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站起的戰士,沒有人不是拖著受傷的身體,可那僅僅隻是四個神徒所造成的。隻要能睜眼看見的人,那月光下慘白的小醜麵具,和那一式的“潮起,潮落”,讓他們再次深刻地體會到,世界開始變了,卻已經有人站在世間的頂端,俯瞰這世間。 兵刃似乎承受不住那李餘火的怒氣和能量,崩碎成粉末,可那落葉卻緩緩飄落,恰如倒在地上的他們,和那血光中被槍挺起來的身軀,背後是那還未成長起來的雛鷹。 李餘火輕拍了喬梁和任幸,隨後轉身向著那濃鬱的黑氣走去。 伊蓮恩此時也走出來,而背上的林梓涵則是跟在後邊。天有些黑,那眼角的淚痕是那麼地難以發覺。 李餘火走到伊蓮恩旁邊,輕聲說:“照顧好他們。” 沒有等伊蓮恩回復,也或許不需要等,李餘火便走開了。 黑霧沒有蔓延,隻是包圍著那一塊區域,形成一個球狀,處處顯著詭異。 李餘火停在黑霧前,聲音中帶著寒意:“把張安還回來!” “都是老朋友了,竟然起殺意,有你這麼交朋友的麼,”黑霧中穿出來調侃的女聲,“我要是不還呢?” 驟然,餘火之氣凝聚,周圍的落葉再起,漂浮在空中。外部裹著餘火之氣,僅僅隻是停在半空,吹過的風便被切開。 “你,試試?” “好啊。” 話語剛落,一根黑漆漆的觸手朝著李餘火麵門沖去,速度之快讓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攻伐便已然而至。 霎時間,李餘火右手食指與無名指夾住一葉落葉,輕輕刺去,但那動作卻是極其迅速,別有一股四兩撥千斤之感。 觸手與落葉觸碰的剎那,強大的力量向四麵迸射而去,塵埃以李餘火為中心激揚而起,驚起群山而震。 一道白線劃過黑色的觸手,像是黑暗的夜空中那一道細小筆直的驚雷,撕破了那黑暗,撕破了那觸手。 而李餘火手上的落葉也消失不見,轉而出現在那團黑氣之下的土地裡,入土三分,甚至依舊殘留著妄圖斬破一切的鋒利,但風吹過,卻將它壓彎。 黑氣中沉默了一下,輕笑一聲:“打不過,難不成我還不能跑嗎?” 那黑氣沒有眼睛,但無形之中卻像是與李餘火對視著,讓人不禁感到眼神之間的搏鬥,這是世間頂尖戰力之間的較量。伊蓮恩沒有看,他對自己的老板有著絕對信心,即使這個信心是建立在上任老板的身上,但也不妨礙她。 剎那,似乎局勢已經了然,黑氣有著絕對的把握可以帶走張安,雖然不知道祂帶走張安的目的是什麼,但絕不會是好心的目的。 李餘火卻淡然一笑,右手一伸,一把黑色的長條狀物品出現在他手上,正是一把狙擊槍,在黑夜中是那麼地不起眼。但仔細一看,那漆黑的槍身上,有著暗紅色的紋路,就恰似鮮血流淌,讓人看到後感到恐懼,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命運?”黑氣稍有差異,“那老頭找了你?也難怪,你還是這麼搶手,罷了,張安就還你吧。” 李餘火依舊舉著槍,槍口對準著黑氣,右手食指處於緊繃狀態:“還?” “天道都要你,你難道不搶手?”黑氣反問,“你的那位徒弟應該已經告訴你了那件事了吧,可他不過是剛入準聖的仙,哦,我說的是那個時候,眼見的未必為真。行了,這小子還你。” 語罷,張安被黑氣托著送到李餘火麵前,但李餘火手上的“命運”依舊沒有放下,語氣中帶著殺意:“我哪裡知道你沒有對他做什麼?” “嗬,”那沒有臉的黑氣似乎露出了笑容,“走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在幫他。” 語罷,黑氣就向著明月飄去,忽然,祂像是轉了個身一般,居高臨下地看著李餘火:“我想,這個世界需要新的神明,那麼他就是第一個。” “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 神明,弒神,或許他早就忘了,忘卻在了曾經的自己,他對於這個世界,唯一珍惜的隻有那兩名徒弟,或許還有林梓涵,那是一種他不知從何而來的情感。但相處這麼久,李餘火已經把他們當做家人,誰敢傷他們,他便殺誰! 至於世界上有沒有神明,這不重要,因為弒神,對於他來說完全可以做到。 李餘火蹲下,拍了拍張安,沒見其醒來,眉頭微蹙,便呼喚伊蓮恩過來。 