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縣驚慌(1 / 1)

清晨,平陽縣縣衙內院。   馬縣令摟著懷中百媚千嬌的美人,真是怎麼看怎麼歡喜。   剛想有所表示,梅開二度的念頭被急促的錘鼓聲轟的稀碎。   “混賬,這麼早急著鳴冤,難道是死了全家?”   雖萬般不情願,卻不敢怠慢,隻能在美人的服伺下穿好官服上堂。   臺下少年身高五尺大半,劍眉黑眸,衣衫不整且滿是汙穢,兩隻白似蘿卜的胳膊滿是淤泥。   細看去,竟穿著婚娶的吉服。   不懂禮儀的蠢人,這般打扮來見縣老爺,成何體統!   本官治下竟是你們這些愚民頑夫,成天管的都是丟雞調理的瑣碎事,如何乾出政業,怎麼報答北隆王的恩情?   驚堂木砸的整個大堂都是回音,卻壓不住馬縣令滿腔怒火。   “汝這頑夫,見了本官不跪,穿的又如此隨便。”   “莫不是想吃板子才舒服?”   聽這麼說,兩旁的衙役躍躍欲試,就等著他一句話。   心中很惱怒這老登裝腔作勢的樣子,張北辰卻沒法翻臉。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骯臟的衣袖一揩麵頰,拂過之處變成傷心欲絕麵容,他悲慘兮兮的哭訴起來:   “大人,小民張北辰,家住本縣西山腰。”   “昨天我家出了大事,慌亂來報官,還望您莫和我見識。”   看他態度還算好,馬縣令漫不經心的點頭,看似在聽,心裡卻不以為然。   鄉野愚民能有什麼大事。   家裡丟了半斛糙米,似乎天就塌了。   他打著哈欠,撚著下顎黃白須發,懶洋洋的催促:   “說。”   張北辰抹掉眼角淚花,脖頸哽咽數番,方才吞咽下口水,勉強開口:   “昨天,我家來了妖。”   “哦~”馬縣令眨巴兩下嘴唇,冷不丁回味過來,眼睛忽的睜開極大,瘦弱的上半身幾乎鋪在案臺上。   語氣顫抖的催問:   “你······你說什麼?”   “昨天我家來了妖。”張北辰又重復一遍。   這下連磨拳搽掌的衙役臉色都驚變,焦躁的反駁:   “這種話可不能瞎說,咱們縣根本就沒有妖。”   “若來這裡尋開心,老子讓你死!”   厲聲訓斥手下後,馬縣令一拍驚堂木:   “張北辰,你要知道說謊的後果,說的可當真。”   “當真,這種事情怎敢欺騙官家。”張北辰連說帶比劃:   “大人,您讓人去我家看看就知道。”   看少年悲慘哀泣的神色,怕不像假的。   他小心翼翼的詢問:   “是否看到妖怪模樣。”   “是一條拖著黑尾的蛇妖。”想起娘親和馨兒慘死的樣子,張北辰咬牙切齒的回答。   耳畔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馬縣令冷汗直流,一屁股砸的太師椅咯吱作響。   虎妖蠻,狼妖貪,狐妖淫邪又疑癲,蛇妖所到無人煙。   蛇妖冷血無情,報復心極強,若是惹了他們,絕無存活的可能。   這要是真的,傷亡可不是一二人。   可他一個普通人家怎麼和蛇妖起了罅隙?   馬縣令低頭盯著報官者胸前的大紅花,有了不詳的預感:   “可有傷亡?”   “我娘,剛過門的媳婦,前來賀禮的二十六口賓客全被蛇妖殺了。”張北辰捶胸頓足:   “家裡的一條護院狗,兩隻鴨子和六隻母雞也沒放過。”   頓了頓,他補充道:   “還有我二叔。”   被派去調查的衙役和仵作復命後,縣衙炸開了鍋。   馬縣令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青天明鏡的牌匾轉著圈,似乎下一刻就要拍到腦袋上。   渾身的氣力消散,兩條腿再也支撐不住身子,軟綿綿的癱坐到地上。   雖然世道不太平,妖鬼出沒,可平陽縣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太偏太窮。   偏窮到連妖鬼都不願意駐留出現。   奸詐的妖魔,害人的惡鬼,法力無邊的修仙道人隻存在於說書人口中。   現在一切都成了歷史。   渾噩了半天,縣令想起自己的職責。   朝廷有令,府縣之地出現妖鬼傷人,地方官必須立刻上報,配合上級擒拿或趕走妖鬼。   若因玩忽職守出現三人以上傷亡,官帽不保。   十人以上傷亡,項上人頭掉落。   當然,這是頒布的法令,具體情況另說。   ······   昨日西山腰張家新婚大喜之日,被蛇妖盯上,除了新郎官僥幸存活,連帶賀喜鄉鄰,共二十九人死於非命。   這是縣誌記載以來,平陽縣頭等兇案。   而且因為兇手為妖物,衙役捕快束手無策。   馬縣令再也不復昨夜雄風,神情恍惚的寫完案情公文交予手下趕赴州裡通報。   一眾衙役憂心忡忡,生怕縣令讓自己去送死捉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聚集成一堆交頭接耳後,推舉出個頭目和縣令交涉。   交涉的結果,衙役們的麵容舒緩了幾分,馬縣令的臉色卻更加難看。   看著堂下大群情緒激動,嚎啕大哭的死難者家屬,他嘴唇蠕動幾番,終是閉口。   張北辰在筆錄上畫押後,混跡在人群中也跟著大家咒罵。   眼睛卻不時的斜瞟縣令和一眾衙役。   終於~   馬縣令乾咳數聲,吸引全場目光,硬著頭皮說道:   “諸位黎民,平陽縣出現這等大事,是本官護民無方。”   “眼下不是哀傷的時候,因為那條天殺的蛇妖可能還在本縣。”   “趁著沒天黑,大家趕快回家,將房門抵好,安撫好婦幼老弱,莫要出聲透亮。”   “大家這些天盡量不要出門,堅守些時日,等高州府支援的高手來了,便一切安好。”   這話確實有道理。   有些百姓恍然大悟:   “馬爺爺說的對,人已經死了,咱們還得好好的活下去。”   “我等這就返家,抵住門窗,等待高州府的高人。”   但卻有焦躁的:   “這裡離府衙幾百裡,一去一來上頭的人猴年馬月才能到,一縣之人就被一個妖物嚇破了膽?”   “血債血償,那妖怪殺了我弟弟,小人要親手扒了他的皮!”   另有將希望寄托在縣衙:   “孽障再兇終歸是條蛇而已,請彪悍的衙役小爺捉拿,一陣刀棍,我就不信他是鐵打的。”   “還望青天爺爺為民除害,吾等一定為您刻碑立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