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被重新拿在手裡,蘇青抬起頭,目光掃過漆黑一片的四周。 “該死,莫非真是狼群?” 蘇青暗罵一聲,早知道他就不給那點飯菜了,這樣現在最起碼還能最後吃一頓,做個飽死鬼。 他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不知為何,明明是坐在火堆旁,卻感覺異常寒冷。就算是初春也應該沒這麼冷才對,這種寒冷,如同穿著一件單薄衣物置身於凜冬之中。 陰冷的氣息傳飄散過來,蘇青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就在這時,蘇青發現遠處好像有個身穿紅衣的身影,正在快速向他位置移動,速度快到簡直宛如在平地飛。 蘇青咽了下喉嚨,揉了揉眼睛,確定了自己不是眼花。 “難道我因為精神受到打擊,出現幻覺了?還是說隻是一個紅色塑料袋?” 他搖了搖頭,不管是什麼,眼下麵對這不速之客,最好的辦法還是做好準備。 蘇青左手緊握著匕首,右手抄起一根纏著破爛布條的粗壯木棍,將木棍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布條被點燃形成一個火把。 “這算不算火焰附魔?本想拿這個應付狼群的,沒想到用在這種情況下。” 蘇青吐槽了一句,那個紅衣身影已經來到他附近。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到其身材凹凸有致,隻是頭上蓋了個紅蓋頭,讓人看不清其麵貌。 蘇青也不想看清其麵貌,隻是站在原地注視著那個身影,試探性問道: “你是什麼東西?來我這乾什麼?” 紅衣女子沒有作答,依舊在接近蘇青,隻是速度降下不少,看起來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在那走著。 蘇青目光冷下來,這玩意有點詭異,剛剛那種非人的速度讓他記憶猶新,眼下算是偽裝嗎? 以前見貓捕獵時候,就是先拉近與獵物距離,待足夠近時候,貓的動作會慢下來,讓獵物放鬆警惕,待獵物放鬆時候,出其不意地致命一擊。 容不得猶豫了,這東西明顯是沖他來的。蘇青大喝一聲壯膽,迎著那紅衣女子沖了上去,手中火把直接向前懟去。 那紅衣女子依舊走著,似乎並沒有在意蘇青,隻是待耀眼的火焰到眼前時,她突然伸出了修長且慘白的手。 霎時陰風大作,火焰被詭異的熄滅,前端的木頭杵在那女子手上,感覺像是刺在了某塊石頭上一樣堅硬。 沒有絲毫猶豫,蘇青直接舍了木棍,飛快向後退去。就這宛如石頭一樣的硬度,自己這小匕首砍在她身上,怕不是得崩碎。 女子手一推,木棍筆直地向著蘇青飛去,預判到了蘇青的撤退路線,精準地杵在蘇青胸口。 “咳咳,我去,這是什麼鬼?!” 蘇青隻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仿佛打過來的不是木棍,而是一顆子彈一樣。肺部的空氣被瞬間打出,竟然短暫地讓他產生了眩暈感。 他連連咳嗽,胸口怕是已經青紫了,也不知道骨頭被打斷沒。 強忍著疼痛,蘇青連滾帶爬地逃跑著,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在她麵前蘇青毫無還手之力。 “沒想到啊······” 蘇青逃跑中感慨著,他認為自己可能會被野獸殺死,被壞人殺死,被凍死,被餓死,唯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這樣的死法。 根本不可能跑掉,蘇青心中非常清楚這一點,隻是依舊做著無用的掙紮。 “呼~呼~隻是不甘心啊,自己居然就這樣死在荒郊野嶺了。” 連續的高強度奔跑讓這具早已經受盡折磨的身體承受不住,大口的喘氣也緩解不了肺部傳來的陣陣灼燒感,陰冷的氣息逐漸加重,蘇青隻感覺自己四肢都逐漸僵硬起來,好似被凍僵一般。 他能感覺到,那東西就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追著他,像是貓捉老鼠一樣的戲耍。 這一刻不知怎麼,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那個“鼠鼠我呀~”為開頭的文章,眼下自己仿佛是被貓玩弄的那隻老鼠。