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落日染的西邊一片血紅。小石溝一共也就十幾家,村子裡都是本分的農戶,這會兒家家都在準備晚飯,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王十斤坐在門前磨著鐮刀,媳婦王翠端著一碗芋頭從廚房出來,兒子石頭在院子裡獨自爬來爬去。這兩口子結婚三年,總算求來一子,也算是續上了王家的香火。 “當家的,快來吃飯。” 王十斤見鐮刀磨得差不多,媳婦又在喚他吃飯便起身準備進院,抬頭卻見三人朝自己走來。其中兩人看著道士模樣還各佩一柄寶劍,王十斤立馬退入門內,反手關上院門。這年頭本就不太平,況且小石溝地方偏僻,人員稀少,大家對拿兵器的本能懼怕。王十斤死死拴上門,心想千萬別是什麼強盜土匪的。 王翠見丈夫慌張關門,便問道:“怎麼了,當家的”。 “外麵來了幾個陌生人,都拿著兵器,你快把孩子抱進去。” “我這就去。”王翠一聽也極為慌張,連忙去抱地上的兒子。 “有人嗎?有人嗎?我們是齊雲觀上的道士。”就聽到外麵有人喚道。 王十斤一聽是齊雲觀的道士瞬間懼怕少了幾分,平日裡會有小道士經過,但這三人手持兵器還是讓他不由的忌憚。 “幾···幾位師傅乾嘛啊?” “我們經過此處,天色已晚,想借住一宿。” 這借住王十斤是萬萬不敢,王十斤對著門外回道:“幾位師傅,我這實在沒地方住了,你們要不往前走走,前麵有座八海廟,那裡可以歇歇腳。” 三人一聽,借住怕是不行了,看來隻能去廟裡暫住一晚,門外謝過便朝八海廟去。 推開八海廟山門,兩旁是四尊天王像,這塑像表情猙獰,身上都是灰塵。院內滿是雜草,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打掃,前麵正殿供奉八海龍王,香案隻有幾支燒凈的蠟燭和一鼎香爐,兩扇門早已經壞在地上。 “這廟看來也荒了好久。” 盧元英環顧四周,又推了推門扇。 “看來今晚隻能在這對付了。” “你倆先休息,我去周圍看看。”宋青柏說道。 廟外已經昏暗,隻能看到遠處有幾家燈火。 晚過三更,三人靠坐在廟內休息。七月的天氣還有燥熱,若在蘆山上已經開始轉涼。月光皎潔,照的廟裡透亮,與白天沒什麼差別。十幾個黑衣人緩緩靠近寺廟,領頭那人做了幾個手勢,幾人便從廟後翻上房頂。接著各有兩人從東西兩邊翻墻進入,避開月光埋伏在兩側,兩人守住山門,剩下幾人潛入廟內。 領頭之人來到殿前,其他刺客也一步步向大殿靠過去。這次的目標是南陽王世子,早上派出去三人隻有一人回來,根據得到的情報來看南陽王世子武功不錯而且還有兩人護送下山。原本上山刺殺還怕齊雲觀裡的道士難以對付,特意準備了三組人逐步執行刺殺。沒想到楊燁這麼快就下山了,而且一共就三人,比起上山那這難度瞬間小了不少。 可還未等動手,就聽一聲慘叫,一名刺客從殿內飛出重重摔在地上,宋青柏緊隨其後閃入院內。領頭之人大為驚訝,大夥還沒動手,提前進入的刺客也隻是伏在房梁之上,沒想到竟能這麼容易被發現。況且現在才三更天,這三人本應睡的正深啊。 “老四,保護好世子。” 宋青柏提劍向前刺去,又一刺客已經倒在地上。為首的刺客這才反應過來,抽刀劈去,宋青柏用劍格擋,兩人交手幾招那刺客便落了下風。 另一邊,屋頂兩名刺客跳下,盧元英與楊燁迅速躲開。其他刺客見機圍了上來,盧元英抽劍進攻,一人被逼退到殿外,楊燁手中沒有武器,隻能不停躲閃。屋外刺客見不是宋青柏對手便迅速躲閃後退,宋青柏逼退刺客後立馬轉身回救兩人,可其他刺客瞬間又圍了上來。 那刺客心想,這青衣道士劍術居然這般厲害,跟他纏鬥下去不是辦法,隻能快速取了楊燁性命才是。其他幾人見他眼色立馬明白意圖,幾人迅速合圍。