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憨聞言，轉身便要走：“那我明早再來！”寨子裡的弟兄都知道，小二當家的犯起病來，簡直無法交流，他會拉著你跟你談論各種你每個字都能聽懂，合起來卻一臉懵逼的東西，像什麼線性、非線性調製係統，什麼數字基帶傳輸，什麼數字帶通調製技術等等這類東西的原理，搞得你暈頭轉向了之後，再聽他抱怨至少一個鐘頭的‘技術他都大概懂，可前置技術知識缺乏了啊，電阻、電感、電容怎麼造，老師根本沒教過之類的話’，總之就跟廟裡的老和尚念經一個樣。 　　護衛連忙拉住了他：“二當家特意交代過，要是你回來就帶著你去見他。”然後湊在牛憨耳邊小聲說，“我先與你說明情況，待會你進去也好有個準備。” 　　“聽昨班兒的說，進大清早兒二當家就紅著眼兒的跑出屋子，嚷嚷著‘掌控雷電、掌控雷電，我掌個屁!’，之後有不長眼的弟兄不顧二當家的禁令，下山搶了兩個小娘們兒回來，被二當家給親手剁了。” 　　“最近二當家的壓力可能也確實有點大，這山上的弟兄想女人都快想瘋了，小二當家又不讓下山去搶，大家都不理解，咱是匪徒，不是啥大善人。”那護衛想了想，似是提醒著牛憨道，“山裡也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這幾天已經開始聽到有人在偷偷議論二當家的年齡小能不能服眾的問題了，牛哥你跟二當家熟，把這事兒好好跟二當家談談。” 　　牛憨一臉不情願的被護衛推到屋門口，然後他撓了撓頭，直接推門而入。 　　“這規矩教了教了你這麼多遍還是他媽的不長記性，是不是得把你腿打折了你才懂得什麼叫敲門啊？牛憨！”牛憨一進門，就看見屋中衣衫整潔、皮膚白凈的十一二歲少年模樣的徐孝義正挺拔地坐在床上笑嗬嗬地看著他，那變聲期帶來的公鴨嗓裡冒出的話卻充滿著煞氣。 　　牛憨身子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的‘我’個不停。 　　看著牛憨嚇得炸毛的樣兒，徐孝義突然哈哈地大笑著招了招手，示意牛憨近前來，悄聲道： 　　“其實有個問題一直困擾我。”沒理會發抖的牛憨，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並抓起他平時拿來做實驗用的鐵塊子用力向門口擲去，“是不是有的人天生就隻能作賊！他們是不是隻適合當臭水溝裡的老鼠、掏雞窩的黃皮子還有欺淩弱小的畜生？” 　　聽著門口傳來的一聲‘哎呦’的痛呼，徐孝義沖著門口喊道：“我知曉你是給大當家傳話的！想聽想傳隨你，光明正大的來，別弄得這麼礙眼，偷偷摸摸，看得我心煩！” 　　“他...是大當家的人？”這時牛憨總算反應了來過來，‘大人物身邊總有個保鏢’這種固有印象讓他忽略了以前二當家門前是沒護衛的這件事兒，他指著門口問道，徐孝義回道： 　　“大當家的之前找我說是山中人心有些浮動，到處生事，怕我這小孩兒一個人在院子裡住不安全，所以要派點人保護我。” 　　“那您就答應了？就這麼放心讓他的人守著您門口？”牛憨吃驚地看著徐孝義，他這麼憨的人都會懷疑大當家肯定不安好心，這事兒肯定有蹊蹺。 　　“哈哈哈，那可是老頭子的好心，我得笑納啊！再說了我可是救過他老命，還不止一回，這可是天煙山上上下下都清楚的事兒，這匪首想要讓人信服，也要講個義字，他殺我，他又不蠢呦，隻怕是有心沒膽。”徐孝義輕描淡寫的說：“他想要的可不是我的命，而是奪回他的權。他想一邊監視我，一邊挑動著我和山中弟兄們對立，等矛盾激化後，他再光明正大的圈禁我。唉...就是不知道，他奪的是當初十幾個人的天煙山匪徒，還是如今上千人的匪幫。” 　　說著說著，徐孝義又點了點頭誇贊了一下： 　　“這個糟老頭子有些長進，不錯不錯，計劃是粗淺了點，執行的急了點，但對於老粗，已經很不錯了！” 　　“你還誇他！”牛憨看著心情一下子又變得特別好的徐孝義，一陣無語，這小二當家給人的感覺總是神神叨叨的。 　　“誒，我對掌不掌權其實並不在乎。”徐孝義認真地看著牛憨，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an.ｃｏm 嚴肅道： 　　“這山裡的弟兄大多都是被逼的走投無路才來投靠咱們的。他們有的是交不起糧稅，有的是被栽贓誣陷，有的是戰爭遺孤，要是過的好，他們也不會想做賊的。我在乎的是這些人能過的怎麼樣，如果還是靠搶，靠偷，靠敲詐是沒有未來的，這種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活法，我從不把那些弟兄們看作賊，所以我在幫他們找出活路。”徐孝義拎過牛憨身上扛著的布袋，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並示意牛憨在自己身邊坐下，接著道： 　　“這林子一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些好逸惡勞，好吃懶做之輩亂我山中紀律，搞得漫山的烏煙瘴氣，要想成事兒，這些個老鼠屎必須揪出來！於是我就答應了大當家的，看一看這寨裡都有哪些不齊心的兄弟，放著如今不用殺不用搶也能吃飽的生活，來想碰碰我這刀！” 　　徐孝義拄著放在床頭的刀，眼神堅毅，沖著門口朗聲道：“我說的你都聽到了麼，聽到了就去轉告他，一口唾沫一個釘，我徐孝義在完成我想做的事兒後，會離開這裡並且將天煙山還給他的，那一天也不會太遠！” 　　“好！我這就去！”門口那人回道。 　　聽見腳步聲消失，徐孝義示意牛憨去門口查看，牛憨起身推開了門，就見小果孤零零地站在院中發呆，他似乎被人遺忘了，又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牛憨看見他，笑了： 　　“恁知道俺以前是乾啥的不？”上前拽住小果的胳膊就往屋裡拽，笑容十分之燦爛，呲出來的大牙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寒光：“俺是搞風險對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