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安古斯劍士 領袖魯伯特已經到達阿爾特平原,幾天後將動身前往北方部族,你得趕在威爾蘭人發現前將他安全送達。 這是凱特蘭聯合的最後機會了,我們必須說服那些北方人,他們都是精銳的戰士,能為我們的反抗戰爭築起一道堅實防線。 但是注意,務必沿著高山邊緣走,這樣才能避開那些威爾人。 我得到消息他們的重騎兵團駐紮在附近,高地劍士的精銳我也知曉,但魯伯特是否能抵達北方部族,關係到我們能否完成最後的反抗陣線,此事關係重大,不容魯莽冒進。 我已派斥候打探了沿途的道路信息,並在隨信的地圖上標明了通路和威爾蘭人的哨卡,你僅需按指示通行即可。另外,請磨利你的雙手劍,以備不時之需。 斯托爾曼 哈拉爾德將手中的信點燃,隨手拋在一旁。他麵色陰沉的看著灰燼被山風吹起,消散在平原灰暗的空氣裡。旁邊的草垛已經被鮮血染紅,一個身上插著箭矢的凱特蘭士兵躺在地上,呆滯的雙眼盯著天空,顯然停止呼吸很久了。“我們差點錯過!”哈拉爾德翻身跨上馬,從一旁的侍從手中接過頭盔。“我就知道這些狡猾的凱特蘭人總有花招。” “那麼閣下,我們是否要通知騎兵追擊?現在看,時機還不算太晚。”侍從跨上了另一匹馬, 擔憂的問道。“再晚點可能就追不上了。”“當然要追擊,我要親自帶兵,取了魯伯特的人 頭!”哈拉爾德的表情很是猙獰。“這些凱特蘭蟲子跳得太久了,讓我心煩!” “我們的目標應該是海峽對岸的國家,而不是在島嶼上跟蠻人鬥來鬥去!”哈拉爾德帶上了頭盔,聲音透過密實的精鐵從縫隙中傳出來,顯得甕聲甕氣的。“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通知所有重騎兵,即刻啟程!”平原上的騎兵隨著哈拉爾德的命令躁動起來,馬蹄將地麵震得一顫一顫的,既像山崩,又如雷鳴。 一支劍士隊騎馬奔馳在阿爾特平原上。 “安古斯,休整一下吧,我的馬需要吃些草!”一名劍士朝安古斯喊道。 “是啊,我們都跑了一整天了,那些威爾蘭人早被我們甩在身後了。”另一名劍士也抱怨道。安古斯沒有搭話,他隻是麵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魯伯特,又看了看手上的地圖。他們正在一處高山附近,四周都是長桿草和薊花,遮住了遠方的地平線。此時正逢盛夏,有蟲鳴不時從四處傳來。 “時間緊迫,我們必須盡快將魯伯特送到地方。”安古斯眉頭緊皺。“斯托爾曼說過要派信使來,但現在已經好幾天了我擔心會有意外。” “沒關係,停下休整吧。”一直沉默的魯伯特開口了。“那些威爾蘭人應該還在遠處。我們不能總帶著疲憊趕路。” 魯伯特勒了一下馬繩,向高山下行去。劍士們交換了下眼色,也都騎馬在後麵默默的跟上了。 “我不太喜歡他那股高傲勁!”“別這麼說,芬利,人家是貴族的後裔,怎會跟我們這種泥腿子是一路人?”“是啊,高貴的領主後代,坐在城堡頂端,透過窗戶看著泥腿子們耕田。然後收取高昂的稅費。”劍士們在後麵竊竊私語。 “現在還得靠泥腿子護送,講真的,他是不會騎馬?還是不認得路?” “夠了!”安古斯低喝了一聲。“現在威爾蘭人才是我們的敵人。不管我們之前是農夫,或者貴族,現在都為凱特蘭而戰。” “聽你的,頭兒。”芬利聳了聳肩。“你說沖鋒,我們就向前沖,但我不在乎這貴族佬。講真的,沒有他,我們也能乾爆那些該死的威爾蘭人。” 安古斯沒有出聲,他表情緊繃,內心卻無奈的嘆息了幾聲。他當然相信他的戰士,卻無法乾預他們的想法。這些泥腿子出身的高地劍士對貴族的敵意幾乎是天生的,凱特蘭人素來擁有永不屈服的反叛精神。