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蟒今日一身紅袍大馬金刀的坐在大堂主位上,接受各方來賓祝賀,臉上掛著笑容不時舉杯勸飲。 江湖來客大多和巫蛟交情深厚些,對巫蟒的印象不深,其威名一是與芙蓉堂的那場車輪大戰,二來前些年其弟巫蛟能獨自一人滅了’陜邊三梟’,據說巫蛟的武義是巫蟒一手調教的,眾人推測巫蟒的功夫遠在其弟之上,這次後蜀國主孟昶欽定,並派芙蓉堂現任總令官前來賀壽,巫山眾人和蜀國境內來賓都與榮有焉。 此時大堂上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在外迎賓的巫蛟偶爾會親自將一位貴客引到位置上,今天巫蛟一身嶄新金邊道袍飄飄,可惜巫氏兄弟天生發須稀少,也無發髻可挽,少了幾分仙風道骨。熟識之人知道巫蛟早年曾入道教,不知道的就覺得有些突兀,加上身邊那個弟子也是一身道袍,不免會想這巫山會不會是那家道教支脈的別院。 巫蟒眼睛掃到巫蛟時,心頭暗啐,這兄弟在自己大喜的日子一身道袍這是在像自己表態呢,前些年自己壓著他娶妻生子,給巫家留個根,如今藏在暗處的小侄子也都快七歲了,而且兩個徒弟也成長起來了,他這是想重新退居幕後出家修道去。 可惜那一個大光頭卻一身道袍,怎麼看怎麼別扭,不像小磊,同樣一身樸素道袍,看那小發髻挽的,麵如冠玉,腰背筆直走路都帶仙風,怎麼看怎麼舒服。 “咳!”巫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剛才的想法好像有些糟踐自家兄弟,太厚此薄彼了,就連自己都有些過意不去了,巫蛟既然想修道,這次過後還是成全他吧,這兄弟為了自己付出良多。 巫蟒自斟自飲一口,有些不悅地望向門口,這鄭總令官有些拿大了,人都到齊了還不見身影。 “大蜀國主特使芙蓉堂總令官鄭鶴前來道賀!”一名巫山弟子唱道,聲音遠遠傳來,堂上眾人盡皆看向門口,知道這是最後的重量級人物終於到了。 不大會巫蛟陪同著鄭鶴而來,巫蟒作為主人雖說不用去山前迎接,但鄭鶴此行做為國主特使,巫蟒起身到大堂門口迎一迎還是必須的。 “蟒供奉大喜啊,鄭某祝賀蟒供奉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巫蛟身旁那位彩袍男子拱手恭賀道,巫蟒見他麵色還算白皙,看來這幾年身居高位,不用風吹日曬,不像二弟口中所說的是個黑臉漢子。 “同喜,同喜。”巫蟒喜道,伸手把臂相迎,拉著這位鄭總令官一起朝裡走,一來以示親熱,二來探探這位的功力。 一試之下也不見得有多深厚的內力,巫蟒心想或許是在其它方麵有所長,看來自己有些多慮了。 鄭鶴似乎對巫蟒的試探毫不在意,滿麵堆笑一路隨巫蟒來到大廳內。快到特意給貴客留的那一桌時,輕輕掙脫巫蟒的把持,朗聲笑道:“蟒供奉且慢,鄭某還有王命未成完成。” 巫蟒停下腳步恭敬對著蜀國王城方向拱手道:“巫蟒奉令。” 鄭鶴笑容不減,樂嗬嗬道:“蟒供奉不用如此束禮,王命亦是大喜一件。” “哦!”巫蟒聞言意外道,不知這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抬上來!”鄭鶴一揮手,六名壯漢抬著一個大物件走進堂內,這東西被彩色的錦緞蓋著,看樣子有棱有角份量還挺重,不知是何物件。 “哐當”一聲,六名壯漢合力將東西放下。鄭鶴走過去一把扯下蒙著的錦緞,道:“蟒供奉請看!” 堂上眾人目光齊齊看去,是一塊巨大的玉石雕刻,整塊玉石渾然天成,下綠上黑成山型,一條黑色巨蟒盤踞於上,蟒口大開,一條紅色蛇信吐出,黃色的豎眼怒睜,惡狠狠的盯著前方。 “哇!”堂內驚呼聲一片,這麼大一塊玉石,而且雕工精湛,寓意也令人頗為玩味,雖說巫山被上任國主孟知祥劃給巫蟒,可畢竟還是蜀國領地,可如今這件東西是現任國主孟昶的賞賜,貌似承認巫山完全獨立一體。 “國主靜心挑選的原石,又責令最好的工匠打造,鄭某親自押送於此為蟒供奉壽賀!”鄭鶴一麵大聲說著,一麵給眾人展示。 巫蟒臉上喜色一片,心中卻打鼓,孟昶此人他沒見過,但風聞中也不是什麼豁達的人,今日出手如此大方必有所求。 