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裊裊,草木茂盛,一道暉紅色的日暈,從天邊出現,染透了半邊天... “幺哥兒,幺哥兒,今天去集上,多帶條‘鹽魚’回來,給你爹爹下酒吃”。 柵欄圍成的農家小院裡,一個頭上裹著白布的老婆子,對著一大約十三歲的男娃子說道。 這男娃子,臉部瘦削,卻隱隱透白,不似那種蠟黃色,顯得營養不良。 粗布製的灰色陋衣,穿在身上,顯得有些土氣,但一雙黝黑的小眼睛,黑不溜秋的,像是兩顆小黑豆,憨厚中透著一股狡黠... 一看就是平日生活的還可以,不敢說大魚大肉,至少日常溫飽是可以滿足的。 “好嘞,阿娘,我歸家的時候,去攤子那裡多撈條魚回來... 李牧,一名身無長物的大學生,因一場意外,靈魂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最開始,醒來的時候,不敢說話,生怕被原身的父母看穿,當成“異端”給活活燒死... 直到近日,逐漸摸清了家裡的情況... 父母雙全,四口之家,除了他,還有一個長他兩歲的阿姐,家庭和睦, 阿爹務農,靠著祖上庇蔭,傳下來的幾畝薄田,日子過得也算殷實。 至於原身,從小沒怎麼出過門,也不和其他小孩子玩耍,於是乎,得了一個‘二愣兒’的頭銜。 “今天是第一天,一會鮑師傅估計要考校我們...李牧心裡想到”。 上個月,李老漢突發奇想,想讓家裡的娃子出去,學點東西,思來想去,琢磨了半天,最後想到街頭的那家魚攤子。 別人不清楚,那家魚攤子什麼來頭,他還能不知道嗎? 那家魚攤子,是‘靜海會’的一個口哨,專門用來挖掘情報,打探信息。 表麵不起眼,但暗地裡每年都會往‘靜海會’送入學徒。 要知道‘靜海會’,可是這‘銀湖縣’的天,哪怕在鎮海城內,都屬於極強的勢力... 方圓百裡,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靜海會’的視線。 “要不是,老張頭那天喝多了,我都不知道,他隔壁的魚販子是這麼個來歷...李老漢想到”。 不然,他也不會舔著老臉,送出去三壇‘燒刀子’和半頭羊,專門給他尋了這門手藝... 要知道,三壇老酒和半隻肥羊,再隨意添置些物件,在這窮鄉僻壤的‘小湖村’裡娶個婆姨也不過如此了。 那可是花費了家裡數年的積蓄攢出來的... 李牧的師傅姓鮑,人送外號‘鬼頭’,光頭黑臉,身材魁梧,嘴角裂了一道縫掛到耳邊,眉毛上方,有一團灼燒的疤痕,甚是嚇人。 可不敢耽誤時間,要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頓‘刮皮子’。李牧手裡拿著一塊臘肉,走在泥濘的土路上... 上次,李牧看到有一個學徒,隻不過晚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被扒了衣服,放在長凳上,用‘鬼鰍子’往背上不斷拍打... 不一會,那背便像被刮了一層皮一樣,血肉模糊,更可怕的是,那人身上會冒出血紅色的氣泡,不斷噴湧,像是得什麼‘怪病’一樣。 即便身體痊愈,背部在一段時間內,都會出現紅色的疹子,劇癢無比。 想到這,李牧不由渾身打了個哆嗦,穿過一條狹窄的小路,便豁然開朗,直通那家魚攤子的後門... 還沒進門,一陣陣拍擊案板的聲音,就傳到耳邊,像是在拍擊什麼重物... 不好!看來早課已經開始了... 隻聽見一道粗獷的聲音道:“都沒吃飯嗎?這點力氣,是給它撓癢癢,還是想讓它給你們撓癢癢”? 小院內,一個渾身魁梧,光著膀子的絡腮胡壯漢,在院子內,不斷叫罵著... 在麵前,赫然是十餘名,年紀和李牧相仿的男娃子,隻不過,個個麵色紅潤,細皮嫩肉的,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姑娘,嬌滴滴的,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來了許多新麵孔,嗯...,也不是‘小湖村’的人,難道是從外麵裡來的嗎? “咦?是劉哥兒,他從縣裡回來了? 