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蠻荒時代的第10天上午,陸大古沒有下地乾活,他手下的士兵們分為三隊,一部百人跟隨他,其餘去完成建設、開拓、製造工作。 他站在空地上,等待著。 直到一群風塵仆仆的人出現在視野內。 那是二十餘名青壯,但都非常瘦弱,而且他們穿著的獸皮都有孔洞,帶血,一看便知是在競爭中落敗的部族,他們就是魂穿這個時代的匠人,以為無限軍官而戰為代價,已死、快死的人獲得生命,當然還有他們裹挾的婦孺,幾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孩子躲在大人後麵,睜著乾凈的眼睛,既畏縮又好奇地觀望。 當看到全部持長矛、背弓箭的百名士兵時,這支小部族的婦孺都被嚇到了,僵住不敢動。 直到他們的頭人走出來。 他看上去比青年矮了一頭。 來自營養充足、生存條件優越的後世的大古自然而然地憑1.84米(訓練矯正體態稍有增加)的身高比朝不保夕的古早人類骨架大一圈,加之挺拔的身姿、精壯的肌肉線條,比這真正的部族頭人更像個強大的戰士。 他的妻子擔憂地看著丈夫取下身上的石刀,向對麵高大的部族頭人跪拜,膝蓋、頭、手觸地,意味著交出自己生命的決定權。 陸大古故意用審視、挑剔的目光多看了會兒他和後邊的婦孺。 她們逐漸緊張。 現在氣氛幾近凝固。 直到大古揮了揮手,讓手下士兵送過去一塊肉。 他們便跟隨大古等人進入營地。 這是個至關重要的流程,在這個時代,肯給陌生人一口吃的就意味著接納,允許其融入新的部族。 下午,又一支五十餘人的部族抵達。 第二天上午抵達了百餘人。 接下來幾日,每天如此。 陸陸續續地,兩三千名工匠裹挾著婦孺加入大古的部落,填充部族,整個營地終於呈現出充沛的生命力,開發和修建速度比原來快了數倍,這不是簡單的加法,而是乘法,即使由於鋼鐵、鋼鐵工具、蒸汽機械被無限空間列為違禁品,【蒸汽時代勛章】包含的五萬匠人隻能裸裝進入任務世界,他們的知識量和組織度依然冠絕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地方,光論組織度,甚至比二十一世紀地球上某些地方的人都強得多: 陸大古指揮他們把人分成幾隊,一隊砍伐竹子樹木、一隊搬運、一隊用它們燒蝕可用的原始鉚契結構、再一隊搬運、一隊在預定建築位置上為地基“打樁”、一隊負責把架子立起來、最後一隊修整完善、鋪設茅草。 遠古時代“工業化建築流水線”就能穩定維持下去。 如是,工具製造流水線、武器製造流水線亦可運轉。 他們還帶來了三百多名野人奴隸。 這個時代,將打敗的其他部族人和野人抓來作為替代勞力的行為已經出現。 土地開墾速度大大加快了。 大古讓他的助手把這裡井然有序的建設圖景畫下來,作為部族的祭祀長,她現在的職權包含了記錄歷史。 在第二十天。 陸大古的族群人數達到了5000餘人。 大進的祭臺也建設完成。 經過商討,大古和大進決定將治下子民的信仰放在自然神上,宣稱他們的祖先、主祭的祖神為太陽神【太一】,和大地神【後土】。 她在祭臺上“全副武裝”地舉行她的第一場祭祀,獻上三牲,這裡大古采用了【雞】、【魚】、【兔】,然後五穀,分別用五個小陶碗盛裝【粟】、【豆】、【黍】、【麥】、【稻】的種子。 “彭!彭!彭!” 用獸皮蒙上掏空的樹乾,做成原始的鼓,士兵為祭祀舞蹈擊鼓伴奏,陸大古將【鼓】的發明提早了3000年。 首次觀禮的人們驚駭、震撼,恐懼這充滿力量感的聲音,若非提前告知,險些逃離。 “雷!雷!” 有人竟被嚇得癱軟在地,驚叫: “雷!” “至高的太一神!” 女孩跟著鼓點節奏跳起充滿力量感的舞,人類早期的舞蹈脫胎於狩獵、搏擊閃躲和淘洗器具,這個時期未經演化的舞蹈動作更是充斥著蠻荒時代的野性特征,她隨著舞蹈揮動楊樹枝手杖和驅蚊草,佩戴的羽冠和手腕、腳腕上佩戴的獸骨發出細碎的搖晃聲,她厲聲高唱: “您的光輝在天上!保佑我們風調雨順!” “彭!彭!彭!” “孕育的後土神!” “您的慈愛在地上!庇佑我們四季飽暖!” 經過一段時間的舞蹈,少女把供桌上的一杯祭酒——其實是清水,因為時間不夠釀不出來——遞給走上祭臺的陸大古。 他向天地鞠了一躬。 然後把應該撒出去獻給神靈的“酒水”飲盡。 “彭!彭!彭!” 他向臺下的子民們展示陶碗,叫他們看見,裡麵的水一滴不剩。 有些人因此惶恐不安,他們擔心觸怒神靈。 此時,陽光恰到好處地撒在他身上,照著他輪廓清晰線條柔和的麵龐,照清他臉上的威嚴肅穆,他驕傲地昂起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高喊: “我是接受上天命令的王者!我將帶領你們在這片大地上建立一座比你們見過的任何村寨都要大的大城!” 臺下許多人互相看看,眼中透露著將信將疑,他們對新頭人的許多承諾持觀望態度,不過見識了能發出雷霆聲的樂器,和這裡建設的聞所未聞的“房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們確實很願意相信這對夫婦擁有某種神力,如果那些承諾可以實現,比如種出更多食物,他們就真的願意完全相信兩人———為了實現統合權威,在征求大進的意見之後,大古對外宣稱他們是夫妻。 以更好地完成後續工作。 今天的少女睡得比較早,她需要蓄養精力,以供明天帶隊去村寨內各處,記錄人們的生產、生活。 直到半夜,她被腳步聲驚醒。 推開門,發現陸大古帶著一隊舉著火把的人用打著繩結的繩子丈量地麵。 “大古?你怎麼還不睡啊?” 發現是她,他示意手中用於記錄的獸皮: “工作。” “放到明天不行嗎?” “不行。”他搖頭,“我身上的擔子比之前重了,我想趕一趕進度。” “擔子?” “是啊。” 麵對這位能理解自己意思的同伴,青年稍微放鬆了些,隻是一些,但也足夠他解釋兩句: “在穿越以前,我隻是我自己,並沒有什麼需要擔憂的,也從沒有誰把期望放在我身上。” “我最常考慮的隻有兩件事:一個是等我老了以後,到底能不能攢出一套房;再一個,如果我猝死在出租屋裡,會不會影響那裡的房租,那個房東是個很好的老先生,過年的時候他兒子不回家,我們還一起吃年夜飯。” “現在不同了,那麼多人指望著我。” 他聽著手下的匯報,在獸皮上繪錄: “族人的生活還沒有安定,我怎麼睡得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