火光、慘叫和馬蹄聲,人們在四處逃竄。牲畜被攔腰斬斷,和人的屍首混在在一起,血浸透了土地,空氣中四處飄散著腥味。安古斯偷偷掀開了窗簾,看到了這副猶如地獄般圖卷。姐姐菲奧娜被綁在村子中的木柱上,幾個威爾蘭士兵圍繞著她,手舉著火把,像是在審判什麼。他們吼叫著,麵目在跳動的火光倒影下顯得格外猙獰。 菲奧娜注意到了從窗簾向外看的安古斯,她拚命的甩著頭,示意安古斯趕快躲好。但她的動作很快被威爾蘭士兵發現了,一個騎士裝扮的人大聲咒罵著,拽著她的頭發,將一柄短劍刺入了她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天上一道驚雷閃過,蓋過了安古斯發出的絕望吶喊。 “不!”安古斯猛地坐起來,大口喘息著。草地和泥土的氣息湧入他的肺部,讓他逐漸平靜下來。此時天光微亮,太陽正從地平線上升起,劍士們和魯伯特正躺在樹下酣睡著,有細碎的雷鳴從遠方傳來。 “雷鳴?”安古斯皺了皺眉,側耳聽著。雷鳴聲聲音越來越大,連帶著土地都震動起來。安古斯撲過去,一腳揣在魯伯特的身上,“敵襲!”他大吼著,喚醒了所有的凱特蘭戰士。這些精銳的高地劍士第一時刻從地上彈起來, 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劍。 遠方的地平線已經揚起了塵土,盔甲的碰撞聲也愈發清晰。那些如惡魔般的威爾蘭重騎兵,終究還是追了上來。 “來不及了,頭兒。”芬利握著長劍,冷汗不斷從他頭上冒出來。“他們是從幾個方向一齊襲來的,不管從哪走,最終都會撞上他們的部隊。我們……被圍住了。” “那就戰吧!”安古斯還沒有說話,一個聲音就從旁邊傳來。魯伯特已經穿好了皮甲,將那柄一直別在馬背上的劍拔了出來。這時安古斯才注意到,魯伯特和他們的綁劍方式一模一樣。“別這麼看著我。你以為我是那種坐在城堡裡的貴族嗎?”魯伯特將護手帶緊緊的纏在腕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提起那把雙手劍。“我是個落魄之人,從小在鄉野間長大。反抗戰爭剛開始,我就在戰場上,現在最危急的時候,我還會在戰場上。” 安古斯看著魯伯特,表情突然柔和了下來。 “走吧,劍士!”魯伯特提劍迎著騎兵走去,但很快一隻手按住了他。 安古斯單手提劍,將手搭在魯伯特的肩膀上。“不,你得去北方部族。我答應過斯托爾曼,會將你安全送達。” “可是……” “別任性,領袖!”安古斯直視著魯伯特的眼睛。“如果你死在這片原野上,那麼一切都會毫無意義!” “去北方部族吧,帶領凱特蘭走向勝利。”安古斯拍了拍魯伯特的肩膀。 “去吧,貴族,乾翻那些威爾蘭人。” “別擔心,我們會幫你拖住他們。” 劍士們挨個拍了拍魯伯特,像是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道別儀式。 “我明白了……”魯伯特的眼神堅定了起來。 挽歌,安眠曲,死亡之舞。劍士們揮舞著大劍,絞殺著陣前的敵人。如橡木阻攔狂風,又如礁石抵擋海潮,盔甲碰撞聲與喊殺聲交織在一起,一波接一波。直到鮮血染紅了平原,魯伯特帶著北部的援軍歸來,一切又重回寂靜。 直至多年以後,凱特蘭擊敗了威爾蘭,魯伯特坐上了王座,他也依然無法忘記阿爾特平原上的安古斯劍士和他的高地劍士團。 他在勝利慶典上告訴所有人:“那是凱特蘭最無畏的戰士,他們戰鬥在鄉野間,如山風吹拂在我們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