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出一段,仍未見西萊爾等人的蹤跡,至於什麼幫手之類,更是連影子也沒有,丘頓突然停步。 巴茲等人又奔出十幾米才剎住腳步,“又怎麼了?”對於丘頓此前種種逾越之舉,巴茲心裡早有不滿,此刻見他說停就停,又不做不解釋,更感惱怒,問話中已經明顯不耐煩起來。 把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快速梳理了一遍,想起側門處那格外明亮的燈火,丘頓知道自己這夥人八成是被耍了。 “回去!”丘頓也不多做解釋,轉身就要返回。 “你給我站住!”巴茲終於按捺不住怒火,沖著丘頓嚷道:“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揮了?我才是隊長!別忘了你的身份!” 巴茲這一發作,他手下的眾人馬上擺出戒備的姿態,圍向丘頓。 這些大漢都是巴茲多年的手下,他們也早對丘頓看不順眼了。這個因為任務才被領隊剛剛推薦過來的黃臉家夥,簡直太自以為是了,動輒擅發指令,好像完全不把隊長放在眼裡。在特爾吉聯盟軍方的特種精英小隊裡,可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此刻,他們見自己的老大終於發威,暗地裡無不贊嘆:“隊長就是隊長!連注師也敢訓斥!牛!”同時,也難免心中打鼓,見識過丘頓剛才的手段,這樣的人也是能招惹的嗎? 丘頓的眼中騰起一片怒火,深深望進巴茲的雙眼。一個普通人的小隊長,也敢如此和注師講話嗎?! 而巴茲卻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提著砍刀,毫不示弱地盯著丘頓,。 片刻的對峙之後,眾人都緊張得額頭見汗了,卻突見丘頓的眼神恢復了平靜。他反手,十分瀟灑地將黃玉長劍插回背囊,接著雙手抱拳向巴茲說道:“剛才確實是我冒失,還請隊長不要見怪。” 丘頓的語氣又恢復了那種病懨懨的腔調,他繼續說道:“以他們的腳程,定然跑不了多遠,既然至今未見,怕是被他們的障眼法蒙蔽了,所以想回去查看!何去何從,還請隊長定奪!” 巴茲臉上略過一絲得意,慢慢享受了一番周圍手下投來的那既驚訝又欽佩的目光,這才想了想,“哼”了一聲說道:“這其中卻似有詐!咱們回去看看!” 巴茲揮揮手,帶著一眾手下向來路奔回,卻沒留意到丘頓眼中閃過的鄙視和一絲殺意。 這邊的一番耽誤,也恰好給了胖子幾人緩沖的時間。 西萊爾仍在悲傷的情緒當中,可頭腦還算理智。雖然覺得胖子有些可惡,卻也知道他說的話有道理。那些小伎倆怕是瞞不住對方太多時間。 “咱們先往樹林裡躲避!然後尋路回城中老宅。”西萊爾頓了一下,又對女仆說道:“無論什麼情況!你都不準再調動注力,等回到老宅,我會想辦法幫你療傷。”說完,她拉著珠珠就要向樹林走去。 還沒等別人說話,胖子搶著說道:“別呀!現在往樹林裡逃不是找死麼?咱們老的老,小的小,受傷的受傷,能逃多遠?趕緊收拾一下,回屋!那裡可能更安全一些。” 見識了剛才胖子故布疑陣的手段,西萊爾對他倒是有些信心,可也搞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奎恩還不知道胖子的能耐,也沒時間細問此前發生的事情。聽到胖子出的“餿”主意,他警惕地說道:“在屋裡又何來安全?院子裡就那幾間屋子,又能躲到哪裡?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胖子最恨別人質疑自己的智慧,加上和奎恩本就有些“過節”,聞言萬分不爽,便忘了自己一貫的注師崇拜,怒聲道:“燈下黑您懂不懂?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您懂不懂?誰會想到本該遠離的人反而就藏在近處?這就是安全您懂不懂?您怎麼知道他們回來就一定要查看這幾間屋子?您和他們很熟?” 若論鬥嘴,胖子從來罕逢敵手。 老奎恩被胖子一頓搶白,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胖子還沒說完呢! “您問我安的什麼心?這還真不好說!不過您老人家肯定是有顆赤膽忠心啦!