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後,一陣惆悵,他已經得到了天下,卻永遠無法戰勝時間。
長生不老,那是多麼美妙的夢想啊!
花萼相輝樓的某間臥房內,穿著赤黃色睡袍的基哥呆坐在床頭,一陣陣惆悵。
他生命的寬度是足夠了,但長度還可以再增加一點點,最好是……一萬年!
“聖人,王倕已經入京,現在就在興慶宮外候旨。
聖人要見見他嗎?”
高力士在李隆基耳邊低聲說道。
王倕給高力士送了一份無法拒絕的厚禮,所以哪怕他不會幫王倕說話,順勢傳達一下消息還是很有必要的。
這關乎宦官的信譽!
“王倕?哪個王倕?”
聽到這個名字,基哥習慣性的反問道。
“回聖人,前任河西節度使王倕啊。”
高力士不動聲色提醒道。
“噢噢噢,你說那個王倕啊,帶他進來吧。”
基哥摸摸下巴上已然花白的長須說道。
“對了,讓方全忠在興慶宮裡候著,朕等會想見他。”
基哥對高力士擺了擺手。
不一會,王倕被帶到。這位曾經執掌河西一方軍權的大佬,此刻就跟個糟老頭子差不多。衣服破舊,胡須散亂,麵色黝黑,身上精氣神俱無。
要不是高力士信得過,基哥真懷疑這個王倕是長安街邊的乞丐假扮的。
“愛卿受苦了。”
基哥不由分說走上前去,伸手便要將跪在地上的王倕扶起來。
“微臣辦砸了聖人的差事,請聖人恕罪。”
王倕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給基哥磕了好幾個響頭。
“愛卿何出此言啊,愛卿雖然當不了節度使,但朕還是另有任用的。”
基哥將王倕扶起來以後,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說道。王倕為什麼會被免官,一切盡在不言中。
“河西亂局,朕已經安排人去處理了。安氏想做什麼,朕心裡也明白。
這樣吧,朕有個重要的差事要愛卿去辦,不知道愛卿有沒有時間替朕走一趟呢?”
基哥笑瞇瞇的詢問道。
“願意!願意啊!請聖人吩咐!微臣一定辦好!”
王倕激動得全身發抖。
“是這樣的。”
基哥沉吟片刻,在臥房內踱步說道:
“有人傳言,太白山出現了祥瑞。太白山人李渾,說在金星洞見到了一位鶴發童顏的仙人,還留下了玉石寶券於石中,上麵記載了旁人無法辨認的文字,疑似長生不老之法。
朕現在就任命你為神策軍第一都都頭,你帶麾下將士前往太白山,將玉石寶券迎回,供奉於宮中。
這件事不難辦吧?”
洞中仙人?玉石寶券?
這踏馬都是些什麼鳥玩意!
在河西走廊見多識廣的王倕,已經變成了一個偏向於“唯物主義”的人。那些求仙求道之類的事情,在他看來都是無稽之談!
如果真有,那為什麼自己沒見過呢?
類似玉石寶券之類的事情,也不是什麼新鮮玩意了,很明顯是聖人身邊有讒臣在胡謅。所有這一切都是在演戲吧?為的就是滿足天子希望長生的心思,不斷編織一個謊言大網,以求獲得高官厚祿。
事先把東西準備好,然後再把消息爆出來,最後吹成“神跡”。類似套路沒有任何難度。
這種事情,聖人居然也相信?
王倕無言以對,卻也沒辦法反駁,畢竟他現在都是戴罪之身。於是他對基哥叉手行禮道:“請聖人放心,微臣一定辦好。”
“嗯,事關重大,一定不能出亂子。”
基哥強調了一句。
“請聖人放心。”
“嗯,去吧。”
基哥抬起手,示意王倕退下。
不一會,一身戎裝的方有德被帶到。他這些時日都在訓練神策軍,裁汰兵員,不睡覺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披甲狀態。
如今神策軍的兵員從一萬二下降到了六千多,但剩下的人,無一不是身強體壯之輩。
基哥檢閱過一次神策軍,對方有德選兵的效果非常滿意。
“全忠啊,王倕剛剛來了,朕給他安排了一個差事,領神策軍第一都兵馬,然後去太白山辦差,你這邊沒有什麼意見吧?”
基哥笑瞇瞇的問道。
“回聖人,神策軍是聖人的私軍,不是微臣的私軍,聖人無須過問微臣的意見。”
方有德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是這樣的,朕讓方國忠領河西節度使,並非是心血來潮,朕必須把話說明白了。”
基哥忽然麵色嚴肅說道。
“微臣聆聽聖人教誨。”
方有德連忙叉手行禮,不敢造次。
見他如此態度,基哥滿意的點點頭道:
“國忠雖然年幼,但還是識大體的,剛剛隴右一戰大勝吐蕃,也有名將之資。
如今河西無戰事,讓他擔任節度使歷練一番,不過分吧?”
方有德無言以對,隻好叉手行禮不說話。
“再有,他在沙州為政四年,頗有政績,亦是熟悉河西民情,跟河西本地軍政官員也熟識。
朕說得不錯吧?”
“回聖人,確實如此。”
方有德無奈答道。
“嗯,愛卿想明白就好了。
涼州安氏樹大根深,一般人當節度使還不一定能壓服他們。
你們父子二人都是朕的親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安氏多少還是要給朕一點麵子的。”
基哥耐心解釋道。
至於河西走私的事情,他沒有提,也不想讓方有德知道。
看到方有德不說話,基哥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哥奴是有私心,但這次派國忠去河西,也是朕的意思,你明白麼?”
“微臣惶恐,我父子二人皆身居高位,微臣如履薄冰不敢怠慢。唯有報聖人知遇之恩。”
方有德跪下給基哥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快些練兵吧,等神策軍練好,朕便要禦駕親征了。”
基哥輕嘆一聲,意興闌珊說道。
聽到這話,剛準備起身的方有德頓時愣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