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注視著看完全程的李景山撫掌一笑,贊道:“好!你已踏入築基一重!” 柳滄海立刻站起身來,朝著李景山拱手一禮。 “經年栽培方有今日,柳滄海,跪謝師恩!” 他明白,這一入修行路,眼中世界大變,自己脫胎換骨,如此機遇,常人莫說把握,又能有幾回聞? 隻見柳滄海推金山倒玉柱,跪伏於地,沖著李景山叩首一禮。 “好好好——”李景山滿麵笑色,語氣之中也滿是自豪與欣喜,“柳家滄海,吾之徒兒,從此之後如鳥上青天,魚入大海,再不受羈絆了!” 說完這些,他將柳滄海攙扶而起,為他拍去身上沾染的塵土。 “此後一載,需潛心修行,為師定將衣缽盡數相傳!” “謝過師父!教導之恩,無以為報,徒兒隻得生當銜環,死當結草……” 柳滄海萬分誠摯地再拜一禮,沒有李景山,就沒有今日之柳滄海,傳道受業解惑,師恩難報,師恩難報! 卻看李景山拍拍他的肩頭,笑道:“為師用不到你銜環結草,你隻需好生修行,將來仗劍天下,多多襄助他人,便是報恩!” “徒兒,謹記!” 柳滄海低下頭去,鄭重一禮。 李景山點點頭,重新負手而立。 “許你下山三日,和你母親朋友分享此事,也讓你們村長瞧瞧你如今的能耐,順道鞏固境界,三日之後,再回山上,習練清風劍法。” “是!謹遵師命!” 一聽可以下山可以和娘親分享喜悅,柳滄海不由得喜上眉梢,咧嘴一笑。 “不過徒兒還想再去那山泉一趟,往那泉邊放上蜜果竹葉,小靈獸陪著我度過的三年定心時光,算是沒有白白浪費!” “哪裡來的浪費一說?”李景山搖搖頭。 柳滄海聞言意識到師父誤會,忙笑道:“徒兒是說那小靈獸的三年白費!徒兒自己那三年時光當然是明心明性,於人生大有裨益,隻要自己持身正大,光風霽月,就算最後沒能踏入修行路,不為修行者又如何?” “原是如此,這才對。”李景山頷首,微微一笑,“去吧,去完之後下山就是,不必再回竹屋!” “徒兒明白!” 就看柳滄海一拱手,找了個行囊裝上竹葉和蜜果,便拜別師父,往山泉的方向跑去。 而李景山則是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間,而後默然轉身。 “出來吧。” 隻見這位劍客輕吐一聲,揮手一招,竹屋之內的黑鋒劍立時飛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緊接著就聽竹林之中傳出踩葉聲,一道身著青衣的身影自竹影搖曳當中顯出身形,隻見這人臉上戴著一張玄鐵麵具,背上挎著一把血色長劍。 “李前輩好眼力,終究是沒有躲過去!”一道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聲音響起。 隻聽李景山冷哼一聲。 “你在這裡藏了三日,第一日我便將你發現,未曾聲張隻是想看你到底是個什麼來處……現在看來,燕齊兩國竟然連羅衣閣的人都請動了,倒真是夠舍得!” “說吧,是燕國讓你來的?” “是燕齊一起,讓我來的——” 青衣身影嗤笑一聲,明明看上去是男兒身,可舉手投足間總帶著一種嬌媚感覺。 “瞧您說的,一把玄兵,還有燕國廢太子的親生兒子,由不得他們不下血本!” 李景山麵帶冷色,緊盯著那青衣身影,說道:“當年燕國七子奪嫡,最終太子失蹤,二皇子繼位,至今十幾載,朝局已然穩定,太子舊黨盡除,燕國為何還要對一個孩子窮追不舍?” “還不是此子一日不除,那燕國龍椅上的貴人就一日不肯安睡嘛——您曾為齊國劍師,該是知道這群自詡為天家貴胄的人是多麼地心虛怕事……”青衣人翹了個蘭花指,嬌媚地指向南方。 “那齊國呢?”李景山皺眉又問,“這些年我一直在傳訊於燕齊境內的老友,探查當年發生在小海身上的事,據我所知,他是燕國廢太子的獨子不假,但那把玄兵可不是齊國之物,乃是廢太子於齊國境內尋得。” 聞聽此言,青衣人甩手一嘆,那模樣,像極了是在聊鄰居家的八卦。 “還不是燕國開出的條件太誘人,那貴人倒是真舍得,許諾齊國若是助其尋得此子,可將玄兵相贈,再說當年此子脫逃,就是由一名叛變的齊國執兵者護送而出……齊國對這事兒也有怨氣嘛!” “嗬,所以燕齊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李景山注視著眼前的羅衣閣成員,微瞇著眼,“竟能請動通玄五重的青衣客……我還以為他們綁在一起也隻請得起黑衣客呢!” 就看青衣人掩嘴一笑,搖晃著肩膀與脖頸,朝李景山豎起兩根指頭。 “燕齊……各一分王朝氣運!” “他們瘋了?!”隻見李景山眉目緊蹙,連聲喝道,“拿燕齊百姓貢獻出的氣運去乾這種事,就不怕遭到反噬嗎!” “羅衣閣隻管收錢辦事,可不管雇主身體康健與否。” 聞言,李景山也不再多說,拔出黑鋒劍,負劍而立,而後冷聲說道:“看來你們已是勢在必得。” “莫要動怒,莫要動怒嘛!瞧您又說的哪裡話,我一個小小青衣客,哪裡打得過通玄七重的您?” 羅衣閣的殺手搖了搖頭,用手托起了下巴。 “我此番隻是探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燕齊兩國的兵甲還有不到半月就將至此。” 李景山冷冷回道:“我大可帶著他走。” “可您帶不走這韓家村!” “你……”李景山怒極,竟是氣笑了出來,“早就聽聞羅衣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於玄泱之上乃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此番更是身為修士,卻攫取王朝氣運,早晚讓你們走火入魔,粉身碎骨!” 隻見青衣人待在原地,抬手打了個哈欠。 “隨您怎麼說。” “時候也不早了,晚輩該下山了……哦,對了。” 青衣人轉身欲走,然而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來,那張麵具上的眼睛牢牢盯著李景山。 “您要多多保重身體,畢竟您雖然是通玄七重,但可是受了重傷的通玄七重呢——” “對付你足矣!”手中長劍輕鳴,周身靈氣昭然,李景山目若劍光般冷峻。 “哈哈!那當然,那當然!” 青衣人大笑兩聲,轉過身朝身後拱了拱手。 “告辭!” “哦,不對……”青衣人再次回過頭。 “應該是,保重!哈哈哈……” 李景山注視著那青衣客消失在竹林之中,手中黑鋒默然歸鞘,而後突然捂住胸口,艱難地走到竹屋前坐下。 剛才情勢危急,大肆運轉心法之間牽動了心竅傷勢,引動舊傷,然而李景山一咬牙,將亙在喉嚨的血液又咽了回去。 隻聽他輕聲自語,口中鮮血淋漓,“嗬,隻要我還活著,小海和韓家村,你們都動不了……魑魅魍魎,都盡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