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和老鼠們達成和解的洛夏跟隨那隻自稱為馴鼠人的大老鼠，一起走進了剛剛看見的那扇木門。 　　門後是一間屋子，裡麵擺放著許多等比例縮小的家具，也有著很明顯的有人居住的痕跡。依照這些家具的大小可以很簡單地就猜出，屋子是眼前的這個大老鼠居住的地方。但奇怪的是，屋子裡麵的門是按照人類的身高造的。 　　“好夥計，維多·維勒那個家夥就是個兩麵三刀的混賬東西，他一定向你許諾了許多好處，但你相信我，日後他會讓你加倍地吐出來的。”馴鼠人從一個類似廚房的房間裡麵拿出了一副茶具，倒了兩杯茶放在桌子上。它優雅地端起茶杯，對著杯子裡麵一邊吹氣，一邊開始貶低治安官維多，“他聯合鎮上的管理層——雖然那些家夥隻是草包和傀儡——讓整個小鎮成為了他的一言堂。就連鎮上的執政官也管不了他，他現在正和所謂的病魔作鬥爭呢。” 　　隨後，他喝了一口茶，發現洛夏沒有動作，用手指了指放在洛夏麵前的茶杯，示意了他一下。 　　洛夏拿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他已經用法術檢查過了，這杯茶裡是沒有毒的。 　　那個老鼠放下了杯子，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隻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就會同樣也不相信維多。你在找一個鬼婆，但鎮上的人都不願意和你過多地談論這件事，維多也是如此，對吧？但事實上，他其實是見過那個鬼婆的。” 　　當談論起關於鬼婆的事情時，這個老鼠變得嚴肅起來。他盯著洛夏的雙眼說：“我也見過，我甚至知道那個家夥的住處。鬼婆就住在鎮子的北邊的樹林裡。” 　　洛夏對這件事十分驚訝和疑惑。鬼婆都是十分邪惡的生物，無論是凡人還是冒險者都知道這件事。盡管有時人們還是會和這些存在做交易，但那時的他們大多已經走投無路。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要請求這些邪惡的家夥辦事，人們都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的。 　　但綠林鎮不一樣，在這裡，人們對鬼婆確實十分避諱，不願意談起她們。但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是這裡的人們對待鬼婆的態度。 　　在別的地方，人們厭惡、遠離鬼婆，對她們所居住的地方避之不及。而在這裡，人們不願意談論有關鬼婆的事，但依然會去北邊的森林，去那裡工作，全然不擔心鬼婆會對他們造成影響。鬼婆們喜怒無常，一件十分平常的事都可能引發她們的怒火。天天在這些家夥的附近轉悠保不齊就會被她們遷怒。 　　“人們當然懼怕鬼婆，也都知道有鬼婆就在北邊的森林裡，隻不過大家都捏著鼻子認了。”大老鼠看出了洛夏的疑惑，解釋道。 　　“人們當然不願意有這樣一個可能威脅到自己以及家人的怪物存在於小鎮的附近，但他們根本無法反抗，也逃離不了這裡。 　　“總有人是有求於鬼婆的。而為了能付出更少的代價，他們會迫害那些違抗鬼婆意願的人。有些人則乾脆是被鬼婆收買了，自願為鬼婆辦事。還有些人被鬼婆脅迫，不得不為她賣命。 　　“再加上，鬼婆一直都在監視著小鎮。你看見那些木雕了嗎，相當一部分都是那個鬼婆的眼線，你在小鎮裡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她的監視之下。這樣說你就明白了吧，人們當然不會告訴你鬼婆的消息。 　　“我討厭那個鬼婆，這件事那個鬼婆也是知道的，隻不過，我和我的寵物們都很識趣地躲在這陰暗的地下，靠撿人們不要的垃圾維生，而她也不願意把心思花在我這樣翻不起風浪的家夥的身上。至於最近的襲擊事件，這並不是我們做的，我的老鼠們告訴我，有一些飛在空中的小怪物攻擊了村民，隻不過它們看不清具體的樣貌。 　　“你可以去北邊的樹林去求證，那個鬼婆就住在一棵大樹裡。那很顯眼，因為在她家的門口有許多的木雕。關於維多的委托，我也可以幫你完成，我會約束我的鼠群並離開這裡。