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雨滂沱,我回到宿舍放鬆思緒,茉莉絲和希爾幸也陪在身邊。 “瑞克醒之後一直在找漢莫本,它已經在墳墓前坐了好久了……” “那位十字軍的家屬遲遲沒找到,或許他是一個人來這的……”茉莉絲用手指卷著發絲,悶悶不樂。 “茉莉絲,如果有天我死了……你會傷心嗎。”我低頭問她,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生活…… “你不會死在這的,睡吧親愛的。”茉莉絲又一次舉起酒杯,她關上燈,搭配著屋外密集的雨聲,像是一首悲傷的藍調爵士樂。 “早點睡朱妮婭,明天我帶你去萊娜夫人那看看。” 雖然我不需要幫忙,但是希爾幸還是執意把我扶到床邊。 “小辛,迪斯馬和雷納德他們還好嗎?” “他們恢復的很好了!迪斯馬說要參加領主組織的清剿活動,雷納德則是在接受改造——改造他愛偷東西的毛病。” “他們現在都挺忙的,等改天有機會我們再去找他們聚一聚。” 希爾幸幫我掖好被子,離開了房間。我閉上眼,和睜開時沒什麼兩樣——或許這可以讓我把注意力放在聽覺和嗅覺上? 下雨的天氣,空氣中的陰冷更加濃重,我似乎又一次看到了紅色的光閃爍在黑暗裡,而夾雜在名為悲傷的雨聲裡的,是瑞克更加絕望的哀嚎。 時間照常流逝,太陽照常升起,大抵是下了雨的緣故,早晨的空氣裡帶著清新的青草味,給人一種忘卻一切的感覺,在此刻,我懷著一種舒適醒來了。 門外有動靜,我差不多適應了這樣行動,尤其是在熟悉的房間裡。 “誰?”我貼著門問道。 “汪汪汪。”是瑞克在門外撞門。我打開鎖,它輕快地鉆進來了。 我撫摸著它的背脊,它的毛發鬆軟,應該是剛洗過,它靜靜地享受著我的撫摸,隨後它叼來一根繩子放到我手裡。 “朱妮婭你醒了?我剛打算去買早餐,要一起嗎?”希爾幸來到門邊,她對於這隻金色牧羊犬有些許好奇和驚訝。 “它叫瑞克,是漢莫本的獵犬,他拜托我照顧好它,現在看來是難辦了……”畢竟我連看都看不見,要怎麼照顧它呢? “把瑞克帶在身邊吧,畢竟我們不能時刻待在你身邊,它可以提供陪伴,同時也能保護你。”希爾幸覺得瑞克很通人性。 就這樣,我攥著繩子跟著希爾幸出門了。 我的腳步跟著瑞克,他在我前頭輕輕地拉著我,我倒是沒有那麼慌張了。 “您好!您要的是……”商販熱情地向希爾幸打招呼,可他似乎是看到了身後的我,他的話頓時噎住了。 “怎麼了?”希爾幸疑惑地問。 “小姐……我衷心地勸你和身後那位斷絕關係。”商販湊近希爾幸耳邊竊竊私語,可我離這麼近怎麼可能聽不見。 “抱歉,我不多嘴了,這是你要的。”見希爾幸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商販立刻道歉送客,但他還是留了一句話—— “如果你的朋友遭受冤枉,那你可以快點去教堂看看。” “發生了什麼?小辛?”我們連飯都來不及吃就跑到教堂來了,門口的公告欄上貼著對我的驅逐通知。 “由於修女朱妮婭對神的信仰已被汙染,且在教堂內對神作出了的大不敬之事,今特此發布通告,從此不允許朱妮婭踏入教堂進行一係列活動。 此決定得到了神父和領主的一致同意。” 希爾幸把公告上的字讀給我聽,明明我隻是雙眼失明,他們竟然因此就不允許我進入教堂了。 “朱妮婭,我記得這是你的卷軸吧?”在這份公告邊上,一把刀正把一份卷軸釘在木板上。 “這是我的卷軸……為什麼要破壞它……”原本金燦燦神聖的卷軸如今黯淡無光,上頭張開雙臂的修女被人惡意塗鴉篡改,甚至在修女的上半張臉處也被塗上了黑色劃痕。 在卷軸號還掛著一張紙,上頭寫著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這張卷軸也被朱妮婭汙染,而我們神聖的教堂是絕對不容忍有這樣汙穢之物的。” “嗬嗬,我看他是發現自己無法使用這張卷軸,就氣急敗壞地把它毀了吧。”我拔下匕首,揭下卷軸,默默離開了教堂前往萊娜夫人家。 “好久不見了朱妮婭……關於你的事我聽說了,希望你不要在意那些,如果實在太煩躁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萊娜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來吧,摘了繃帶讓我看看。” “嗯……確實沒有看到傷口,隻是眼白變成了黑色……”萊娜夫人摩挲著手掌,也是沒了辦法。 “等一下,又看到古怪紅色的光了,就在那…”摘下繃帶後,那微弱的紅色再次占據我的視線……我舉起手指向那團紅色。 “別擔心,可能是你自己的血管什麼的……”萊娜夫人微笑著安慰,可她卻是看到我不偏不倚地指著隔離布後的病床——隻有那張床上躺著人的。 “等下!你真的看得到嗎?”萊娜夫人收起微笑,她拉著我在屋內轉了一圈,隨後她又開口問道:“現在呢?” “在那。”我再次伸出手,又一次精準地指向了那張床位。 “不對勁!希爾幸,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朱妮婭的眼睛有著古怪的能力!”萊娜夫人接受了這個古怪的事實,同時她招呼著希爾幸過來。 “什麼什麼?朱妮婭怎麼了?”隨後,萊娜夫人把她的發現告訴了希爾幸。 “可是,她為什麼能看見他,反而看不見我們呢?”希爾幸又因為這件不科學的事思索起來,可就在此時變故發生了。 “那團紅色變大了!他慢慢靠過來了……”我說著,而二人也因此轉過頭,隔離布後似乎傳來古怪的聲音…… “這裡頭躺著的是誰?” “他是前幾天住進來的冒險者,是從海灣回來後感染了古怪的皮膚病。” “皮膚病?” “是,是類似於魚鱗病的癥狀,病人很缺水,但皮膚的狀態卻不是乾燥,而是恰恰相反的潮濕。像浸泡在了水裡一樣……” 二人還在談話,裡頭就傳來一道掉落的聲音,隨後,一地的黃水從地上蔓延而出。 “怎麼了?你還好嗎!” 萊娜夫人緊張地呼喚他,可卻是沒有回應。她和希爾幸上前揭開隔離布,裡頭哪是什麼病人,而是一位正在地上撲騰的,魚頭人身的怪物。 “天哪!這是什麼!” 那脫水的魚人在地上用水腫的雙手掙紮著,他的嘴張的老大,裡頭傳出嗚咽著,隨後瞳孔渙散,死去了。而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原本破損的卷軸猶如有了生命,它的傷口緩緩愈合,修女也睜開了它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睛。 她舉起鐮刀,那些贊美神明的語句被通通收割,站在聖光下的,隻剩下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