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遺才(1 / 1)

“鴻都門學?”在場的人都一臉問號,就連場上學歷最高的公孫度,其在洛陽呆了五年亦不曾聽說過這個名字。   木央暗暗嘆了口氣,道主公這幕僚群還真的是寒磣啊,沒幾個有見識的,還得我這老朽出馬。   這老宦官剛剛下崗再就業,拿出了當年的激情,整了整身子仿佛身著袍服,咳了咳嗓子,擺出了架勢,隨後給在場的幾人解釋起來。   他先是對公孫度恭敬一禮道:“主公是光合三年到的洛陽,鴻都門學是兩年之前,光和元年的事了。”然後看向其他人,口中朗聲道:   “那一年,先帝在位,深感朝中公卿、地方官員為吏不法,且互相利益勾連,結黨營私,掌控朝政。故而想要另辟蹊徑,設立鴻都門學,從各州郡招募有才之人,教以專業技能、學識,學成後授予地方、中央官職,期望於這些新血能夠滌蕩官場的汙穢。”   木央講的很仔細,從旁觀者的角度,也講出了很多不為人知細節,讓陽儀等人側目,暗道這老兒到底是何身份?   “可惜,先是光祿大夫楊賜借天象暗諷這些人出身卑賤,不配高位。又有蔡邕、盧植紛紛上書請罷鴻都門學,最後就連先帝親自提拔的尚書令陽球亦倒戈,請求罷免鴻都門學。不到一年,在士族儒門的聯合打壓之下,鴻都門學漸漸式微,就任地方的學生紛紛被人舉報行那不法之事,到了年底就已然形同虛設了。”   講到最後,木央也是深深嘆了口氣,鴻都門學是他和前同僚【十常侍】以及先帝合力促成的事業,最後卻是草草收尾,讓人好不嘆息!   公孫度漸漸也聽明白了,鴻都門學就是個東漢時代的專科學校,不教經典,而是教一些尺牘【書信】、小說、辭賦、字畫這樣的專業知識。   他站起身來,來回踱步,暗自琢磨著,收平民子弟,還不教儒家經典。靈帝這一操作,這是要挖士族和儒門的根啊。   東漢末年,正是士族政治向門閥政治的轉型期,這一過程主要任務就是要壟斷知識,靈帝的設立的鴻都門學自然引起了士族全體本能的反感,就連那些歷史上有名的賢者都不能免俗,真是應了那句話:隻有背叛階級的個人,沒有背叛階級的階級。   這麼想著,公孫度回頭看向木央道“所以,老木,你能尋到洛陽城中的鴻都門學的遺才?”   木央很是矜持的點頭:“十年了,時過境遷,學宮敗落,大部分學子都已離開洛陽,但其中依然有意於仕途的人盤桓在洛陽城裡。老朽正好知道他們居於何處,而且人數不少,定然是能滿足主公需求的!”   “啪!”公孫度激動的一合掌,為木央的給力鼓掌。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古人誠不欺我也!   誰知此刻陽儀起身出言道:“主公,若是要大量招攬士人,此行吾等攜帶的財貨恐怕不夠。”   陽儀一臉的為難,他也不願意潑涼水的,實在是作為小團體中管錢的,對於開支格外的敏感,這時候邀請才學之時,動不動就要出金,這都是那燕昭王築黃金臺的遺毒,弄得如今許多的士人,以對方提供的財貨數量來評判誠意。   公孫度聞言,斜著眼睛看向陽儀,心道這小子今天怎麼一直說些壞消息,烏鴉精附體?   不過公孫度心裡也不慌,錢財而已,來源多的是,他不著急,而是看向一側的木央,他可是知道這老兒還欠著他一千金呢?   公孫度穿越後,腦力大漲,算數突飛猛進,同時他心底的小本本將各種事情也記得門清。   “無妨!”木央擺手,在陽儀幾人詫異眼神中繼續道:“無須主公出資,此行一切花費皆由老朽承擔。”   “嗬嗬!諸位不知,老朽招攬的幾位有才之士,當前正是落魄的時候,一千錢的花費堪比平時的千金。”   木央的應對毫無破綻,公孫度對這種自帶乾糧的行為大為贊賞,大手一揮:   “木老,你盡管去招募,遼東那地方,官位有的是,定不讓你丟麵子。”   