那這樣好不,我們就躲在屋子裡,萬一那幫家夥回來了,您老就把他們引到樹林裡去解決掉,這樣確實就更安全啦!”胖子瞪著奎恩,一口氣說完,那叫一個痛快。他沒胡子,可瞪眼誰不會呢! 看著像鬥雞一樣,抻著脖子,瞪著眼睛的胖子,西萊爾覺得有些頭暈。這人剛才總是憨憨的,說話還有點結巴,怎麼現在如此伶牙俐齒了呢?! “不要吵了!如果那夥人起了疑心回來,隻怕馬上就要到了!現在再去樹林裡確實來不及。奎恩老爹也是著急,絕對沒有別的意思。聽麥先生的,咱們回屋躲一躲吧!”西萊爾向奎恩使了個眼色,語氣略顯急促地說道。 “切!”胖子對西萊爾和稀泥的行為有些不滿,可也知道不是較勁的時候,撇了撇嘴了事。 按照胖子的指示,西萊爾幾個人在院外“倉促”布置了一番,就趕忙繞開大門,從側門回到了之前胖子休息的房間。 剛剛藏好,巴茲一夥人已經追回來了。 之前損了幾名手下,巴茲不敢再大意,吩咐全體凝神戒備,分組查看周圍的情況。 丘頓默默跟在巴茲身邊,一言不發,隻是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著這個小院。 “隊長!這裡有情況!”兩名大漢在院外發現了埋著男仆的花叢,喊了起來。巴茲等人聞聲忙過去查看。 “死了一個!就在這兒!”丘頓蹲在地上,捏著一撮花叢邊的泥土,低聲說道。 “隊長,這邊有腳印!”幾名大漢又有了發現,雖然看上去有人曾試圖遮掩這些腳印,但因為處理倉促,還是被這些訓練有素的隊員發現了蹤跡。 經過辨認,這些痕跡直通向樹林深處。 “果然被耍了!”巴茲心裡暗恨,“追!他們跑不遠!”他一聲令下,帶著手下就追了出去。 折騰了大半夜,離天明越來越近,巴茲已完全失了耐心。 丘頓不聲不響地跟在眾人身後,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再次出現,不論其他人如何毛躁,他都必須更加小心。這趟看似簡單的差事從一開始就不順利,若再出差錯,後果誰也承擔不起,丘頓尤其如此。 剛追到樹林邊,丘頓再次停步,他低聲叫住巴茲,向著一棵樹指了指。 聽著巴茲一夥人的聲響遠去,胖子提著的心放鬆了一些。他得意地向奎恩揚了揚眉毛,奎恩在一旁打坐調息,對此隻做不見。 “注師倒是了不起,可不也被你家麥爺耍得團團轉?”胖子正想得開心,卻見身旁的珠珠揚著小臉,故意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他現在心情不錯,也懶得和個小姑娘計較,主動搭話道:“你家在城裡也有房子?那這裡是在城外了?這裡也是你家的房子?” “當然啦!我家本來就在城裡!這裡隻是一處往年用來避暑的別院!原本是擔心被那些家夥找到,奎恩老爹才帶我們來這避一避,不想還是被找到了!”珠珠表麵上總是喜歡和胖子別著勁,可心裡對這家夥層出不窮的花招還是挺佩服的,所以知無不言。 胖子本想再打聽些消息,卻看到老奎恩突然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腳步聲傳來,臨近而止,顯然已經把屋子圍住了! 胖子心中哀嘆:“乖乖不得了,莫非被識破了?這下可要麻煩啦!” “裡邊的人,別藏了!乖乖出來隨我們回去!隻要你們不再動手,我也保證你們的安全,一切等見了我家大人再說。”巴茲沖著屋裡喊道。 除了老奎恩,西萊爾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胖子,雖然好像他的計策被識破了,可是不覺間他們已經把這個頗有些手段的家夥當成了主心骨。 “到這時候,隻能再硬拚一場了!還能怎麼辦?都看著我乾什麼?我又不是注師!”胖子絲毫沒有作為“主心骨”的責任感,更沒有計策敗露的愧疚感。他繃著臉瞥了老奎恩和女仆一眼,做了個雙手上舉的動作,又朝門外努努嘴,意思是“乾脆投降吧!” 不理西萊爾和珠珠臉上的怒容,胖子雙手平攤,依舊看向女仆和奎恩,意思是“反正我沒轍了!你們瞧著辦吧!”他並不了解女仆現在的真實狀況,又覺得老奎恩看著沒什麼大事,所以隻想著讓他們出去頂一陣,自己才好趁亂帶著西萊爾母女倆逃跑。 在他想來,老奎恩和女仆再怎麼說也是注師,就算打不過,難道還跑不了嗎? 明白了胖子的意思,女仆此刻的神色倒很平靜,她雙眸發亮,深深望向西萊爾母女倆。 那眼神和男仆臨終時的一模一樣。