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起兵西進(1 / 1)

演變戰役 力量焊接 8548 字 2024-03-16

“嗚———!”   滿載著糧草的蒸汽列車緩緩駛出車站。   它比載兵員的列車更早出動,所謂糧草先行就是如此,沒有後勤保障會對部隊的戰鬥力造成巨大的折損。   “哢、哢、哢。”   排氣口噴出蒸汽,列車很快完成從啟動到加速的過程,比此前長安城外的列車加速快得多。   這是在初號機基礎上稍作改良的二號機,蒸汽鍛錘整體鍛打的鋼構件、製作更精細的潤滑油和性能更優良的管道使它的最高時速穩穩地過了二十三公裡。   很遺憾地,電焊技術尚遠,陸大古隻搞出了電鍍,就是用鉛酸電池為器具鍍上一層薄薄的防腐蝕層,為了保證機器部件連接足夠穩固,他在金屬上動用了鉚契結構,預先在指定部位留出可以契合鉚接的凹口或突出部件,輔以鉛、錫、銅等熔點相對較低的金屬進行焊接。   再依靠暫且做不到“機器生產機器”,必須由人操作生產的無縫鋼管,和銅製密封件。   整臺機器的穩固耐用都有了保障。   “一連!”   “到!”   此時,車站內還有輛列車未駛出,它配備的十二節車廂艙門都打開著。   上千名士兵站到艙門前的空地上列成多個方陣,身著整齊的灰色軍服,頭頂鋼盔,手持長槍,腳踩皮靴,背負羊毛毯、水壺、乾糧袋和備用綁腿繩打包成的包裹。   其中兩百人持火槍。   “二連!”“到!”   “三連!”“到!”   部隊的主官正在清點人員。   這支準備就緒,隨時可以開拔的部隊顯示出極高的組織度和紀律性。   它由各個軍校培養出的軍官和空間士兵充塞骨架,士兵也是職業軍人,經過至少三個月嚴格訓練,因此,它有著與同時代其他地方迥異的畫風。   如果有別的穿越者見到這一幕,多半會以為自己到了古代炎華哪個朝代進入殖民時代的歷史線。   “全體都有!”千人長喊道,“上車!”   ““喏!!””   士兵立刻在各個連隊長指揮下整齊有序地列隊上車,待列車滿載,啟動上路,大約兩小時後,又兩輛列車先後駛過車站。   現目前,漢國統共八輛蒸汽列車,五輛投入戰爭,以求最短時間內,完成物料運輸和二十萬兵力調動。   “怒,這次的主攻方向由你負責。”   王宮內的小莊園裡,陸大古最後向前出攻宋打滅國戰的主將交代:   “我們還按老規矩來,世家大族,殺,貴族豪強,殺,王公列候,殺,天潢貴胄,殺。”   “總之,你記著,凡是我們要對付的對象,高過車輪的都鯊了。”   粟怒問大古:   “大王,這車輪,有講究嗎?”   大古注視著他,微微須起眼睛:“你以為是什麼車輪?”   怒指向不遠處倒地平放的車輪模型。   “.....你有點太極端了。”   你們怎麼都這麼極端?   陸大古一時間感覺有些微妙:“這都是跟誰學的?”   聽到他的話,粟怒身子微微後仰,睜大眼睛,滿臉詫異不解,一幅“大王您在說些什麼啊”的表情。   “.....”   他繃住神色,抬手指向不遠處模具旁的手推車:“看到它們了嗎。”   “看到了。”   “和上次一樣。”   “高過那些手推車前麵的小滾輪的,皆殺。”   雖然這輛有所改進的手推車在重量更輕的基礎上載重更大,滾輪比他上次指給喜的稍小一些,不過也就是幾公分的差距,差不多一個意思。   “不可傷及無辜民眾,不可損害林田,不可縱火焚書,但對那些夠得上鐘鳴鼎食之家的人,凡是高過車輪的,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殺光,你懂我的意思嗎?”   留給陸大古的時間還有十二年,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走後七國餘孽還有卷土重來的可能.....在粟怒眼中,他愈發幽邃的烏黑眼瞳裡仿佛有火焰靜靜地燃燒,綻出恐怖的色彩。   那是要焚盡七國版圖的怒火和野心。   粟怒呼吸一滯,又粗沉許多,垂首,行禮:   “喏!”   接著又遲疑:“那,宋國宮中的妃子.”   “先公審。”陸古似是被這不像笑話的笑話逗樂了,他們看來真的覺得自家大王後宮太空曠,想添置點什麼進來,他輕笑,然後說,“該殺的殺,該判的判,一切照舊。”   大業還沒有完成,卻還要分配精力給妃子,折損他和“王後”相處,休息、工作和商討事務的時間....這是不可接受的損失。   “喏。”   他領命離去。   “大王,那我乾什麼啊?”   還有兩人候著,衛喜和江樂在等待命令。   “你們守住南境,防止楚軍趁勢突襲。”陸古告訴他們,“你們的歲數不小了,讓年輕人多鍛煉吧。”   初見時,怒二十出頭,喜和樂則都三十多了,他們已經開始長白頭發了。   而戰場廝殺的武夫,年輕時勇猛難當,到老暗傷暴露出來一般會衰弱得很快。   因此即使喜臉上寫滿了委屈和不願,他也不會改變命令。   ““喏。””   待他們離開,庭院裡安靜下來。   陸大古皺眉,手指摩挲著下巴——在他們看來,我很像是什麼嗜血的顛佬嗎?   繼而眉頭舒展,烏黑的眼眸將視線掃過院墻——無所謂了,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真有什麼地府輪回。   我也是一定會下地獄的。   “夫君。”   呼喚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的眉眼不自覺地柔和許多:“娘子。”   粟色長裙的女人正向他款款走來,陸大古邁開腳步迎向她。   她好像聽見了剛才的某些對話,臉上帶著莫名的“理所當然”的“勝利者”的微笑。   “夫君,到點咯。”   “嗯。”   她越來越喜歡在沒有外人的也用更親密的稱呼了,陸大古由著她的性子應下,跟她去往乾清宮,他的神情很舒緩,跟大進待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這樣,特別放鬆,有時還會格外地愉快。   在他朦朧的印象中,很久以前,這樣的舒心和愉快應當是非常遙遠的事才對。   那是福利院裡和朋友嬉戲,和幾次集體生日。   隨後的日子裡,一進入學校,這樣的時刻就變得很少了,不論怎樣去回憶,去尋找,記憶裡都是對同學受父母愛護的羨慕和酸楚,是意識到與周圍人不同而被排擠的可能於是披上偽裝,是將自己隱藏在人群中,至於盡情地、暢快地大笑,則成為往日塵封的夢境一樣,完全沒有了。   曾經的陸大古真切的懷揣著一顆相信希望和美好的熱枕之心,體恤弱小,幫助他人,從中感受貼近美好的滿足。   但喜歡思考的他發現這種熱枕會被視作愚蠢,被當作好欺負,他於是漸漸地熄滅了自己,成為抽離於事件外的旁觀者,等到了該成家立業,結婚生子的年紀,這份疏離感沒有消失,隻隱藏的更深,他覺得大家好像都很急,有人因為遊戲在酒吧接吻,有人宿醉後和陌生人去開房,還有人剛認識第二天就著急在朋友圈官宣秀恩愛,因為一場劇本就可以相愛,俗套老舊的劇情不停地上演。   他眼看著算得上半個朋友的同事在過道裡哭泣,因為關閉的大門內傳出號稱守身如玉的女人快樂的低吟和悶哼,同時對同事發出不屑的嘲弄。   他眼看著女人拽著男同事痛罵,大聲哭訴那人的背叛和欺騙,而男人隻是滿不在乎地敷衍想要抽身離開。   他看到,他和她都變成了.....那首詩怎麼念來著?哦對,馬戲團裡你最忙,哥譚市裡你最狂,麥當勞前你站崗,撲克牌裡大小王。   如果是在網絡上,他還可以看看樂子,看網友們發出“快通知蝙蝠俠,小醜找到了.JPG”“拿好你的身份證和復印件.JPG”玩梗,為枯燥的生活增添幾分歡快,但在現實中,他隻覺得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哀慟———這太不值得了,風險太大了,人生中應該有比情愛更重要的事。   然後他看到夢魘般纏繞上來的敵意,腳下無立錐之地的出身也像個爬不上去的深井。   所以當他成為【無限軍官】進入位麵開展正式任務的時候,他覺得這是個能大展拳腳的地方,他可以在這裡為自己空洞的心,為那顆熄滅的熱枕之心找到意義。   於是在最初的那些年頭裡,他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救命繩索那樣“猛踩油門”,瘋狂的壓榨和逼迫自己。   而對於身邊這個有著自己曾經最喜愛的遊戲角色的麵容,和相似的名字的少女。   他懷著愧疚和自責地決定予以平等的尊重。   並決定僅此而已,不要產生多餘的感情,讓她去自由地思考,當她決定離去的時候,他會予以支持,讓她去她“印象”裡的現代都市去過美滿的生活。   哪怕那需要他跟隨高級軍官去原子能時代搏命。   他不喜歡虧欠。   他習慣把賬算得分明。   前方的戰鬥自己走下去也沒什麼大不了。   他覺得那天可能不會太遠,她或許還會往他的後背捅上一刀。   但多年過去了,這份因緣反而纏繞得更深。   