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逼停謝輕雲後立馬收手:“莫公子,把紅袖香和璣雲豆交出來我便放過你。別說不知道璣雲豆是什麼東西,就是那兩個醜八怪給你吃的豆子。” 此言一出,眾人沸然。謝輕雲也大為震驚。這璣雲豆被奉為魔界祛毒療傷的聖品,特別是被紅袖香熏染過,會功效大增,有起死回生之說。我爹翻遍魔界的犄角旮旯始終不得其蹤,沒想到竟在那倆兄弟身上。 莫待道:“你憑什麼判定那東西是璣雲豆?說不定,就隻是顆豆子。” 高個子道:“無需閣下操心,我自然有辨別真假的法子。璣雲豆也算是魔界聖物,極難培育,而且培育方法也隻有歷代的魔君才知道。四十多年前,魔君紀婉晴在她丈夫身故後,將君位傳給她的大將軍謝青梧,自己則離開了魔界,至今不知所蹤。令人不解的是,她並沒有將璣雲豆交給謝青梧。不想,今日在此得見,實乃機緣!” 矮個子道:“這兩樣我們勢在必得。為免傷和氣,你們交東西我們走人。”。 莫待撐著劍,依樹而立,傲然道:“不交。本公子要留著做種。” 被人中途截胡,獨眼男很不高興:“你們是什麼人?” 高個子道:“你不用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你隻要知道,和我們合作有好處就可以了。謝輕雲和顧長風由我倆擺平,莫待歸你,事成後我們平分璣雲豆。” 獨眼男斜眼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比你強。” 獨眼男合計了合計,一咬牙朝莫待走去,並暗示手下的人找機會下手。兩中年男子也出手了,一招快過一招,一招狠過一招,將謝輕雲和顧長風纏得死死的,不讓他們向莫待靠近。 莫待的知覺已基本恢復,但隨後而來的酸軟乏力讓他隻想倒頭大睡。他提著一口氣,艱難地躲閃獨眼男的劍招,一不留神踩在了石頭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獨眼男趁機拍出兩掌,又刺出一劍。莫待險險地避開他的掌風,舉劍相抗。獨眼男虛晃一招,招式突變,長劍直奔莫待的胸膛。莫待跟不上他的速度,隻得側身避開要害,左肩被劍刺穿,血流如注。 獨眼男道:“把璣雲豆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莫待冷聲道:“休想。”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我才不理那破規矩。” “我知道你敢,可你不會,因為你舍不得。若是殺了我,你永遠都不能再摘星了。這對你來說將是多大的損失誰也無法估量。今年是碧幽草,誰知道下一次又會是什麼寶貝?仙界的好東西多,隨便扔個出來都是我們這些凡人夢寐以求的。你當真舍得放棄得到他們的機會?” “我是不能殺你,但我可以把你打個半死,再把東西搶過來。” “那你可以試試看。”莫待一改常態,長篇大論。他竭力站直站穩,想讓自己看起來無大礙,卻越來越無力,越來越昏昏欲睡。 矮個子道:“別跟他廢話!這小子在拖延時間。” 獨眼男立即改變招式,雙手扔出一把圓形暗器,同時飛身躍起,撲了出去。 莫待沒暗器可用,隻好抓了把石子充數。他扔出石子,輕輕鬆鬆就將對方的暗器打落在地。我的功力恢復了?他正驚奇,獨眼男的手掌已結結實實拍在他胸膛上,將他拍出老遠。 獨眼男撿起地上的暗器扔進嘴裡,咬得嘎嘣響:“你不知道吧,我不用暗器。這個是炒胡豆。” “兵不厭詐。領教了。豆子我是不會給你的,你看著辦。” “敬酒不吃吃罰酒。”獨眼男失了耐心,提劍朝莫待的手腕劃去。 此時的莫待麵如銀箔,剛安寧下來的血氣再次翻騰,渾身也劇痛撕裂。他連著吐出兩口血,再也無力躲避,索性靠著山石看獨眼男的劍越逼越近。 叮的一聲響,獨眼男的劍脫了手。他心中惱怒,張嘴便罵:“又是哪個該死的來攪大爺的局?” 一道淡青色的人影攜著絲絲柔風緩緩落在眾人麵前,是雪淩寒。他無視眾人驚愕的眼光,徑直朝莫待走去。盯著莫待臉上的傷看了許久之後,又將目光移到肩膀,片刻柔聲道:“我來了!” 獨眼男等人隻覺大事不妙,忙都收了手。 莫待愣了愣,咧嘴道:“淩寒上仙掐點精準,來的正是時候。有勞。”見謝輕雲和顧長風都焦心他的傷勢,又說,“這點傷算不得什麼,死不了。” 雪淩寒欲言又止,回頭看向獨眼男,眼神冷厲:“都忘記規矩了麼?” 高個子男子打著哈哈道:“上仙容稟。我們隻是找這兩位兄臺切磋武功,完全沒想過要傷人。淩寒上仙可別錯怪好人。” 