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城並不大,大概也就住了十幾戶人家,也許是下雪的緣故,家家戶戶緊閉著門,整條大街上除了他們,一個人影也看不到,大道積雪上的馬蹄印倒是很明顯,還沒有被飛雪覆蓋,這大概是之前的承劍門弟子留下的,看來他們也已經到了榆城。 趕車的夥計與掌櫃的對視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他跟上了那些馬蹄印。 馬蹄印的盡頭是一間客棧,一間名叫往來客的客棧,整座客棧並不大,遠遠的便聽到很多吵鬧聲從客棧裡傳來,似乎客棧裡還很熱鬧。 周二福已經下了馬車,身上還披著他那件雪白的貂裘大氅。 當他們二人輕輕的推開客棧的大門,客棧裡的十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他們,那些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疑問。 有一個中年男子拿著酒杯,似乎有些醉意,說道:“今天這北蒼茫怎麼這麼熱鬧,一個接著一個像拜年似的這都多少人了?” “大概二十幾個。”有人回答了他的話。 “來多少人和你們有什麼關係嗎,喝你們的酒。”一個清脆的聲音自後廚傳來,一個中年婦人端著幾盤菜走了出來。 “人多生意就好,我們這不是為老板娘感到高興嗎。”那微醉的中年人笑著拍起了馬屁,他的一雙目光則一直迷離的掃視著中年婦人那豐滿的身姿。 中年婦人白了他一眼,然後看向了門口的周二福二人,特別是當她看到周二福身上的那件雪白貂裘大衣時,雙目瞬間一亮,他一眼便看出那件貂裘大衣價值不凡,便忍不住由衣服多看了兩眼人。 周二福那肥胖的身材在她看來也是極為富貴的姿態,一看就是有錢人,而她最喜歡有錢人,特別是在這冬天,很少有人來的榆城,有錢人更難得了。 “兩位要吃點什麼?”老板娘並不想怠慢了這難得的有錢人,連忙殷勤的問道。 周二福看了一眼她手中盤子裡的飯菜,他正好奇並沒有在一樓看到那些承劍門的弟子,隻聽二樓有人喊到:“老板娘,飯菜好了嗎?”那說話的正是承劍門的白衣弟子。 在那弟子說話時,原本吵鬧的客棧一瞬間竟然安靜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著那高高抬起頭顱的少年郎,在那麼多目光的注視下,他依然能夠處之泰然,似乎是習慣了被人這麼注視。 置身於這安靜得有些肅穆的氣氛裡,周二福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老板娘則是把手裡的菜端到了樓上,讓店小二來招呼他們。 周二福隨便點了一些菜,夥計則是拿出酒囊在那店小二麵前甩了幾下,店小二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還在等著他的解釋,一旁的周二福笑道:“他的意思是要一壺酒。” 店小二,尷尬一笑,轉身奔向了後廚。 這時其他桌的客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有人好奇道:“那就是承劍門的弟子?” 有人肯定道:“那身白衣錯不了,而且還有歐陽春。” “那他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乾什麼?” “誰知道呢。” 這江湖以武盟為首,其次是四大門派和兩大世家,他們無疑是這座江湖秩序的掌控者,而承劍門是四大門派中最強的門派,甚至隱隱有與武盟並駕齊驅之勢,尤其是這兩年來,承劍門的名聲日盛,所以,隻要是江湖人就算沒有見過,也都是聽過承劍門的大名的。 這江湖有無數人想要拜入承劍門的門下,隻可惜承劍門收弟子最是嚴格,一般隻收十八歲以下的,而且還要有一定的劍道天賦,承劍門顧名思義就是要傳承劍道。 所以承劍門目前為止一共才有二十名弟子,大弟子叫花唄,不僅是年齡最大的弟子也是最強的弟子,聽說深得薑雨臣的真傳,十年前便已經名揚天下,被江湖中人譽為是五大高手下的第一人,承劍門這些年來的聲明日盛多半還與他有關。 老板娘此時,正在樓上招呼承劍門的那些弟子。 歐陽春淡淡說道:“我們待會要去那北蒼茫,不知道你能不能找一個人讓他和我們同去,給我們帶路?” 老板娘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一個可惡的身影,帶路這種事情,再沒有比那家夥更合適的了,整個北蒼茫沒有任何人比他更熟悉北蒼茫。 “人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倒是有一個……” 歐陽春也不廢話,從懷裡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子遞給了她。 她連忙伸手接過,笑靨如花,五百兩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期,她原本想著要賺個一百兩的。 “那,半個時辰後出發可以嗎?”歐陽春平靜的問道,他要確定好一個確切的時間,免得搞出一些什麼意外。 “沒問題!”老板娘回答的很是斬釘截鐵。 歐陽春再沒有什麼可講的,於是她出了房間,下了樓,又離開了客棧,腳步很是輕快,直奔客棧後的小巷子,那裡有一間小庭院。 老板娘看著手裡的五百兩很是開心,走到庭院前時把銀票收好,敲了敲庭院的門,可是敲了很久也沒有人應,也沒有人來開門。 “肯定又是昨夜喝得爛醉……”,說完一腳踹開了庭院的門,那一腳就像是揣在了棉花上,由於用力過猛,餘力還差點把她拽倒在地上,她踉踉蹌蹌轉了個身,她仔細一看,原來門隻是被一根很細的木棍隨便頂著一點。 庭院不大,正中心有一棵已經乾枯的桃樹,春天時又會發芽開花,屋簷下有一張躺椅,躺椅上此時正躺著一個半百的老人,一動不動,鼾聲如雷。 老板娘看著他那邋遢的模樣很是無奈,在她的記憶中他似乎就沒有乾凈過,十年的時間不知道洗過幾次澡,可能連一次都沒有洗過。 不過她並沒有聞到過汗臭以及其他的什麼臭味,因為他身上常年除了酒氣還是酒氣,這是她見過最能喝的一個人,不分白天黑夜,有就喝,像是上輩子沒喝過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