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炭嘍!” “上好的木炭!” “果木燒製,耐燒沒有煙!” 張安喬裝打扮,搖身一變成了賣炭的貨郎,挑著扁擔徘徊在林娘子門前。 叫賣聲剛落罷,門拉開了一條小縫,丫鬟錦兒探出頭來,皺眉打量一圈,不耐煩的招手道:“你這炭怎麼賣?” 張安唱了個喏,堆笑道:“上好的果木炭,五十文一擔。” “我全要了!” “呦,小娘子要買炭?可是冷了?”聚在門口的潑皮笑的猥瑣,擠眉弄眼道:“要不要哥哥進去,給小娘子暖暖?” 錦兒潑辣的瞪圓了一雙杏眼,直接將張安拉進來,咣一聲摔上門。 潑皮放聲大笑:“小娘子想男人想的迫不及待了。” 卻說錦兒靠在門上,拍著飽滿的胸脯,後怕不已,這才小聲道:“你怎麼才來?” 張安聳聳肩,調侃道:“錦兒姑娘,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兒。” 錦兒一頭霧水,自然不知道什麼是奧斯卡。 不隻是她,林娘子一家也早已經望眼欲穿了。 昨天收到李四的口信,林娘子輾轉反側,一夜都沒睡好覺。 進了房間,張安恭敬地抱拳拜道:“老教頭,小子拜見。” 目光挪到林娘子身上時,張安愣住。 三個多月未見,本來溫柔大方的林娘子,如今臉上多了幾分悲淒,反倒顯得我見猶憐,風采更勝往昔。 不得不承認,林教頭果然好福氣。 至於高衙內,大概有丞相遺風。 因為我喜歡人妻,才讓她下嫁於你。 “林娘子......” 錦兒拍手道:“我家娘子姓張,義士也姓張,這難道不是緣分,不如就以姐弟相稱,如何?” 林娘子眼中異彩連連,柔聲道:“如蒙不棄......” 張安抱拳道:“在下不敢高攀。” “高攀什麼?”張老教頭虎著臉,賭氣道:“我那好賢婿已經休了我兒,如今沒有林家的林娘子,隻有張家的張貞娘,你莫非瞧不起我兒?” 林娘子輕聲反駁道:“爹,官人也是身不由己,怕拖累女兒才出此下策。” 張老教頭嘿了一聲,扭過臉去不再說話。 “既如此......”張安苦笑道:“張家姐姐,我便不客氣了。” 定下了稱呼,張安又將計劃詳細講給眾人。 林娘子聽了自然無不應允,行了個萬福道:“但憑安哥兒吩咐。” 張安聞言,道:“既如此,咱們大相國寺內再會。” 林娘子挽留道:“安哥兒何必著急?且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走。” 張安婉拒,朝門口指了指,解釋道:“我再不出去,那花花太歲安插的潑皮會起疑心,恐誤了大事。” “對!”張老教頭道:“你考慮得周到,來日方長!” 張安想了想,沒什麼遺漏的地方,這才抱拳,跟眾人告辭。 挑著扁擔出了門,七拐八拐,確認沒人跟蹤,張安才回了住處。 李四、崔九、陳達和唐俊四人全都麵色莊重的等著他。 張安心知,再踏出這道門,就沒有回頭路了。 可身逢亂世,要有安身立命的本錢。 換句話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權力來源無非三種:暴力、財富和知識。 北宋重文輕武,軍備鬆弛,便是勛貴將門子弟也不曾真正掌握過軍隊,趙官家可不許旁人沾染朝廷的暴力。 想要暴力,落草為寇拉起一支隊伍是最簡單直接且有效的辦法。 趙官家治理民生一塌糊塗,斂財的手段卻讓人五體投地。 隻要拉起一支能打的隊伍,財富不是問題。 至於知識,嘿嘿! 可這些跟解救林娘子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 而且關係很大! 一來,高衙內覬覦林娘子,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 如果張安能在這件事中有所建樹,必將名滿天下。 名之一字,一文不值,卻千金難買。 有了名氣,行走江湖無往不利。 沒有名氣,本事再大,也隻能做跟班小弟。 二來,林娘子的丈夫是林教頭。 這位可是火並王倫的狠人,如果張安能以林沖恩人的身份投奔梁山,說不得能在第一次新老交替時撈一把交椅。 到時候混成梁山元老,占據先機,才能掌握主動。 又將整套計劃在心裡過了一遍,張安抬頭道:“大家按計劃行事,各自小心。” ...... 大相國寺是皇家寺院,自有皇家氣象,恢弘大氣,磅礴壯觀。 官家下旨號召京城百姓祭奠先明達皇後,一時間,大相國寺內的香客絡繹不絕。 寺院門口、各處殿宇、禪房,都有禁軍士兵站崗放哨,震懾宵小。 來來往往的香客中,卻有不少年輕的善男信女借著祭奠先皇後的機會,踏雪賞梅,談情說愛。 當然也有不少達官顯貴,為了向當今官家獻媚,讓家眷來祈福誦經祭拜。 還有部分重臣讓自家適齡的子孫後輩勤來勤往,妄想能入康福帝姬青眼,和官家結秦晉之好。 林娘子等一行人進了大相國寺,瞬間便淹沒在人群裡。 領了高衙內吩咐監視林娘子的幾個潑皮站在寺院門口忍不住跳腳。 寺院裡人山人海一眼無邊,縱使看花了眼睛,還哪有林娘子一行人的蹤影。 幾人一商量,想了個取巧的法子,在門口守株待兔。 跟班的支支吾吾道:“大哥,要不咱們還是跟衙內請示,再叫些人來吧。千萬別誤了衙內的大事,到時候咱們兄弟可吃罪不起。” “糊塗!”領頭的寒著臉嗬斥道:“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咱們回去叫支援,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才顯得咱們無能。況且......” 領頭的頓住一下,繼續道:“況且誰說咱們沒人?” 他指了指站崗的禁軍,自信滿滿的說道:“帝姬駕臨大相國寺,安全起見,其餘幾個門都封了,隻能從此處進出,那林娘子一家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 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叫嚷聲。 他一扭頭,隻見一夥兇神惡煞的潑皮直奔著自己過來,厲聲道:“胡二,欠了我的賭債什麼時候還?” 說著,那夥潑皮就將他們兄弟幾人團團圍住,揪著他的衣領道:“讓我逮住了,如今要怎麼說?” “這位兄弟,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姓胡!” “呸!”對方朝他臉上啐了一口,擼著袖子罵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還敢狡辯,給我打!” “誤會啊,我姓王,城南王阿慶,不信你去打聽。” “胡說,你分明就是胡二!” 對方根本不信,說著就動手廝打起來。 遠處的禁軍瞧了,當即抽出腰刀,二話不說,將眾人拿下。 “軍爺,大水沖了龍王廟,咱們在高衙內手下聽差,誤會啊!” 禁軍卻不管,麵無表情的道:“沖撞了帝姬,別說是高衙內,便是高太尉也吃罪不起。” 一揮手,厲聲道:“都給我拿下,押送開封府。” 眼見兩夥潑皮被禁軍捉拿,人群裡的張安和崔九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挑起嘴角。 這五兩銀子,花得值! 東京城的同行,職業素養就是不一樣,收了錢,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