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胖子的心不禁一顫,生出一股難言的滋味。 西萊爾驚覺不妙,剛喊了聲:“不要!”女仆已經縱起身形破門而出。 外邊的眾人突然見屋門四分五裂,一個人影飛撲而來,正是之前那個女仆。隻見她人在空中,就灑出一把顆粒,“刺!”隨著喊聲,那些顆粒轉瞬便已化成木質的尖刺,襲向眾人。 一眾大漢本就在戒備當中,之前又見識過這女人的手段,此時應對起來倒是有了章法。 他們手中的刀劍劈砍,將所有木刺盡數擋下,而在他們身後,一片凜冽的刀光閃爍,直向女人斬去,正是巴茲的殺招來了。 這一下封堵與反襲,配合十分默契,確實展現出了訓練有素的精英團隊真正的實力。 那女人對迎麵而來的刀芒視如不見,任其自胸腹切過,她去勢不減,直奔丘頓而去,同時周身散發出刺眼的綠色光芒。 丘頓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身上的黃色光暈驟起,“堅壁!”隨著他的喝喊,一堵石墻自地麵升起,擋在了他麵前。 “轟!”的一聲巨響,包裹著女人的綠色光芒撞擊在石墻上炸開,伴隨著女人的血肉,石墻崩碎,石塊橫飛,地動山搖。 一眾大漢受此波及,損失慘重,大部分都已血肉模糊,命喪當場。隻剩下巴茲等四人還算幸運,因為爆炸發生時身在女人之後,受傷略輕。他們雖然戰力仍在,但也都被鎮得耳鼻出血,跌倒在地,狼狽非常。 丘頓的情況也不樂觀。事發突然,雖然石墻擋住了大部分攻擊,但他是女人拚死一搏的重點,仍被餘波振飛了十幾米。 好在丘頓一向心性沉靜,忙中不亂,在即將落地時一個轉身,便穩穩落在地上。即便如此,剛一落地,他也是一口鮮血噴出,顯然受傷不輕。 他此時心中並不憤怒,反而有些黯然。雖然相互敵對,但是對方表現出來的手段卻令他欽佩。他此行是受雇於人,或者說是受製於人,無奈為之。可是既然手上沾了血,這段恩怨怕是再難化解了! 從女仆撲出到自爆,隻在瞬間。 胖子在屋裡也被震得七葷八素,此刻心裡更像堵著一塊石頭,他雖然不知道女仆是怎麼自爆的,但他卻知道女仆那訣別眼神中的期待是什麼意思。 他開始感覺到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耍小聰明,偏要故技重施弄什麼燈下黑,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吧?如果剛才聽西萊爾的話,逃到樹林中去,憑著女仆對於木係元素的掌控,是不是勝率會更高些呢?如果那樣,女仆也不會死了吧! 不理珠珠的哭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理西萊爾的震驚與憤怒,胖子隻是盯著老奎恩。 老奎恩根本不搭理胖子,他本來渾濁的雙眼此刻異常明亮。“殿下,這裡交給我,帶珠珠去老宅,我們在那裡匯合!”奎恩說完,轉身步出房門,展開身形,向丘頓沖去。 丘頓正在神思不屬的時候,一道冰箭已經到了麵前,他忙撐起防護屏障,才堪堪抵住。接著一縷霜刃又從側麵襲來,他隻來得及側開身形,雖然避過了要害,可是右臂還是被開了一個口子,一股徹骨的寒意瞬間湧入,他忙調動注力相抗。 隻見老奎恩臉色陰沉似水,身上藍光大盛,水係注術一招招打來,一副拚命的架勢。 丘頓此時已來不及多想,凝聚心神便與奎恩戰在一處,一時間藍黃兩種顏色光芒大起,各種注術手段頻出,好不熱鬧。 “等的就是你這話!”見奎恩沖出去牽扯住了丘頓,胖子不管不顧地抱起珠珠就往外跑,西萊爾到底關心珠珠的安危,加上啞兒夫婦先後遇難令她心裡已經失了方寸,隻得恍惚地跟著胖子。 大門外打得正歡,可不敢走,胖子還是走側門。他一手抱著珠珠,一手伸進背包掏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奇怪事物隨手扔在地上。 珠珠到底是小孩心性!抽泣還沒止住,好奇心又起。 “橘叔叔!你扔什麼呢?”珠珠問道。她見胖子總是穿著這件橘紅色的外衣,便私下決定在不和他鬥氣的時候以“橘叔叔”相稱了。 “別凈問些沒用的。唉!孩兒他媽呢?指、指路哇!”胖子沒跑幾步,已經有些呼哧帶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