獨眼男知道被算計了,也知道辯解無用,索性硬著頭皮認了:“沒錯,我確實想要璣雲豆,不過我沒打算殺他。” 雪淩寒不答話,彈出兩點波光,越過獨眼男頭頂直取兩名中年男子的右手:“挑唆他人,坐收漁利;推諉嫁禍,心術不正。罰你們此生不準再用劍!” 矮個子嚇得跪倒在地,忙不迭地磕頭求饒。高個子倒還有些誌氣,咬牙瞪著雪淩寒,死不出聲。眼見那波光穿透他們的右手,廢了經脈,獨眼男一行一個個腿軟得有點站不穩。 謝輕雲微感意外:此人素來仁厚,鮮少聽說他重罰誰。今兒是怎麼了?下手這麼狠。顧長風也很詫異:都說淩寒公子慈悲心腸。今日看來,倒也不盡然。 雪淩寒又轉向獨眼男:“見物起意,獵殺同伴,罪不可恕!以死謝罪吧!” 莫待忙道:“淩寒上仙,他雖有罪,罪不至死。請手下留情,饒他不死。” “他要殺你,你為何還要替他求情?除惡不盡,當心留後患。” “我不是替他求情,我隻是不想壞了規矩。畢竟,我還活著。” “好吧,就依你。”雪淩寒將獨眼男的劍踢到他腳下,“你,自廢雙手,逐出人間界。你們,永世不得參加仙界的任何活動。” 眾人自知理虧,不敢有異議,都照著他說的老老實實做了,自行散去。 謝輕雲正要去扶莫待,不想被一股柔韌的力道彈開老遠。回頭一看,見雪淩寒已將莫待扶起,便叉腰喝道:“姓雪的,你乾嘛?想打架?” 雪淩寒頭也不抬:“我要帶他出去療傷。” 莫待掙開他的手道:“我不出去,我要為母親求取碧幽草。”他眼前發虛,意識也開始模糊,忙抓著謝輕雲腰間的酒壺,懇求道,“我……我睡會就好。你一定要守著我,別讓我被野獸吃了。”說完便昏睡過去。 謝輕雲道:“聽見了吧?他得跟著我才行。” 雪淩寒沉默片刻後道:“你要保證他的安全。” “要你說!”謝輕雲扶莫待靠上肩膀,招呼道:“長風,咱倆換個地方。” 雪淩寒將一個白玉小瓶遞給顧長風:“這個拿好,這藥和璣雲豆的藥性不相沖。” 謝輕雲神情古怪:“怎麼感覺你被人奪舍了?算了,奪舍就奪舍吧,你這樣我看著還順眼些。我先走了。” 顧長風道:“他這個人說話口無遮攔,上仙勿怪。” 雪淩寒望著謝輕雲遠去的身影問道,“他倆很熟?” “聽輕雲說,他們是昨天剛認識。淩寒上仙問這個做什麼?” “例行公事。”雪淩寒又指著莫待的長笛問,“這是莫公子的兵器?”不等顧長風回話,他說了句“注意陷阱”,就禦劍離開了。 顧長風也不作他想,施展輕功追謝輕雲去了。 日落時分,池魚將違規人員和處罰結果向無涯嶺上的人做了通報。從那一刻起,再無人敢乘人之危搶奪他人之物了。就算有,也隻是在心裡想想,不太敢付諸行動。 夜色降臨。燭火通明的大廳裡,池魚帶眾弟子監察無涯嶺的風吹草動,生怕再有哪裡疏忽了。 寢殿內,雪淩寒端坐案前,對著麵前的鏡花水月出神。這鏡花水月是水神林穀隱送給仙後的生辰禮物,鏡麵如水,可觀千裡之境,可聽萬裡之聲,是個人人都想要的寶貝。有一次,仙後到人間遊歷,玩得高興過頭了,想做些大快人心的好事,就拿出鏡花水月觀世間萬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見一妙齡女子在姻緣廟拜月老,哭得梨花帶雨,很是惹人愛憐,想也沒想就滿足了那女子的訴求,合了她和她喜歡的男子的生辰八字。回到瑯寰山,她的酒還沒醒,就被月老找上門。月老責怪她越俎代庖,亂牽紅線,壞了原本美滿幸福的好姻緣。原來,是那女子單方麵思慕鄰家已有妻室的男子,跑去廟裡燒香許願,結果恰好被仙後看見了。仙帝好言安慰了月老,說仙後已經知錯,自罰一年之內不下瑯寰山。可沒過多長時間,仙後又偷偷溜去人間玩耍,還犯了同樣的錯誤,氣得月老差點動手。仙帝為了平息月老的怒氣,收了鏡花水月,且保證仙後不會再靠近姻緣殿,也絕不會再偷拿紅線。後來,因雪淩寒除魔有功,仙帝便將鏡花水月賜給了他,作為獎賞。 水鏡中,一處隱蔽的山洞裡,篝火燃得正旺。莫待睡在火堆旁,身下鋪著枯葉乾草,身上蓋著謝輕雲的衣服。他的臉被火烤得紅彤彤的,健康光澤,看不出剛受過重傷。謝輕雲側身斜臥在地,嘴裡嚼著草根,不時用棍子戳戳烤得流油的野味。顧長風端坐在石頭上,身邊放著寒霜與長笛。 莫待翻了個身,雙手抱頭,像嬰兒一樣蜷縮起來。過了片刻,他伸出手到處亂摸。大概是沒摸到想要的東西,嘆了口氣重新將身體擺得平平順順。 雪淩寒雙唇微抿,眼底閃過一絲微乎其微,轉瞬即逝的悸動。他想要觸摸莫待受傷的臉頰,誰知指尖剛碰到鏡花水月,鏡麵就起了變化。山洞的影像變成了一圈一圈的漣漪。他怔了半晌,落寞地縮回手,惆悵,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