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理論(1 / 1)

夕陽西下,赤霞滿天,一行歸雁掠過雲端。   安靜的小院,裊裊炊煙升騰。   肥胖少年獨坐石桌前,舉首遙望天際,麵容躊躇。   不遠處,清秀小女孩半蹲在畫板前,不時看看麵前的少年,用手中的炭筆寫寫畫畫。   畫中依稀便是眼前之景:夕陽正濃,飛雁南歸,少年沉思,少女握筆...   人在畫中,畫中有人。   溫婉婦人從廚房出來,看看眼前的兩人,搖搖頭復又折轉。   陳易下午出去了一趟,買回兩條肥碩草魚。   之後便一直坐在石桌前,沉默不語。   “易哥兒,你沒事吧?”   半個時辰過去,陳易依舊一動不動,連坐姿都沒換,薑秀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啊...二娘,我沒事。”   陳易回過神來,應了聲。   “你在擔心早上崔嬤嬤之事麼?”薑秀接著道。   陳易聳了聳肩,“沒有,我擔心她作甚?”   綠柳巷的人都在傳,崔氏在街上被人用石子襲擊,摔斷了腿,牙齒掉了好幾顆。   這事驚動了衙門裡的差役,但差役們在附近查問了一遍,連個目擊者都沒找到。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薑秀也問過陳易,但他一副並不知情,且漠不關心的樣子。   薑秀麵帶憂慮,欲言又止,卻沒逃過陳易的眼睛。   “二娘,你是說曹彪?”   薑秀長嘆一聲,微微垂首。   “曹彪之前就讓崔氏來說過媒,我已經回絕了,沒想到今天崔氏又來...”   曹彪是縣衙刑房的小頭頭,手底下管著一幫差役,梧桐坊便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記憶中,陳易父親陳平跟這廝還有幾分交情。   沒想到陳平才失蹤兩三個月,他竟然打起了薑秀的主意。   “二娘的意思?”陳易直視她的眼睛,聲音忽地變得莫名平靜。   薑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目光堅定的和他對視。   “易哥兒,我是想說,得罪了曹彪,你又經常出門,凡事需謹慎些。”   陳易目光復又變得柔和,笑道:“二娘,你隻管放心,我自有計較。”   “嗯,那我做飯去了。”薑秀轉身進了廚房。   不知怎的,剛剛迎上易哥兒那道淡漠而平靜的目光,她莫名感覺一陣心慌意亂。   易哥兒是不是誤會她了?   還有易哥兒那柔和笑容,雖波瀾不驚,卻給人一種踏實可靠的感覺。   薑秀之前隻在初遇陳老爺時感受過,那是一種擔當。   ......   腦海中一個四十來歲,麵相兇惡的高大魁梧中年男子身影一閃而過。   曹彪,破限境二層武者。   陳易舉首遙望遠空,紅日消逝,雲霞轉暗,天際蒙上一層昏暗陰霾。   ......   三日後。   城西。   興邑學院。   這是一年一度學院招收弟子的日子。   一大早,寬敞的學院大門口便已人聲鼎沸,頗為熱鬧。   報名處,一群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正在等待考核,排了兩列長長的隊伍,且看起來涇渭分明。   左邊隊伍裡的少年個個衣衫華貴,身形高大,一看便是出身高門大戶。   右邊的隊伍則寒酸得多,大多數人衣著普普通通,且身形瘦弱單薄。   不用說,他們自然是分別代表武考和文考的了。   陳易微微搖了搖頭,心中感嘆一句:‘窮文富武!’   正要朝著武考的隊伍走去,卻聽不遠處一道聲音傳來。   “陳易!”   循聲望去,隻見說話之人麵相兇惡,身高足有一米九,長得虎背熊腰,身穿官府緇衣,腰挎長刀,隱隱給人一種威壓之勢,正是捕頭曹彪。   陳易眼皮一跳,旋即穩住心神,回了一聲:“曹捕頭。”   曹彪大步來到近前,一米九的身高,隱隱將一米七幾個頭的陳易壓製,麵上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懾人氣勢。   “你也來學院報名?”   陳易不動聲色,後撤兩步。   此時一個十四五歲,身穿灰色棉布書生服的少年快步跟來,站在曹彪身旁。   少年白白凈凈,身形瘦弱,一副畏畏縮縮模樣,好奇的打量陳易。   “父親。”   曹彪粗獷麵容湧出笑意,似是頗為得意,伸出肌肉虯結,青筋畢露的大手,輕撫少年腦袋。   “衡兒,這是陳易,快叫哥哥。今後大家都是一家人。”   話中意有所指。   沒等瘦弱少年開口,麵無表情的陳易忽地盯著少年,問道:“你就是王衡,王雄英的兒子?”   “嗯,我就是王...”瘦弱少年下意識的點頭,忽又搖了搖頭,“哦...不...我叫曹衡。”   “哦...曹衡麼?很好。”   陳易聲音平淡,亦不理會曹彪,徑直轉身朝著武考隊伍走去。   王雄英,之前是曹彪手下的差役,跟著曹彪出城捉拿官府要犯不幸身死。   沒多久,他老母親也無故死了。   曹彪便差了媒婆上門提親,娶了他媳婦做小妾,順帶接盤了他兒子王衡。   這事在坊間並不是什麼秘密。   被陳易如此這般無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曹彪麵容倏然轉冷,眸中兇光大盛。   “哼!不識抬舉!   “一個小小的牙郎之子,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進得了興邑學院?”   ......   排在武考隊伍最後,肥胖粗壯的陳易在這群身形高大的少年中倒也不顯得突兀。   隻是這身粗布衣衫,卻有些紮眼。   不時有少年投來異樣的目光。   陳易坦然以對,全當無事發生。   很快,排隊少年們便被一陣喧嘩聲吸引了注意。   隊伍最前麵,兩個身形高大少年,似是因為爭搶隊伍第一位置,引發了口角。   “姓刁的,老子先來的,憑什麼讓你先考核?”   “姓毛的,這是金川坊,可不是梧桐坊,輪不到你們野狼幫撒野,我飛龍幫的規矩便是規矩。”   “嗬,好大的口氣,興邑學院什麼時候輪到你飛龍幫定規矩了?”   “姓毛的,你別扯學院,有種就跟我理論理論。”   兩人伸胳膊擼袖子,互不相讓。   大夏武道盛行,所謂的理論,便是打上一架,手底下見個高低。   隊伍前麵,兩個身著勁裝的興邑學院武師對此視若無睹。   興邑學院招收弟子,哪年不是要理論過幾場方才罷休?   年輕人麼,是該多理論理論。   隊伍中的少年,俱都年輕氣盛,又都是練武的,最是熱血,便紛紛跟著起哄。   “對對對,理論一場!”   “乾起來啊!磨嘰啥?”   “威少,乾他!”   “峰少,我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