宋青柏雖然不懼,可這些刺客明顯隻為拖住他,為首的刺客越過眾人飛入殿內直取楊燁。楊燁躲閃,隨後翻入龍王坐像後,那刺客跳上來繼續追擊,楊燁隻能一邊躲閃一邊後退。心想如果有把武器,我還能與你對付對付,這兩手空空隻能挨揍啊。 屋外宋青柏見這些刺客隻想纏住,所以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如果繼續這麼下去世子必有危險。宋青柏突然收力,幾人以為他體力不支便揮刀砍去,宋青柏趁機突然揮劍,四人瞬間倒地。另外兩人被剛剛一劍驚出一身冷汗,還好剛才兩人沒有靠前,否則現在已經是宋青柏的劍下鬼了。 宋青柏轉身跳入屋內,一劍刺開門口一人。楊燁見二師兄回來,轉身踢墻,兩步跳上房梁。那刺客還想再追,隻見宋青柏一劍劃過擋在麵前,眼看楊燁追不得,刺客後退翻身從龍王坐像後跳出,剩下幾名刺客也一一退到院內。宋青柏接連兩劍又刺死兩人,為首刺客見機不妙,轉身已經遁走。 “你沒事吧?”宋青柏問道。 “沒事,要是有把武器就好了,剛被人追著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 盧元英撤掉幾名刺客麵罩,又搜尋一番,隻在一人身上搜出一張畫像,那畫像之人正是楊燁。 “你看。“ 盧元英將畫像遞給二人,借著月光看的格外清晰。 “看來這趟下山比我們預想的要兇險多,明天要盡快趕到蘆州城。” “看這裡。”楊燁指著畫像邊角,上麵印著一朵梅花。 “梅花刺客?”盧元英疑惑。 “應該是的,我之前聽說過,但沒有真正見過。聽說這些刺客是一個組織,他們專乾殺人的勾當,除了官家的人隻要給錢誰的活都接。之前王府裡的教頭給我講過不少他們的事,在江湖上害了不少人,不過一直沒人知道這組織在哪?頭領是誰?” “你說江湖倒不奇怪,但殺你的活他們都敢接這也太不尋常了吧?” “現在不是奇怪這個的時候。”宋青柏打斷二人,“他們有你的畫像,明天你得喬裝一番,否則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了。” “二師兄說的沒錯,明天你就先換上我的道服吧,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順便再遮擋遮擋。” “嗯,等到了蘆州應該就好了,蘆州太守曾是我父王的部將,到時候也能問問他南陽和西北的消息。” 楊燁嘴上雖然這般說道,可心裡卻難以平靜,他這些年在江湖上、王府中、軍隊裡都沒少待過。可這一天之內連續遇到刺客他也是頭一遭,他知道有不少人對南陽王不軌,但一直以來沒什麼人敢直接動手。之前行刺這種事也沒幾回,而今南陽王的影響力更是強大,可反倒有人想要動手,讓人甚為擔憂。 身後殿內八海龍王盯著三人,怒目嗔視。 相傳早些年間,有一龍子排行老八,掌管九江八河、行雲施雨。但常年來一直對權利不滿,久而久之便有了篡權的念頭。有一日,八爺挑著一擔水等候施雨,路見一老太太。老太太口渴,便向八爺討要道:我在這山上挖野菜,口渴的不行,但又沒地方取水,能不能讓我喝口你挑的水?”八爺沒做多想,答應道:“好啊,你自己取來喝吧。”隻見老太太一口氣便把一桶水喝的乾凈,八爺見狀生氣道:“這水是我用的,你怎麼把一桶給我喝完了。” 老太太說道:“我實在口渴。” “好啊,你有本事另一桶也喝光。” 說罷,老太太一口氣又將另一桶全部喝光。八爺還沒來得及發怒,這才發現已經過了施雨的時間,桶內已是滴水不剩,而那老太太早也不見蹤影。天帝見其失職,又有篡權之心,罷了他八海龍王之職。 月光照進殿內,打在塑像黑色的麵龐,那模樣顯得更加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