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天都才剛蒙蒙亮,山間薄霧迷蒙,隔得稍遠些都看不清楚。 那人手裡還拎著根長棍子,在往陷阱裡麵戳。 很明顯,這人就是在偷他們的獵物。 許望山往前走了兩步,微微側頭,看到了陷阱裡正在瘋狂逃竄的一隻山麂子。 “嗯?”這隻山麂子好像比他們上次的黑麋還大一些,許望山詫異地挑了挑眉,仔細望了一眼:“……牛康祖?” 啊?認識的?許望樹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舉槍的手有些猶豫了:是熟人嗎?他怎麼沒什麼印象。 那人聽到動靜,有些緊張地轉過身來。 正是牛康祖,他身邊還放著些草繩和柴刀還有麻袋,很顯然,有備而來。 看到是許望山二人,牛康祖遲疑了一秒,又冷靜下來。 臉上堆起一抹淺淡的微笑,目光鋒銳地道:“哦,是望山你啊……倒是來得巧了,正好遇上了,按照山裡的規矩,我可以分你兩斤肉的,快來,一起來幫我一把。” 他這反客為主,讓許望樹愣住了,詫異地看看他,再看看許望山,槍慢慢地往下放…… 許望山不著痕跡地伸手,把他的槍扶正。 麵上帶著些許淺淡的微笑,許望山毫不客氣地道:“這個陷阱,我挖的。” “……啊……啊?”牛康祖笑了,不屑地道:“那哪能呢,望山,別說笑了啊,這山麂子我昨天就盯著了的,你昨天壓根沒來……” 壞了,說漏嘴了。 許望山笑笑,倒也不急著生氣:“按照規矩,我該分你兩斤肉。” “才兩斤!”牛康祖看了眼山麂子,心一橫:“望山,我也懂你這個想法,但是你得知道,先到先得,是不是,這陷阱真是我挖的!伱見著了,我分你一條腿,好吧,但是你不能這樣獅子大開口,一下就說陷阱都是你的了。” 反正這陷阱又沒寫名字,他就說是他的,怎麼滴吧。 他打定主意了,這頭山麂子他要定了。 至於許望山怎麼生氣,怎麼憤怒,怎麼吵架,那都是沒有意義的。 山裡的東西,隻要沒寫名字的,怎麼分配還不是得由他來說了算的。 畢竟,他才是長輩! 想到這裡,牛康祖挺直了脊背,站得更理直氣壯了些。 上次的交鋒就能看出來,許家人都挺軟的,許望山更是好拿捏得很…… 出乎他意料的是,許望山沒生氣也沒跟他吵。 他隻是微笑,平靜地看著他:“望樹。” “啊?”許望樹看向他。 “上膛。”許望山跟他說著話,但目光卻一直盯著牛康祖。 雖然不懂他們之間的交鋒,但這話許望樹聽懂了。 他手指利落,輕輕地一聲“哢嗒”,驚得牛康祖眼睛都瞪大了。 尤其是許望樹這傻小子,直接舉槍就瞄準,手都搭到扳機上去了:“哥,打哪?” 聽這聲音,他還挺來勁兒的,畢竟他隻打過野物,還沒打過人的呢! 不是,他來真的呀!? 牛康祖唬了一大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可是,他忘了自己就站在陷阱旁邊。 下一秒,他驚呼一聲:“哎喲!” “啊呀,他掉下去了!”許望樹都驚呆了。 這個坑還真挺深的,他這得虧不是直接往後倒下去,而是滑下去的。 雖然砸到了裡邊的山麂子,嚇得它到處亂躥,踩了他兩腳,但到底沒紮中那底下倒插著鋒利的木棍子。 許望山看著他掉下去,都驚了一下。 他隻是想嚇嚇他,倒也沒想著要直接把他給殺了。 不過,哪怕隻是這樣,也已經把牛康祖嚇得夠嗆了。 他扭頭看看身後鋒利的木樁,整個後背一片濡濕,瞬間就涼透了。 剛才如果他不是滑下來的,如果是直接往後倒,如果…… 那現在,他恐怕不隻是被山麂子踩兩腳這麼簡單了,可能就被串成血葫蘆了! 他還在驚恐萬分,許望山他們已經到了陷阱邊上。 “牛叔。”許望山看著他,客客氣氣地道:“你自己挖的,你肯定知道怎麼上來吧,那我們先走啦。”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誅心啊! 牛康祖臉色瞬間慘白,撕心裂肺地喊:“別,別別,望山吶,望山!這不是我挖的,這不是!” 這林子雖然不太深,但是平常打柴的人也不會到這兒來。 許望山他們真要不管他,就算沒有野物什麼的過來叼了他,就這林子裡的低溫他一晚都活不過去。 要等到下一個過來這邊的人,而且要正好看到這陷阱的,就真隻能賭命了。 眨眼之間,牛康祖就已經把這些利害關係想得明明白白的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想占便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想逼他們走。 那麼現在,要不是這陷阱裡供他活動的空間太有限,他真想跪下來,給許望山磕一個:“望山,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再也不瞎嚷嚷了,真的,求你了,把我拉上去吧,我,我不要這山麂子了,一點點都不要了,我幫你們抬回去好不好,我啥都不要了……” 光這麼一下,就已經把他給嚇破膽了。 更何況,那山麂子本來就嚇的不輕,還受了傷,這被他驚了一下,更是來回亂躥著。 時不時地,就會踢到他,踹到他。 牛康祖艱難地躲避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他很急,生怕山麂子不小心把他給踩傷了踩死了。 但是…… “哦……”許望山點點頭,慢條斯理地開始捋袖子:“既然牛叔你開了口,我當然是得救你的……” “誒,誒誒!望山我就知道,這些人裡就你最……最實在了……”牛康祖努力地措著辭,生怕得罪他了。 不過攀著陷阱往上一瞧,瞅著他這慢吞吞的動作,他又急眼了:“你……你,你這……” 拜托,能不能快點啊! 許望山看了他一眼,“焦急”地看向許望樹:“望樹,你速度快點啊,麻繩呢?沒見著牛叔都著急了嗎?” 完美地轉移了牛康祖的注意力,可是在他這個角度看不到許望樹。 想起剛才指著他的槍,牛康祖冷汗涔涔:“望,望樹啊……你,你是個好孩子……” “你再說一遍?”許望樹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