太好了,要不然,我今天肯定少不了,一頓‘刮皮子’,李牧暗自慶幸。 悄悄溜了進去,李牧向那名魁梧男子,點頭示意。 隻見其麵不改色,隻是案板下的手指,輕輕晃動,似乎在催促他抓緊回到自己的位置.... “幺哥兒,這小子,咋這麼憊懶,要是讓鮑潤生看到,肯定少不了一頓收拾”。 “既然到了這,就好好學,這樣說不定,以後還能回到自己原籍地”。劉奎將目光對準眼前,眼眶微紅的娃子們,語氣軟了幾分道。 心裡卻暗道:這都是從縣裡新收來的‘文魚’嗎?發配到這窮鄉僻壤,不知道走的時候,還能剩下幾個... 嗯... 今天鮑師傅不在,早課由我來帶,隨後頓了頓問道: “你們都是縣裡分配過來的,那麼知道,咱們‘銀湖縣’靠什麼發家嗎”? “我知道,是‘鬼鰍子’,一名穿著棉衣,頭戴氈帽的男娃子說道”。 劉奎掃了一眼男娃子暗道:這應該是‘銀湖縣’,於家的‘十三子’,可惜啊... 說對了一半,劉奎繼續說道,“咱們銀湖縣,發家靠的就是這大大小小無數的湖泊,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這泛濫成災的湖泊,便是咱們祖祖輩輩賴以生存的關鍵。 湖泊裡眼花繚亂的魚兒,對於那些山溝溝裡的人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但是對於咱們‘銀湖縣’的人來說,就是瑰寶,是性命。 我知道,你們都是家裡人送過來謀營生的,要不然這一個個都‘氣血沸騰’的好苗子,也不會送到這窮鄉僻壤,但是我們不收庸才,是騾子是馬,年底的時候,自會見分曉。 就在這時,一道偌大的黑影從水池裡,驀地冒了出來,濺起一道道浪花... “又是個不老實的,劉奎大手一揮,哐當一聲,案板上驟然出現一條黑紅斑駁的盾魚... 頭部扁平,背鰭呈弧月狀,口唇如吸盤,全身覆蓋厚重的血色盾甲,時不時發出哢,哢,哢的唇齒聲。 在陽光照射下,隱約可見其嘴裡凸起的鋸齒狀牙齒... 這就是‘銀湖縣’的瑰寶之一,‘鬼鰍子’也名血甲魚,對於山溝溝裡麵的人來說,血甲魚的肉可是有著“一斤肉,一兩金的說法。 畢竟,來自湖畔的魚運到深山中,這人力物力就不知道,要損耗幾何,更不用說,其強大的功效。 不過,對於這些生活在湖泊旁的捕魚佬來說,雖然難得,但也並非吃不起,隻不過大部分還是運往到城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供那些達官顯貴們享用。 畢竟,這血甲魚可是大補之物,無論是補充氣血,還是美容養顏都有頗為明顯的效用。 就是這處理過程極為復雜... 劉奎繼續說道:這血甲魚,講究一拍,二擊,三放... 這一拍,就是暈,劉奎的手掌一震,宛若一柄千錘百煉的鐵錘,重重的向下拍去,隨即,那條血甲魚便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一般... 二擊,這就是切,手掌一收,呈橫切狀,向血甲魚的脊柱,尾椎,還有魚唇上方約一指處,切去... 霎時間,魚身出現三處切口,赫然就是魚骨和神經的銜接處,隻不過,每一處切口,乾凈利落,切骨斷肉,沒有絲毫贅餘。 最後,就是三放,手掌纏繞著詭異的黑色氣息,隨後一番行雲流水的操作下,魚肉和魚骨分離,但是腮幫子卻不斷鼓動,這是身死肉活... 但似乎並沒結束,隻見肉骨相間處,有兩條紫紅色的貼骨血,猛得炸開,隨後血液緩緩流出... 這就是放,在身死肉活的情況下,將血液放乾,從而保證魚肉鮮美,不浸毒涎。 這番操作下,直接讓眼前的男娃子們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要知道,這隻血甲魚,可是兇獸,哪怕沒有喚醒靈性,化作堪破氣血五關的【血甲魔魚】,也不是常人能夠拿捏的,最少也要數名氣血旺盛的大漢,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做到。 更不用說,捏在手中,如同玩物一般。 這便是甲士嗎?好強大的力量,這是此刻所有學徒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