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密突然間,覺得麵前這個女人,又神秘又鬼魅。 小女孩被送出去之後,不一會兒,外麵的喇叭便開始喊話,“裡麵的人聽著,警方已經感受到你們的誠意,還請放下槍,釋放所有人質,主動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寬大處理?”歐陽冷笑一聲,看向下方風密,“你相信會有寬大處理嗎?” “我覺得隻要不出人命,一切都好說!” “哼”歐陽冷哼一聲,“那你覺得今天會出人命嗎?” 風密一臉肯定地搖了搖頭,“不會!” “這麼自信?” “當然,因為我能看出你們都不想死!” 歐陽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不知是被他的盲目自信逗笑,還是被他堅定的表情逗笑。 “舉人!”歐陽沖他暗暗點頭示意。 舉人立刻會意,將剛才女孩的母親帶到她的麵前。 歐陽脫下她的眼罩,“你的女兒我們已經送出去了,現在就送你出去跟你女兒團聚!” “謝謝!謝謝!”女人一個勁地道謝,看得出來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後,她是由衷覺得感激。 “你出去後,幫我們帶句話!” “好的!”女人一口答應下來。 “你出去後,跟警察說……”歐陽話頭戛然而止,看向地上的風密,示意舉人將其帶到人質那邊。 “別提,別提,我自己爬!”他話還沒說完,又被舉人像提狗一般給拖拽了過去,隨後又將其眼睛遮住,黑茫茫一片。 “貝音曼!你在嗎?” “風密?”貝音曼的聲音在身旁響起,“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被他們抓來的!”風密顯然有些萎靡,“真倒黴,我今天都不打算出門,結果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其實這都怪我!” “你?” “是我告訴他們你家裡地址的!”她的聲音明顯是在道歉。 “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昨天錄口供的時候,你記電話還順帶把我家地址記下來了?” “真的對不起!他們拿槍指著我,我一害怕,就,就什麼都說了!” 風密氣地在心裡直罵娘,“女人果然靠不住,被稍微一嚇就什麼都說了,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拿這個回報我?” 他心裡雖這般想,嘴裡卻是說道,“看不出來,你的記性還怪好的。” 貝音曼自然聽得出他話裡的譏諷,又接連道歉。 而就在此時,銀行大門再次被打開,女孩的母親也被成功送了出去。 “他們到底在密謀什麼。”風密暗暗推測,“先是送小女孩出去,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女孩送出去一個假的人質量,現在又送女孩母親出去,這麼一來,前麵女孩給的假情報不就沒用了嗎?” “或許他們也用相同的辦法,讓女孩母親帶了份假情報出去。可是這樣做的意義在哪兒,虛報人質數量。” “難不成他們準備假扮人質一起混出去?這樣做也未免太小瞧警察的智力了。” 就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話語,“你們昨天也在這家銀行嗎?” 說話者是個男人,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風密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名男人的麵容,是那名穿著沙漠斑點迷彩服,留著圓寸,麵容清秀,約莫二十出頭的男人。 風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你是軍人?” 聲音沉寂了許久,就當他以為那人默認了,聲音卻再次響起,“不是!” 從他思考的時間來看,風密本能覺得這個人也不簡單,畢竟他在夢中見到的片段不多,但是“迷彩服”是他深深記得的,他認為這絕對不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 “我聽說昨天原本是演習,結果卻變成了真正的劫案。” “你聽說得還不少!” “你剛才說,是被他們抓來的,原本不準備出門。” “我有這麼說過嗎?”風密感覺這人越來越不對勁,他旁敲側擊問的一些問題看似無意,實則都問在點子上。 “你為什麼不準備出門?”聲音再次響起,但聽在他耳中卻莫名一股寒意。 “你想說什麼?” “我想告訴你,其實我們都一樣。” 這句話一出口,風密簡直不寒而栗,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想要表達的意思,但他必須再次確認。 “你是說我和你一樣,如今都淪為劫匪的人質?” “你知道我並非說的這個!” 風密幾乎可以確認,這個人和他一樣,也能從夢中看到現實中將要發生的片段。 “所以你今天到這裡來,也是因為……” “我們都是旁觀者!”聲音再度響起,“你知道什麼是旁觀者嗎?” “旁觀者?”風密感到迷茫,但還是盡量配合他說下去,“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是這個意思嗎?” “是!”聲音頓了頓,“也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風密莫名覺得煩躁,他最煩一些人說話藏著掖著,讓別人去猜他話裡的深意。 “他的意思是不是說。”貝音曼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隻能以第三視角去觀察,哪怕有切身體會的感受,也不是自己的經歷,就像看一場電影,或者在夢中看到的事!” “解釋得很恰當。”男人贊賞的聲音響起,“看來你比他更適合當一名旁觀者。” “謝謝!” “不用客氣!” “喂喂喂!”風密見兩人一唱一和跟提前商量好的一樣,心裡不免暗嘲,“這有什麼好謝的,話說你們倆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人質了。” “不要試圖或者妄想去改變什麼。”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因為你也不知道,事情會向著什麼方向去發展。” 風密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開始拚命回憶第一晚做的那個夢,這次他是旁觀者,以上帝視角俯瞰蒼生。 “他下了公交車,看到紅色牌匾,然後走入一幢老舊的寫字樓,但是過了不久他便從寫字樓中出來。” “然後他想起今天該交房租,需要取一千五百塊錢,所以他踏入了麵試地點附近的銀行,是眾心銀行,他進去了,卻突然聽到銀行廣播在喊,一會兒會有一場演習,請大家不要慌亂。” “隨後他取了錢,出門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一名身穿黑衣的人,火災報警裝置突然響起,他消失在銀行門口。” 他想起來了,想起了很多細節,與昨天截然相反的情景一一浮現在眼前。 他一直在思考,為何夢中情景與現實大量重合,卻又相差甚遠,其中必然有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如今他已知曉,夢境和現實之間的轉折點就在於自己救下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貝音曼。 他早應該想到,昨天一切的人和事都那般熟悉,偏偏隻有貝音曼讓她覺得陌生,因為那本就是一個不該出現在他視野中的人。 她在馬路上奔跑的時候,不幸出了車禍,他並沒有親眼見到車禍現場,因為現場被圍觀的群眾圍得水泄不通。 所以在夢境中他自始至終都沒見到這張臉,後麵她自然也不會出現在銀行大堂,也不會有人特地邀請他進入銀行大堂,更不會導致後麵一係列的悲劇發生。 “我們都是旁觀者。” 他腦海裡響起剛才男人的話,他忽然間明白了“旁觀者”三個字的重要性。 “貝音曼!”他的語氣有些焦急。 “我在!” “我們早上通電話時,你跟我說的那個夢是昨晚發生的嗎?” “夢?”貝音曼顯然有些迷糊,不知道好端端的他為什麼突然提起此事,盡管不明所以,她仍舊答道,“我確定是昨晚!” “你還能想起更多夢中出現的事嗎?” 沉寂了片刻後,貝音曼回道,“想不起來了,我就連跟你通電話時說了些什麼都不太記得了。” “怪了。”風密感覺這個女人在故意刁難自己,“你的記性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忘記得這麼快?” “是,我的記性一直都不錯,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我一受到驚嚇,就都忘得一乾二凈了。” 風密一臉無語,他覺得自己做得最大的錯,就是當初救下了這個女人,救人沒有錯,但是將他陷入險境就不應該了。 而就在此時,銀行的大門再度開啟,能聽到他們從外麵拖進來了什麼東西。 “這場鬧劇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風密迫切地想要結束這一切,這該死的夢境已經將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他開始回憶昨晚那個夢,不過任憑他如何去想,也隻有那幾條線索,而如今還沒出現的隻剩“金角鹿”和“貓的叫聲” 他昨晚的夢境裡依舊沒有出現人員傷亡的事件,所以他選擇當一名“旁觀者”,此時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做,順著劇情發展,當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局外人。 “貝音曼從昨晚才開始做夢,說明自己昨日將他救下來後,他也陰差陽錯成了旁觀者,可以在夢境中見到第二天將要發生的預兆。” “電話裡她說,自己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圍到處是五顏六色的燈光,還有很多人,很吵鬧。” “憑這幾句話,大致可以推斷出,時間是晚上,周圍有很多燈光,還有很多人,應該是在繁華的街道。” “後麵她進入一個黑暗的房間,房間很大,有很多過道,她一直走一直走,最後聽到一陣恐怖的笑聲,然後就被嚇醒了。” “黑暗的房間?有很多過道的黑暗房間?”是什麼地方?”他開始推測,以他對建築方麵的了解開始推測, “既然房間裡黑暗,那她就感覺不到房間的大小,她出現在鬧市區,有可能進入的就是飯店或者酒店,或者一些大型的娛樂場所。” “飯店、酒店、、酒吧、電玩城,這些場所在晚上一般都會營業,絕不會是一片黑暗。” “有很多過道,她一直走一直走。”他忽然眼前一亮,“密室逃脫!” 他順著這個思路分析下去,“大型的密室逃脫,存在於鬧市區的大型密室逃脫,我所知道的隻有兩個地方,一個是位於江北新浦區的楓樹下,一個位於江南仙華區的仙鹿湖。” “一個江北一個江南,兩地相差五十多公裡,要是他們真能逃出去,定然會選擇新浦區,兩地相隔不過十公裡路程。” 分析完這一切,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今晚一直跟著貝音曼,因為她的夢中是安全的,這也就間接說明,跟著她是安全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隻覺得全身毛孔倒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頭皮發麻, “如果,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可能誤打誤撞發現了,如何使一個人變成旁觀者。” 正當他為此有些彷徨無措時,手中卻被忽然塞入了某樣東西。 他順手捏了捏,表麵是一層光滑的包裝袋,裡麵軟軟的,應該是某種蛋糕或麵包。 “對不住了大家!”歐陽那充滿戲謔的聲音充斥著大堂每一個角落, “今天的夥食或許不能令所有人都滿意,但我們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SO,抓緊時間填飽肚子。”她笑了笑,“要是不夠的,可以再找我們要,管夠!” “不好意思!”聲音來源是昨日見過的那名銀行經理,身材發福,背頭豎得油光發亮。 一陣腳步聲朝他走來,停在他的麵前,“你有什麼事,經理!” “我知道這話不該說,但是我有糖尿病,不能吃甜食,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可以的話”歐陽那充滿戲弄的聲音再次響起,“給你點個火鍋?” 她吐出一口氣,夾雜著煙味,“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麼嗎?兩個字,矯情!你當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家?你現在就兩個選擇,要麼吃下去!要麼餓著!” 腳步聲朝著遠方走去,漸漸消溺。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沉寂的狀態。 直到一陣沉重且急促的腳步聲朝著人群裡快速走來。 風密的眼罩被人猛地一把扯掉,他微瞇著眼,看著麵前猶如魔神的巨大黑影。 “咱們又見麵了!尿急的小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