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那些廢物,他們懂個屁。都一百多年過去了,文檔也不去更新一下。當官的便是這樣,對於升官沒好處的事情,那就不會有人去做。
以前貞觀時候是這樣,現在天寶了還是這樣!
憤世嫉俗的高尚,認為這些人都是屍位素餐的廢物。
“行吧,要不要下去看看?你在上麵幫我拉繩子吧。”
方重勇詢問道。
一聽這話,高尚立馬激動說道:
“礦坑向來危險,豈可讓方禦史下坑!
讓下官來下坑探路,待探明白裡麵的狀況後再說!”
高尚對方重勇叉手行了一禮。
“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這麼安排吧。”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和高尚還沒有熟悉到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程度。剛剛出言試探,也是為了檢測高尚這個人的做事態度。
不得不說,高尚真是個當舔狗的料。
二人合力將麻繩綁在了礦坑附近一棵粗壯的桑樹樹根處,方重勇又將麻繩綁在了高尚身上,叮囑道:“坑裡麵可能有水,實在不行就喊一聲,我把你拉上來。”
“下官明白。”
高尚吞了一口唾沫,壓住內心的恐慌,慢慢朝著礦坑走去,然後轉過身來抓著地麵,慢慢的往下探路。
他很清楚,這次跳坑,就是自己能不能被方重勇舉薦的分水嶺。事情辦成了,想來這件事是不難的;但如果事情辦砸了,那後麵的事情,就自求多福吧。
苦哈哈出身的高尚同樣很清楚,他的人生,機會可能不多,甚至很可能上天隻會給他一次機會。
抓住了,那就飛黃騰達。
抓不住,這輩子吃菜啃草啃到老。
每一個不經意冒險,都很可能是改變命運的最後一次機會。
他一定要抓住,哪怕這會有很大風險。
看著高尚大膽的下到礦坑裡麵,方重勇忍不住微微點頭,心裡由衷的佩服這種豁得出去的狠人。
高尚這樣的草根們沒有好爹好爺爺好叔父,為了出人頭地,他們就必須比別人更狠。
在沒有主角光環的世界裡,每一個人都是主角,也可以抓住改變命運的機會,也可以抓住上天的垂青。
他們隻有拚了命去爭,才能成為人上人!
方重勇雖然並不認同這種“上進”,但他還是可以理解類似的奮鬥是為了什麼。
他的前世,很多人喜歡說什麼“清貧樂”。當時如何且不去評價,可是在這人吃人的大唐,隻要某個人清貧了,那就一定會受苦,甚至一直苦到死。
哪怕是樂,也不過是苦中作樂罷了。
當在田地裡勞作了一年,最後卻隻能混一個溫飽的時候,那個人就會對這樣的清貧感覺到厭惡乃至憎恨了,又何來快樂呢?
王圖霸業不過是統治階級所畫下的大餅;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才是世道的真實。
方重勇輕輕的嘆了口氣,心中幻想著,要是現在可以點根煙抽一抽就好了,一抽解千愁。
忽然,他發現自己雙手抓住的繩子,之前還是緊繃著的,現在居然已經軟了!
要麼是繩子斷了高尚掉坑裡了,要麼是……高尚已經踩到礦坑底部了!
“方禦史,我到礦坑底部了,有點積水,不過不深!”
已經下到礦坑最深處的高尚扯著嗓子大喊道。
“有沒有石炭,抓一點上來!”
方重勇亦是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
不一會,高尚在下麵大喊道:“方禦史,拉我上去,已經采到石炭了!”
聽到這話,方重勇連忙將其拉到礦坑上麵來。高尚解下背上的木箱,裡麵裝著很多沾著水漬的石炭。
“下官對這個不是很懂,但這東西應該就是石炭,礦坑裡也不可能有木炭。”
高尚指著木箱裡的東西說道。
這個礦坑,會慢慢的往地下滲水,要不然,這個礦洞存在了一百年,裡麵早就變成深潭了。正因為滲水快,所以才能采集到石炭。當然了,如果要開礦井,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所謂礦井,就是在這個礦洞周圍架上木製支撐結構,並且留出人員上下的通道。
然後開采石炭的時候,是在這個礦坑的周邊某些截麵處開洞,不斷深挖,一邊挖一邊做支撐結構。類似的技術,其實工部虞部司有非常成熟的方案,雖然他們開的是鐵礦。
當然了,這裡隻是說發現了煤礦以及開采手段。
但是要真的將其開采出來,然後運輸到長安,還是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前期需要做很多基礎設施的建設。
要不然,沒法整。
所以,方重勇現在邁出的一小步,說有意義那確實是意義重大。說沒意義,就跟所有健身計劃不去執行一樣,那就毫無意義。
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方重勇有些慶幸的說道:“四周都是平的,沒有山川阻擋,總算是個好消息吧。”
這是個好消息,不過也是為數不多的好消息了。
回邠州府城的路上,方重勇就在想解決方案。然而當他們來到涇水邊的時候,卻發現:馬被人偷了!
兩根繩子孤零零的掛在樹乾上,好像在嘲諷方重勇一般。身為京官到地方公乾,反而因為丟了馬要報官,這件事好羞恥啊!
“邠州的治安,真的好差啊,看來是不整頓不行了。”
方重勇忍不住長嘆一聲。
“方禦史,其實邠州的治安並不差,差的隻是三水縣而已。
這件事,三水縣縣令必須要給一個交代,要不然,方禦史的麵子往哪放啊。
請方禦史回府衙歇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下官這便去三水縣縣衙,與縣令交涉。”
高尚對方重勇叉手行禮道。
“對了,盜竊馬匹是什麼罪?”
方重勇忽然好奇的問了一句,因為以前完全沒遇到這種鳥事,所以這方麵的刑罰他也沒怎麼關注。
“盜牛者枷,盜馬者死。”
高尚森然說道。
“明白了,你這便去三水縣縣衙吧,本官自己回邠州府衙就行了。”
方重勇有氣無力的說道,找個煤礦居然遇到這種鳥事,史書不是講盛唐夜不閉戶的麼,自己就怎麼白天被人偷了官府的馬呢?
他的內心略有些崩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