他不是承諾了要帶你去店裡挑選寶石作為報酬嗎？到了那裡你就能得到他與鬼婆有聯係的證據。 　　“我隻是想讓自己居住的地方安全一些，而且消滅那個鬼婆是一件十足的好事。在此之後，我和我的老鼠們還能幫你完成委托，這難道不是一舉多得?” 　　這個老鼠十分真誠，它想要消滅鬼婆的決心是真的。它和那些老鼠的存在也確實能對自己的任務產生幫助。 　　而且若是他所言不虛，幫助他確實理所應當。邪惡的生物霍亂小鎮，是應該被清理的，與它們同流合汙的人，也應該被懲罰。但最讓洛夏煩心的是自己還有求於那個鬼婆。 　　這種猶豫是不應當的。洛夏突然意識到。 　　若是因為一己私利就放任邪惡的存在肆虐於世間，這和親手作惡又有什麼區別？難道自己真的被那股力量影響了嗎？洛夏啊，想想當初那些幫助你的人，若是那樣的好人被迫害、從世界上消失，你還能活到現在嗎？洛夏在心中譴責自己。 　　稍微思索了一番後，洛夏點了點頭，暫時答應了和老鼠的合作，“若是你說的都是實話，那我確實是有必要幫助你。我曾發誓幫助善良與弱小，消除邪惡與不公。我能與你們合作，不過我需要證據。鬼婆我能自己去查證，但對於維多，那隻是你的一麵之詞，我需要證據，至少要能證明他確實通過與鬼婆的交易做了惡事。” 　　“我當然知道證據在哪，那我可太清楚了。放心，證據絕對充分！”那個老鼠喜形於色，對目前的結果似乎十分滿意，它熱情地用廚房中不知是從哪撿來的蛋糕來招待洛夏。 　　沒有接受的洛夏搖了搖頭，離開了。在他出門前，那個大老鼠高聲喊著：“慢走啊，兄弟。證據的事，你先別急，等時機成熟，我會派給你引路的。”一邊喊一邊還熱情地揮手道別。 　　看到洛夏逐漸消失在了下水道，馴鼠人等了一會兒，然後小聲地說道：“他走了嗎？” 　　“放心，走了。”一個年輕的女聲從屋子的臥室中傳出。 　　“你覺得，他可信嗎？” 　　“別想太多，他是個好人，我能感覺到。” 　　“那為什麼不告訴他更多的事，這更有利於我們的合作，他有辦法分辨我說的是真是假。投入的成本越多，我們的盟約也就更加牢不可破。” 　　“他有求於那個老妖婆，他猶豫了，他的信仰確實要求他成為正義的夥伴，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一定會拋棄私欲，找書苑 ｗww.zhａoｓｈｕyuan．com 與我們真誠合作。人是會變的，你再清楚不過了。” 　　“是啊。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啊。”這老鼠微微抬頭仰望著天花板，雙眼迷離，陷入了很深的回憶中，他似乎經歷過讓人痛苦的往事。 　　“好了，別再回憶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認真點，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了。”那個女人走了出來，露出灰白的頭發和有些陳舊的長袍。她的懷裡抱著一隻黑貓，那隻貓通體黑色，有著一雙美麗的金色眼睛，它應和一般叫了一聲，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確實如此，錯過了這次機會，烏薩拉會變得更加強大，對鎮子的掌控也會更強。那時候憑我們就很難翻身了。” 　　“所以說我們得把握機會，我會去接觸他的，去考察一下我們這位準盟友，看看能不能引導他盡全力幫助我們。” 　　“那祝你好運，艾姬。”老鼠回頭對那個被他稱為艾姬的女人說到，然後又死死地盯著她懷裡抱著的貓，“還有，你什麼時候把那個玩意帶走丟掉，昨天晚上它甚至在我睡覺的時候咬我的尾巴！” 　　“貓咪喜歡陪老鼠玩遊戲不是很正常嗎？這是它喜歡你的表現哦。”那個女人舉起懷裡的貓用臉蹭了蹭，“這隻貓，我反正是養定了，你反對也沒用。”說完就抱著貓，跑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望著女人的背影，馴鼠人再次陷入了回憶，一臉懷戀地感嘆：“你和她真是像啊。” 　　過了好一會兒，馴鼠人從美好地回憶中蘇醒，他神情嚴肅，咬牙切齒地說到：“這一次，一定要奪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