也真是狼狽不堪,最後時刻也是被戲耍到死麼? 又想起白天時候老板那句“拿著吃吧,好好活下去”。蘇青狠狠喘著氣,既然跑不掉了,那就不跑了。 蘇青突然停下腳步,一個轉身,手握匕首,向著那女子沖去。 破爛的大衣被吹起,長久沒有打理的頭發被風吹到身後,肺部依舊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但是都無所謂了。 “去死!” 蘇青一匕首刺出,眼看著都要刺在那女子脖頸上了,隻差一點······ 突然那女子一拳打出,正中蘇青腹部。 胃裡翻江倒海,這一拳的力道之大,蘇青不禁“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酸水,整個人也向後退開幾步,頹力地跪在地上。 視線被湧出來的淚水模糊,並不是蘇青被打哭了,而是眼睛下意識地作出的反應。 “嗯······” 痛苦地悶哼,蘇青捂著腹部,跪在地上,自知已然落敗。 隻是蘇青這時看到一個東西突然也撲向了那紅衣女子,然而隻是瞬間,紅色殘影一閃而過,一物向蘇青飛來,砸在了蘇青旁邊。 “怎麼是你?!” 蘇青看向旁邊,正是白天時候遇到的那匹狼,隻是眼下躺在地上,嘴裡嗚咽著,一雙眼睛委屈地看著蘇青。 “原來那聲狼嚎是提醒我麼?” 蘇青苦笑著,紅衣女子已然來到身前,他渾身無力,根本做不出反抗。 砰! 蘇青感覺頭部一痛,隨後就失去了意識。 最近魏國的荊城蘇家內部出了大新聞,讓過往百姓不禁津津樂道。 “聽說了嗎,那個紈絝子弟蘇家的蘇青,最近得了大病。” “誒,可不是嘛,那孫郎中看後,都說離死不遠了!” “哈哈哈哈,真是蒼天有眼啊!” 路邊茶攤上,一群身穿粗布長衣的人在那討論著,無一不是麵帶喜色。 這荊城蘇家,是荊城有名的家族,傳承了百年之久,一直作為當地豪族稱霸一方。 作為豪族,家裡出點紈絝子弟正常,老百姓也不是不能忍,畢竟紈絝子弟一般往往都是禍害自己家族,也霍霍不到他們頭上。 但是蘇青這樣的,就讓人很記恨了。動不動騎個馬在城裡橫沖直撞,不少人閃避不及被他的馬踩斷了腿,或是出來吃喝玩樂,一有不順心就把人鋪子給砸了,專門欺負他們老百姓。 眼下一聽聞蘇青大病,命不久矣,大家彈冠相慶,慶祝荊城除去一害,真是蒼天有眼啊。 茶鋪老板笑得合不攏嘴,他以前是被蘇青砸了茶鋪,眼下聽聞罪魁禍首已然要沒了,高興的他不禁大吼一聲: “今天茶水免費,大家盡情喝!” “好好好!” “我這有些菜,我來給大家炒一下。店家,借用一下你的爐灶!” “好說好說。” “我這有······” 一時間,大家都在慶祝這來之不易的日子,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在一間裝潢華麗的房間內,蘇青緩緩醒來。 “這是······我居然沒死?那東西是想要乾什麼······什麼情況?!這是哪?!” 蘇青揉著腦袋坐起身來,眼前的情景卻是讓他目瞪口呆。 蘇青一下子從床榻上翻身而下,踩在木質地麵上,看著周圍的精致木架上的瓷器,以及被雕刻出各種花紋,外麵糊著一層薄紙的窗戶,麵前則是一個拱門。 蘇青木然地從拱門內走出,看到了一個個燭臺,以及躺在精致房門前的一隻······狗? 這狗體型偏大,應該是中大型犬,銀白色的毛發,以及修長的身軀,看起來其實不太像狗,其實更像是一匹狼。 “莫非······” 蘇青心中有了猜測,連忙上前,將這狼搖醒,他記得那頭狼是褐色的毛發,因此依舊是不太敢肯定心中的想法。 狼睜開眼睛,褐色的瞳孔,熟悉的目光,蘇青頓時就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果然是你,狼啊,你看看這是哪裡?” 蘇青連忙道,頗有一種在陌生的地方發現同伴的安心感。 隻是狼並沒有理會,從地上爬起,陰冷的目光環顧著四周,待確定敵人消失後,它這才看著蘇青,疑惑地歪著頭。 “你這是······” 蘇青疑惑道,隻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不太對。 “我是不是變了個樣?” 蘇青將手放到自己麵前,原本的凍瘡與傷疤已然不見,現在的手修長白皙,簡直宛如女子的手一樣。 蘇青臉一黑,忙在這裝修異常復古的房間內翻找起來,很快在桌子上發現一麵銅鏡。 他將銅鏡舉到自己麵前,打量著自己。 “真是個小白臉。” 蘇青看著鏡中的自己,如是評價道,這麵容俊俏得宛如女子一樣的人是他嗎? 蘇青嘆了口氣,來到略微警惕的白狼身前,將鏡子放在它麵前,隻見狼盯著鏡子中的自己,也頓時僵硬了下來,瞳孔都放大了些許。 “沒事的,你現在比之前好看多了,身上油光水亮的,你身上傷口都沒了。” 蘇青安慰道,順手還在那銀白色的毛發上摸了兩把,手感不錯。 “嗷嗚!” 狼發出一聲哀嚎,走到角落不動了。 蘇青看著這一幕,摸了摸下巴,推測道: “莫非這白色毛發不在狼的審美之中嗎?也對,這家夥是草原上的狼,審美肯定更偏向褐色一類吧。” 似乎是狼發出的哀嚎聲音有點大,驚動了他人,外麵很快傳來腳步聲,隨後門被“哐當”一聲推開,走進來的是一位中年男人。 看到蘇青站在那裡,中年男人冷哼一聲,道: “病好了?” 蘇青轉頭看著這人,聽語氣來者不善啊。 “什麼病?” 蘇青如是問道。 中年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後冷哼一聲: “確實不是病,應該是報應才對。你前些天在春宵閣惹出的事情,我幫你處理了。以後給我記住,不要給我亂惹事,不然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蘇青瞪大眼睛,什麼鬼?什麼春宵閣?眼前這人怎麼成自己爹了? 還沒等他說什麼,那中年人看著角落裡自閉的狼,冷聲道: “還有,管好你的狗······不,是狼,別讓它再亂叫了,不然你跟它一起離開蘇家!” 說罷,中年人轉身離去,關門時候非常用力。 砰! 蘇青看著眼前的門,不得不說這門質量還不錯,換成質量差點的,剛剛一下估計門框都得掉下來。 “這麼看,難道是穿越了?那紅衣女子到底想要乾什麼?” 蘇青緊皺眉頭,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不管怎麼說,或許可以先在這個房間裡找找線索? 說乾就乾,蘇青開始在房間內四處搜尋,重點是帶有文字的東西。 半響之後,蘇青將找到的書籍紙張放在桌子上,順手抄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上麵細細閱讀著。 “墨清,自從那天在橋上分別後,我對你一直念念不忘,不知······這好像是情書?” 蘇青將手中的紙扔在一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剩餘內容過於肉麻,他根本讀不下去。 白狼這時好奇地湊上來聞了聞那張紙,臉上流露出一絲嫌棄。 再次拿起一張紙,蘇青繼續讀了起來。 很快蘇青便將所有的文字內容看完,很可惜除了知道這個世界製度類似於古代,再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看來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是個正經人,畢竟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蘇青吐槽道,順手摸了摸白狼。白狼這時好像也是認出他來,並沒有多少抗拒,反而很享受這種被撫摸的感覺。 這時,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 ······ 馨兒是荊城蘇家最近招收來的丫鬟,她家裡窮,偏偏她大哥想要考取一番功名,整日苦讀書,不思勞作,導致家裡處境愈發艱難。 她父母非常支持大哥考取功名,但是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她父親整日拿著鋤頭耕地,她母親天天紡織都快熬瞎了眼。不堪重負之下,在有一天,她父母將正在補衣服的她叫了過去······ 就這樣,她來到了蘇家,成為了荊城蘇家的丫鬟,服侍蘇家少主--臭名昭著且性格惡劣的蘇青。作為報酬,她父親每天晚上能夠安心地睡個好覺,她母親也不用再晝夜不停的紡織了,她大哥同樣距離功名路似乎更近了一點。 馨兒端著一個水盆,看著水中倒影浮現出的姣好容顏,她用她的容顏以及以後所有的人生,讓她全家都輕鬆了一些。這筆買賣值不值得,她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