可能很早以前便開始監視自己。 大手挪開,方寧才得以喘息。這人竟真的要對他出手?方寧雖早就知道孱弱者的悲哀,但禍從天降,也不由的大呼倒黴。不過還好,此人定是亡命徒,在城中動手殺人,頗有顧及。 方寧的額上已滲出了冷汗,順著臉頰流下。隻是屋簷狹窄,數人又十分擁擠,自那幾人到來,方寧和大漢已經被擠到了屋簷的邊緣。不時的陣風侵襲,吹來一些細小的雨滴,撲在他的臉上,讓人分不清他的臉上是汗水還是雨水。 方寧強自鎮定,他知道,想跑是肯定跑不過的,甚至那大漢恐怕更希望他一人落單。 其實方寧一早也想到去官府報案,既能尋得庇護,也能擺脫賊人。但方寧的想法,亦可能是大漢的擔憂,所以一直若有若無的吊在方寧身後。誰成想,方寧年紀雖小,卻頗為狡猾。心中感覺不安,竟是不回屋子房間,盡在鬧市閑逛。 大漢也非常無奈,他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官府的追擊,如今可不想輕易露了形跡。這小子認得他,自當除去。 方寧心念電轉,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他有意無意的看向旁邊幾人,卻突然發現站在另一側邊緣的那位老者,身上的衣服竟沒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方寧不由心驚,他可是眼見著老者從大雨中走來的,隻是他一身衣服深色,一開始方寧竟沒有察覺。 方寧又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身旁靜立的大漢,發現這個大漢的衣服也同樣沒被雨水打濕。方寧細察之下,發現雨滴隻要近了二人的身邊,便會偏移飄落,仿佛受到了無形的阻力。 方寧聽劉先生說過,這是真氣護體,隻有修為極高者才能做到。一時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方寧心中醞釀。而正是此時,一旁的少年蕭正軒,正同自己的姐姐說著話。 方寧一口接過:“這位姑娘既然不想嫁給老頭,不如嫁了我大哥。我大哥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而你們口中所說的什麼魚龍幫,他更是沒放在眼裡!” 此言一出,連同一旁的大漢都不由得一窒。五人神色各異,蕭正軒目中幾欲噴火,看二人衣著,不過是兩個平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今日尚不曾驅走他們,這小毛頭竟還出言不遜。 而蕭正雪卻神色平和,還打量了那戴著鬥笠的黑臉大漢。發現此人果然有幾分英武不凡,莫非他真能與魚龍幫都鬥上一鬥。想到此,她的眼神裡甚至透出了一絲亮光。 而那少年隨從和侍女,均是一臉的憤怒。幾乎脫口而出:“你二人真是好膽,竟出言侮辱我蕭家大小姐,還不快磕頭認錯!” 隻有那老者神色頗為警惕,他早察覺那大漢應是高手,可如今竟叫板到了魚龍幫的頭上,他也隻能出言:“閣下哪路英雄?可否報上姓名,來日我魚龍幫必當討教。” 大漢一時沉默,倒是方寧接話道:“你這種蝦米嘍囉,還不配知道我大哥的名號!” 老者一聽,氣的臉色發青,咬牙切齒道:“找死!” 老者抬手間在空中拈來一滴雨水,雨滴在他手中忽而凝結,化作一根冰錐,便要彈向方寧。卻見蕭家大小姐竟無巧不巧的擋在了二人的中間,隻得屈指一彈,攻向了黑臉大漢。口中說道:“即是如此,那老夫便來領教領教!” 蕭正雪知道這少年人那一句話已惹怒了盧老,以盧老以及蕭家的手段,便是出手殺了他,最後此事也會被抹平。她也是心軟,不忍見如此少年橫死街頭。才急忙移了一步,擋在了少年的身前。 冰錐勁疾如一道銀光,在空中拉出一道尖銳的呼嘯。同時盧老亦一個閃身,掌力吐出一片寒霜,向大漢攻去。 黑臉大漢臉色一沉,這老者修的竟是極寒真意!在如此雨天交戰,確是占盡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