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樹葉凋零,縱橫交錯的樹杈,透過落幕下的夕陽,暈染天邊的那片紅,框住了秋的荒涼,填充了新的底色。 鶴州象西鎮 邊郊 入眼望去,錯落有致的房屋和幾畝良田排排而落。 一兩間屋子,正炊煙裊裊。 “汪汪!汪汪!” 聞聲犬吠。 “莫要貪玩了,早些回去。” 大人們張羅著,喚著自家的孩子們。 暗黃古樸的泥土房子,墻麵上插著兩根竹叉,支著一根長繩,掛著幾串煙熏過後的臘肉。 再過些時日,便要過節入冬了,所以每家每戶或多或少都會備些“年貨”。 “嗖嗖!” 院落堆積著落葉,一婦人正彎腰清掃著。 定眼一瞧,在遠處的石磨邊上,一老一少,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這邊。 婦人轉過視線,順著他倆的視線,發現看的是那墻上的臘肉…… 兩手拍了拍塵土,又順手往衣下的圍布上擦了擦,便拿起墻上掛著的臘肉,直往屋內走去。 “嘿!” 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中年男子,見婦人這一舉動,一時語塞。 他模樣平平,約莫四五十歲。 身穿一襲黃色的道袍,頭戴八卦帽,雙手插進袖口內,此刻正蹲在地上。 掛幡斜靠在肩頭,上頭寫著“神機妙算”四個大字。 “誰稀罕呢!”男子嘟囔著,白了一眼朝屋內走去的婦人。 在他身旁,是一年輕的俊俏青年。 模樣耐看,清秀。 要說獨特一些的地方,是他眼神裡總有些許耐人尋味的厭世感。 加上去刀刻般的嘴唇,更添了幾分薄涼和孤傲。 他斜靠在磨盤上,身披灰色素紗衣,內搭一襲白色長袍,發髻上插著一根黑色發簪。 雖然不是道服,但卻是有著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慵懶地靠在石磨邊,一手百無聊賴地敲點著石墩。 他的心思自然不是臘肉,而是被周圍的生活氣息所吸引。 這裡的生活,像極了前世的農村生活,雖然後麵去了大城市打拚,但家鄉的景象,卻是烙印在心裡的。 目前所見的建築風格,人的衣裳,行為舉止,無不在告訴他世界變了。 可生活氣息的相近…… 恍如隔世。 兩年前,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就像很多電影電視裡的小說主人公一樣…… 隻不過難為情的是,幻想中的穿越和現實中的穿越完全兩回事。 這個世界裡的他,跟他的前世同名。 名叫,林奕。 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裡,上過幾年私塾,後來跟隨著家人在落月州,做了些小本生意。 後來,落月州出了一場大禍,家人都不幸遇難,而他也在逃難途中…… 重生後,落月州的這段時間,記憶似乎沒有了,就像是失憶了一般。 偶偶夢中能做到噩夢,火光沖天的房屋內,是爹娘的哀嚎聲。 “快!快跑!奕兒!!” 撕心裂肺,振聾發聵。 用科學的方式來解釋的話,應該是創傷性失憶癥。 所以,每當提起落月州的字眼,慌亂,局促,頭疼便伴隨而至。 這兩年了,憑借上一世的記憶。 他逃難到了遠親表叔林安家,隻是生活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自己也隻是普通人。 這個世界除了逐漸適應的古代環境,其他並沒有書中或電影中看到的玄幻情景。 表叔林安家境並不富裕,家有一妻,一女。 而且還是從事喪葬業的。 一天,心血來潮,用了現代科學所了解的一些江湖把戲,符紙自燃,憑空變水,劈石斬血…… 從此,表叔在當地喪葬業,一炮而紅。 他也就跟著表叔冒充仙人,開始了騙取銀兩為生的日子…… 這日子過得,一言難盡。 邊上的這位中年男子,正是他的表叔。 