他從沒在她這裡感到惡意,一點也沒有。   所以他才願意卸下全部的警惕,全心全意地視其為同誌和戰友,然後歲月流轉,他回頭一看,發現自己這樣做以後和同伴的牽絆越來越深了。   “大進。”   陸大古忽地停下了腳步。   “嗯?怎麼了嗎?”   “我想,抱一下你,可以麼?”   他認真地詢問。   “可以啊。”雖然有些意外,感到突然,陽光下的大進轉過來,綻放笑容,張開雙手,“當然可以.”   話語被打斷了,他一下子抱上來,動作很快,但是很輕,像為她披上層溫暖的紗衣,再摟緊雙肩和腰肢,無比熱烈而輕柔。   好一會兒,陸大古鬆開手,長長地舒了口氣,笑著說:   “好了,我們.”   這次輪到他的話語被打斷。   大得無法違抗的力量硬生生把他拖動。   接著女孩的手臂環過他的腋下,抱得很緊,溫暖的觸感和栗色發絲的清香傳遞過來,鎖骨下方被她呼出的熱氣吹得癢絲絲的,很快身體越貼越緊,大進仰起頭,呼出的熱氣從鎖骨吹到了脖頸,小臉在頸間蹭著,柔軟的肌膚不安分地廝磨。   “!”   他感覺到溫熱黏濕的氣息吹上頸間的皮膚,大進輕輕地咬在了他的脖頸上,環住脊背的手收得更緊了些。   良久,她終於鬆手。   麵上帶著稍顯病態的紅暈,害了熱病似得,輕輕喘息。   然後什麼也沒再說,不過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和他並肩繼續去往乾清宮。   “......”   陸大古邊走邊揉按酸痛的雙肩。   他感覺像被人施展了不完整版的泥頭車居合術。   這種程度的拋瓦真有點過於大了。   “王上.”   隨手拂退侍衛和宮女,進入殿內,兩人如常地坐上辦公桌,如常地處理累積的奏疏,在批閱過問安的折子之後,商討著批閱起他們關心的事務:   “楊郡有澇,該撥些糧款過去。”   “豐收了民眾想多上交糧食?胡扯,這個人之後得嚴查。”   “新造的爐子每天能多煉五百斤鐵,我們是不是仔細驗一驗?”   “多撥些物資過去,保證前線戰士飽暖。”   直到翻出本勸諫的奏疏。   上麵是官員言辭懇切地勸他,是時候修建陵寢了,應當為此事做長遠計較。   再下本奏疏,是向他請求修築銅像,認為漢國需要足夠宏偉的建築,來顯示出他的豐功偉績,匹配他的聖德。   這不是第一次了。   許許多多的官員,都希望他能再做些和至高無上的聖王身份匹配的事,留下更多可以存續千年、萬年不倒的東西,把他的光輝鼓大些,籠罩到他們身上,在這片大地上雕刻他的偉業。   至於要抽調多少人力物力,征發多少民夫工匠,他們並不在意。   陸大古沉默少許,仰頭望向遠方,仿佛有成千上萬的農人、青壯挖掘溝渠的身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逐漸覆上他漆黑的眼瞳。   “.....七個城門的底比斯是誰建造的?”   大進聽見他的低喃,停下手中的翻動,靠近了些,靜靜聆聽他訴說那心中積蓄的疑問:   “書本上列了一些國王的名字。”   “石頭和磚塊是國王搬的嗎?”   “還有巴比倫,一再被摧毀,是誰又一再將她重建?”   “金光閃閃的利馬的建築工人,他們住的房子在什麼地方?”   “砌了一天的城墻,天黑之後,萬裡長城的泥水匠在哪裡過夜?”   “雄偉的羅馬到處都有凱旋門。”   “那是誰打造的?”   “那些羅馬皇帝戰勝的又是誰?”   “大名鼎鼎的拜占庭,它的居民都住在宮殿裡嗎?”   “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大海先淹沒奴隸,然後那些主子才漂浮在黑夜的汪洋中哀嚎。”   “年輕的亞歷山大征服了印度。”   “就憑他一人嗎?”   “西澤打敗了高盧人,他該不會連個煮飯的都沒帶吧?”   “無敵艦隊沉沒的時候,西班牙的腓力哭了。”   “沒有別的人哭嗎?”   “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戰爭中獲勝。”   “除了他還有誰獲勝?”   “頁頁有勝利。”   “誰來準備慶功宴?”   “代代出偉人。”   “誰來買單?”   陸大古頓了頓,合上兩本奏疏,輕輕地把它們放回桌麵,發出嘆息:   “一大堆史實。”   “一大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