伊蓮恩那纖細白皙的食指指了指張安的眉心,閉上眼,過了一會,伊蓮恩說道:“老板,他在度心關,度過之後,便是神明,也就是那位所說的新神明,要斬了麼?” “不需要,”李餘火搖頭,“他什麼時候度過心關?” 伊蓮恩對李餘火的行為有些不解,但也沒有說些什麼,隻是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兩年,這兩年需要沉睡。” “行,”李餘火點頭,“安排好他,讓他度過這兩年。” “好。” 李餘火有些詫異:“你不問我為什麼要留下一個未來的神明麼?” “不需要,”伊蓮恩搖頭,就正如剛剛的李餘火,“老板的話,我們相信是正確的。” “好。” “是送回家麼?” “不,他以後或許和我一樣,沒有家了,”李餘火眼神中帶著愧疚,用著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對不起,張安。” “當當當,這可是我自己親手炸的小魚乾呢,還是用特殊手法排除的輻射,我吃過了,絕對沒問題。” 林璿璣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裡麵都是小魚乾。李餘火看到,微一挑眉,這年代的海鮮還能吃嗎? “謝謝姐。”林梓涵笑著道謝。 林璿璣沒有了那瘋瘋癲癲的感覺,多了幾分像老大姐一樣的氣質,拍了拍飛機場般的胸,說:“跟你姐還客氣啥,記得吃。” “你還要回去?”林梓涵看了她一眼。 而林璿璣隻是淡然一笑,摸著林梓涵的頭笑著說:“你姐活得好好的,放心,我已經是宗師了,他們那我不了怎麼樣。你在外麵保護好自己,那個小子不錯。” 林梓涵順著林璿璣的眼神看去,正是李餘火的方向,而前者隻是笑笑,沒有說話。林璿璣看出來了,但沒說話,自己的妹妹他還不知道嗎,那個人太優秀了,優秀的不像話,可若是自己,與他相比又如何呢,也不過如此吧。命運的新任老板,從此以後,世界最大的信息網掌握在他手裡。 “走了。” 林璿璣輕笑,清風吹過,她消失在原地,乘風而去。 …… “喲,第九局總局局長找我,有什麼事麼?” 在哪家衣服店鋪裡,老人笑嗬嗬地接著電話,對麵傳來聲音:“你把命運給他了?” “不然呢?讓我這把老骨頭繼續運營著命運?我老了,也該退休了,你可別想當資本家壓榨我!”老人調侃道。 電話另一頭說道:“我壓榨您?沒那個本事,既然交了就交了吧,您的眼睛,不會看錯人的。” “哈哈哈,馬屁拍的不錯,”老人發自內心地笑起來,“王家該沒了,記得提前封鎖王家周圍。” “好。” 電話另一頭回復完之後,便掛了電話。老人躺在椅子上,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在這無眠的黑夜裡,世界的格局變了,這似乎預示著未來他的獨裁。 韓祁宣布了提前結束集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或許本就是要提前結束的,因為所謂的第三個月不過是個幌子,可惜神徒不按套路出牌,提前一個月,導致那一整輛車上,都是那些烈士的軀體…… 李餘火沒有要工資,他認為這一切有一部分他的責任,他沒有資格,但韓祁還是轉來了,理由就是:“起碼你守護了。” 三天後…… 一處陵園,李餘火提著一壺酒,站在張憲民的墓碑前,倒了兩杯酒。 “這一杯,我代張安敬您,張安還有兩年,兩年後,他回來與您暢飲。” 語罷,李餘火一口喝下了那口酒,隨後又將其他的酒撒在墓碑前的土地裡。 這第一杯,他代張安敬那個偉大的父親。 清風拂起,吹起了李餘火的衣袂,吹過了李餘火麵前的那些烈士的墓碑。 那第二杯酒,他代那些學員敬這裡的所有人,敬不在這裡的所有人。 清澈的酒水撒過,那裡麵又何嘗不包含著一個又一個的蕩氣回腸,激揚文字的心,又何嘗不有著報國的夢。可他們就躺在這裡,或許有人有孩子,有人有父母。他記得,最年輕的那位好像才二十七,那多麼美好的年華啊,可那又是多讓那兩位老人傷心的事啊! 最後一杯,他敬這些烈士! 那一杯酒喝下,辛辣的酒水滑過喉嚨,流進他的心裡,他也是土生土長的華夏人,哪怕那段記憶說明他不屬於這裡。他對烈士,不可能存在不敬畏,那是偉大的,正是那紅色的巨人,讓那些孩童成長,那紅色的巨人在這片大地躺著,永不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