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廚房來到了正對門的瓦房內,房間內部擺著幾張長椅子,正前方是一個沒怎麼削好的木製米字架。 “這是乾啥的?”兩人圍著米字架觀察,感覺像是工藝品又十分粗糙: “說起來,房頂上也掛著這個東西,哦,對了,公閔,我一直好奇,神父...是乾啥的?” 劉公閔也搖了搖頭,這些個外國人來的比較突然,雖明麵上高調,又是建築工程,又是要進行通商,可行事卻不顯山不漏水,市麵上的洋物件少的可憐,就連身為行商的他爹劉金貴,對好多即將流入的東西都是隻聞其名不知其物。 “大抵是跟住持、道長一般吧?”劉公閔猜想到。 牛憨掏了掏褲兜,拿出了一個黑色大布袋: “要不...帶走給小二當家看看?“ “牛叔,咱是個不認識的東西就拿真的好嘛?”劉公閔無奈問道,身為讀書人的他羞於做那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可他卻忘了如今他正穿著夜行衣,未經院主人允許的翻人家東西。 “萬一與線索有關呢?先拿走再說!”牛憨不以為意地拎起布袋,眼中泛著興奮的光,大搖大擺地在屋裡轉悠了起來,可很快他就失望地搖了搖頭,“這個正房太空了,擺了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和一堆長椅子,剩下那兩個屋子竟然隻有一間有家具,還隻是一張長桌子!” “那我們去最後一間瓦房?”劉公閔試探著問道,以牛憨叔從打雞血到不滿再到隱隱中有些憤怒的狀態,像是覺醒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屬性一般,令他有些發毛。 最後一間瓦房乃是臥房,一進屋就擺著五張床,除一張床上的枕頭被隨意扔在床上外,其他的都被整理的十分利落。 “這布局怎麼就這麼怪呢?”牛憨撓著頭,“這好好的正房不住,住偏房,還弄得這麼擠…”他有些不理解,同樣不理解的還有一旁的劉公閔,兩人將外屋裡的床單被子掀了個遍,也隻在其中兩張床的枕頭下找到了幾具缺胳膊少腿的蝗蟲屍體。 “這倒黴孩子,把這玩意往這兒放!”牛憨有些嫌棄的放回原處,他是具備職業道德的,翻過的東西一定會將其恢復原樣。 一無所獲的兩人進了女孩子們住的裡屋,同樣是五張床,被子卻是比外屋厚實了許多。 “別翻了。”牛憨攔住了要前去掀被子的劉公閔,“我突然記起了這裡是貧民區,我扛著布袋的感覺讓我回憶起了這兒賊不走空的日子,可惜啊。”說著還吧唧吧唧嘴兒。劉公閔在一旁看的是一陣無語,心裡知曉了牛憨對痕跡如此專業的原因,敢情以前是梁上君子。 “叔,你這麼膀大腰圓的?怎麼乾的了以前那活兒?”劉公閔忍不住,小聲的問道。 “嗐,這偷盜也不全是梁上手藝,形成了團夥,就各有分工,有踩點的,有放風的,有偵查的,像我以前是搞風險對策的。”牛憨邊翻著屋內唯一的櫃子邊解釋著。 “啥叫風險對策?”劉公閔問道。 “小二當家告訴我的,說是像我這種負責處理痕跡,善後的人出門叫善後的不好聽,以後應該跟人講是搞風險對策的,才更高大上。”牛憨停下手邊的動作,站起身來,似是感慨般說道,“當初被小二當家帶著人抓到的時候,我還以為我這下算交代了,誰成想他還說我是個人才呢?長這麼大就小二當家的誇過我。” 劉公閔微微點頭,“從某種意義上講,叔,您確實是人才!” 牛憨笑了,走過去拍了拍劉公閔的肩膀:“可比不上你們讀書的,將來可是能當大官的。走啦,這屋子也隻是些被褥。去最後一個房間了。” 劉公閔揉著被拍著發疼的肩膀,對於牛憨叔說的能當大官或許在認識小二當家之前他是向往的,但在認識小二當家之後,他反而更想見識見識小二當家所描述的世界,對於當朝廷的官更是沒有什麼想法了。 一進屋,本來不抱希望兩人立刻就有了發現,與外麵那一貧如洗的畫麵不同,屋內家具雖算不得昂貴,但陳列齊全,在最顯眼的書桌上陳著一用信封包好未寄的信,在信的下麵有著一個文件袋。劉公閔拿起信,看到信上隻寫了四個字——“徐大寶收” “牛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徐大寶,不會是指咱小二當家的吧?” “大概率是,小二當家讓咱到這裡來,說明是認識這兒的主事兒人。”牛憨分析道,隨後邊使勁撓了撓頭,邏輯分析對於他這種不識字的大老粗來說太過浪費腦細胞,“你先別管,可疑的東西裝袋拎走,給小二當家看就不會錯。” 劉公閔了然,他算是明白了跟牛憨叔正確的相處模式,除了牛憨叔的專業領域,剩下的都別讓人家動腦,碰到不理解的事兒打包帶走就對了。 於是,他將信放入衣袖後拿起文件夾看都不看就往袋裡塞,牛憨看到會心一笑,在那之後兩人的配合十分之默契,在屋內風卷殘雲,將牛憨“不認識”的東西悉數帶走,什麼鋼筆,鉛筆,橡皮,筆筒,幾本寫著洋文的看不懂的書,甚至連威爾遜神父換洗的神袍及褲衩子都不放過一並帶走。 劉金貴正在密室中整理著這幾天城中探子收集上來的情報,這些探子都是這幾個月新吸納的成員,因為前一陣天煙山被官府封鎖,無法聯係,便索性將他們散入城中各處,去打探消息,既解決了安置問題,又多了幾十雙耳目。可他想的倒是簡單,卻忽略了這些人的專業性,收集上來的情報大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張三因為偷油喝被他爹給揍了、李四家狗丟了,肉挺香的、陳二華又和他媳婦兒吵架了…看的劉金貴腦袋瓜子生疼,他一邊將一頁一頁記著所謂情報的紙扔向負責對接記錄的手下,一邊罵道:“我要你乾啥吃的?這種事兒也要記來給我看?扒墻角聽人造娃的下流事兒也要記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