木央恭恭敬敬的拜謝公孫度,一時間大廳裡其樂融融。   此時公孫度是真的慶幸救了木央一命,別的不說,他的見識就是在場幾人遠遠比不了的。   “木老,你準備一番,明日與我一起,去一趟洛陽武庫。看看以你的見識,能否從裡麵挑出些有用之物。”公孫度想起了明日與徐榮的約定,於是開口道。   木央立刻拱手稱諾。   “柳毅,董卓答應與我五百兵卒,統兵將領未定,你先做好準備,到時協助我掌握這支兵馬。”他接著轉頭對柳毅吩咐道。   柳毅聞言激動,連忙起身稱諾。   在場幾人聞言都是喜形於色,洛陽城的局勢,以及董卓與關東諸侯的矛盾,在場之人都看在眼裡,此刻手裡有一隻聽話的兵馬比什麼都管用。   會議接近了尾聲時,公孫度忽然臉色變得極其嚴肅,視線一一在場眾人臉上掠過,肅聲道:   “諸位皆是我的親信之人,我就不做虛言,說些對時局的看法。”   “當前是九月初五,據我所知,董卓與關東諸侯矛盾日深,絕無緩和之可能。而關東諸侯正在緊鑼密鼓準備討伐董卓,據我的判斷,年底二者就會宣戰。”   “所以,除去路程上的耗費,我等必須要在十月中之前離開洛陽,否則必然要被卷入這一場諸侯混戰。”   “時間不多了,僅剩一個月的時間,諸君努力!”   “諾!”   公孫度說完,在場眾人皆是稱諾,對於公孫度的判斷,幾人並無疑慮。   戰爭不可避免,這是他們這個小團體的共識,至於開戰時間,則是源於公孫度對前世歷史的記憶。   隻有戰前的寧靜期,才是是他的福利期,早一點,好處落不到他身上,晚一點,無數的好處都會在接下來的混戰中被摧毀。   歷史大勢麵前,公孫度無能為力。   會議散了,公孫度走出門外。   此刻,恰巧是洛陽久違的晴天,秋人的陽光照耀下來,格外的暖人。   他瞇著眼睛享受了會,感覺世界無比美好,就連遠處飄起的黑煙都不那麼刺眼了。   正要邁步回房的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恰巧看到閆信諂媚地與陽儀聊得火熱,看那陽儀臉上的笑容,閆信必然是在說些馬屁之詞。   眼前這個諂媚模樣的閆信與那夜裡指揮守衛奮力拚殺的文吏相比,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佛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如此看來,閆信就是那個闖了鬼門關的人。   生...死,這個詞匯讓公孫度的眉頭一挑,想起了什麼,他思索了會,朝著那邊招手道:   “玉昌,過來下。”   “主公!”閆信立馬屁顛顛過來,恭敬的侍立一旁。   “那個劊子手伱熟嗎?”公孫度開口。   閆信聞言一臉的問號,但是想起來今天那個收了自己一枚金珠的老板,想起了他一拿到金子立馬變臉笑嗬嗬,與自己稱兄道弟的奸商模樣。   他也不管公孫度有何要求,點頭:“嗯,我和他兄弟一樣的交情。”   “這樣就好!”公孫度點頭“你這樣.....”他一番的叮囑,閆信連連點頭,二人交頭接耳了許久。   也就是剛剛感嘆生死的時候,公孫度想起了一事,那就是自己忘了招募得力醫士。   再由醫生聯想到那公孫尋頭顱上縫合的傷口,那皮肉間的針腳,處理的太漂亮了,那種技術,擔當戰場之上的急救醫生綽綽有餘。   有著洛陽城幾百年跟屍體打交道的經驗,足以培養出一名外科醫生了吧?他心想,接著又安慰自己:至少比西方那些理發外科手術醫生強些。   籲!公孫度出口氣,笑著給自己點個贊。   看看!誰說人才少?隻是缺乏發現人才的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