林安 隻見表叔顫顫巍巍站起來,提起旗幡,扭了扭老腰,便用繩子把旗子綁好。 “不等了!不等了!” 表叔林安有些氣憤地將棍子往地上砸了砸,另一手也不閑著,往自己的腰兜裡掏幾文錢。 足有四五文,在掌心“聽聽”作響地盤弄了幾下,留了一個又塞進腰兜裡。 “哎,走了,路上買點吃的去。”拿著幡棍杵了杵發呆的林奕,便將銅板丟給了林奕,“再沒活,咱倆就得餓死咯。” 林奕接過銅板,起身拍了拍衣袖,轉身看了看四周,“林叔……這錢老爺怎麼也是有錢有臉的人物,不至於忽悠我們吧。” “誰知道呢,說好的給他祖屋做個法事,從晌午呆到現在,連人影都見不著。” “別等了,再等下去得睡這外頭了。”林安帶頭朝村外走去,也不忘叮囑兩句,“家夥事別忘了。” 林奕提起地上一鼓囊的布兜,跟著林安也一同走去。 村口 還未走出村口幾步,兩人便聽到遠處有人的喊聲。 “大師留步!大師!” 遠處,一人揮著手,從田埂處,抄著小路,慌張地喊著。 林奕看著遠處那人的模樣,當下便認出來了,是錢管事! 林奕嘴角帶笑,這不來活了嗎? “哎喲,哈哈哈!” 一旁表叔林安,著急忙慌地咧嘴一笑,就好似一塊到嘴的肥肉送到嘴中,迫不及待。 林奕一手抓住正欲上前迎接的林叔,將他拽至身後。 “咳咳。”咳嗽了幾聲,輕聲說道:“老樣子。” 林安也立刻反應過來了。 這兩年來,也是老戲骨了,裝作一臉正經的模樣,臉上還帶上了幾分怒意。 一手拿著幡旗,一手束於腰後。 抬頭挺胸,目空一切。 這時,錢家管事跑到兩人麵前,喘氣不止,彎著腰,雙手扶著膝蓋,“唉……唉……哎喲!林大師!” “何事?” 林奕看著氣喘籲籲的錢管事,淡然回道。 錢管事舔了舔乾澀的嘴臉,一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漬,“林……林大師,咱不是說好了,今天要給老爺做場法事的嗎?” “嗯?然後呢?” “怎麼就……就走了呢?” “現在什麼時辰了?我們做法事向來要根據時辰來做!”林奕開口說著,“這即將入夜,做不了了!” 錢管事著急地拍手跺腳,“哎喲!”一手連忙拉著林奕,“小師傅!您聽我解釋啊,事出有因!!” 林奕看著錢管事,示意他講清楚。 拉扯這事,林奕作為現代人在清楚不過了,人在著急地時候,是不會去思考事情本身的對與錯的。 當一個威脅到自身的事,且這件事即將沒戲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就醞釀出了一個急切的環境。 而這環境…… 造就了一根無法拒絕,且深信不疑的救命稻草。 “前些日老爺一直做夢,夢見祖宅院落的老槐樹成精……夜不能寐……恰巧夫人最近又得了一場怪病,到現在都沒醒來……”錢管事說著,嘆息一口氣,“於是定在今天去祖宅做場法事……” “講重點!” “好……好好!”錢管事捋了捋,“今天小姐去看夫人,竟然也昏迷在了床邊!但幸好發現地及時,後送去醫館,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我們也正是因為這事,才耽擱了!” 聽到錢管事說的,林奕默默點頭,雖然說的很蹊蹺,但是這兩年什麼事沒見過,都是自己嚇自己。 簡單分析一下,便覺得很有可能,錢家的屋內有什麼致人昏迷的東西。 而且事先踩過點,早就知道錢家發生的事了,這事跟祖宅根本不挨邊吶,太迷信了。 不過當下糾結的不是這個點,是放鴿子這回事。 “如此說辭令人難以信服!”林奕開口說著。 這時,表叔林安便開口道:“如不知事情真相,亦可心安,即知,又豈能棄置而不顧?” “是真是假,為師自會一算而知。” “徒兒明白了!” 林奕作緝,帶著幾分愧疚感。 林安默默點頭。 錢管事頭點的跟搗蒜似的,連連附和,“是的!是的!“ “那大師……我們現在過去跟錢老爺商量下?他正在等您。” “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