果然鄭鶴話風一轉道:“國主今日將此物賞賜閣下,想向蟒供奉換一件東西。” “不知國主想要何物?巫山地小人貧,有什麼是國主能看上眼的?”巫蟒不置可否的說道。 “莫非蟒供奉真的不知!”鄭鶴皮笑肉不笑的問道。 “不知,還請總令官明示。” “嗬嗬,那我就明說了,當年先國主與蟒供奉見麵時就認出閣下所修心法,隻是沒有合適的時機和東西,西去也未能完成心願,今日隻要蟒供奉答應國主的條件,自此巫山上下在我大蜀國內皆可謂貴不可言,如此條件莫非蟒供奉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鄭鶴一臉渴求的看向巫蟒。 巫蟒不語,麵色如常,對鄭鶴話語似乎無動於衷。一時間堂內鴉雀無聲,其餘人等都在猜測巫蟒心法有何等秒用,竟然引得兩代國主窺視。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漸漸凝重,鄭鶴的臉色也難看得能擰出水來,這次任務他其實不是很贊成,因為這會造成不安的因素,令與漢國對峙的前線動搖,可國主一意孤行自己也勸不了,才出了這麼個以寶物相換的方法,希望巫蟒能識相一些,可現在看來行不通。 “哈哈哈!”巫蟒突然笑道:“巫某心法也就有點延年益壽的效果,國主春秋鼎盛,為何會對某家心法感興趣,定是有人蠱惑國主,試圖離間我巫山與蜀國的關係,鄭總令官為何不明鑒國主,卻與那別有用心之人同流合汙?” 巫蟒的質問代表他似乎還是不想與蜀國交惡,可惜他猜錯了,還真沒人蠱惑國主,但也確有外人給國主遞了消息,說再不動手就永無機會了,所以國主才下定決心借巫蟒做壽的時間發動,在自己力勸下,才想先看能不能和平解決,如果巫蟒不識相那也隻能來硬的,隻是那外人是何人,有何用意鄭鶴不清楚。 鄭鶴嘆了口氣,道:“蟒供奉多說無益,還是做決定吧!” 巫蟒見狀知道事無善了,看了看周圍弟子,這些人一部分是這些年收養的孤兒,一部分是周邊山寨的良家子弟,與蜀國交惡後也不知 有多少能跟隨自己。 雙袖一甩巫蟒傲然道:“就你們這幾個人也想在我巫山撒野!” “當然不止。”鄭鶴抬手,堂外部下發出信號,一陣陣喊殺聲從山腳傳來,堂上一些賓客脫下外袍露出裡麵的彩衣,另外一些真正來賀壽的江湖人沒想到自己隻是來湊個熱鬧,結果卻撞上兩隻地頭怪,龍蛇相鬥,紛紛四下躲避,膽小的朝堂外跑,有些膽大還想看看自己是否也有機會一窺巫蟒武功心法,想趁亂溜進巫山要害之地。 那些本身是孤兒的弟子連忙向師父靠攏,一部分忠心的本地弟子也跟隨前往,也有小部分不知所措留在當場,在兩方人中間格外顯眼。 被團團圍在堂上的鄭鶴也不慌亂,到是讓巫蟒有幾分另眼相看,知道他必是有所依仗,喊殺聲越來越近,二弟巫蛟已經率一些弟子去阻擋了,看來必須盡快拿下姓鄭的。 “哎呦!”“哎呦!”突然痛呼聲想起,巫蟒身邊弟子一個個倒下,沒倒的也捂著腹部站立不穩,就連那些呆在原地的起二心弟子也沒逃過。 巫蟒臉色沉凝,有人下毒可自己為何沒事,說來巫山就是用毒的大行家,定是有人通敵在酒菜中下毒,巫蟒看得分明,中毒的都是陪客人的弟子,反倒是那些打雜的弟子沒事,可那些賓客都吃了為何沒事?看來這毒是專門針對我巫山的,估計是怕自己發現,沒給他的酒菜裡下。 事發突然,芙蓉堂已經撲了上來,許多弟子沒法反抗一一被砍殺,巫蟒看得眼睛充血,好多都是他從娃娃就收養大的孩子,暴怒出手救下一些,可也難以顧得周全,加上鄭鶴與那六名壯漢一起纏上他,頓時間堂上戰況竟然是巫山一邊倒的慘敗。 過手幾招後巫蟒就發現對手果然是有備而來,每每自己攻擊一人,其它人便會將手搭在那人身上,合力抗擊自己,尤其是哪個鄭鶴,幾乎一人就接下了自己七八成的攻擊,七個人就像是以鄭鶴為頭,其它六人為身尾,這就有意思了,他們倒像是一條蛇在鬥自己這隻鷹。 芙蓉堂準備如此充分,料想二弟那也好不到哪去,巫蟒不敢拖延,打蛇打七寸,巫蟒招招向著鄭鶴身後的那人去,作為鄭鶴與六人的鏈接者,此人極為關鍵,鄭鶴連忙護住,一邊攻擊巫蟒試圖圍魏救趙。可巫蟒是什麼人,隻要鄭鶴身後六人不能將功力傳到他身上,其攻擊力對巫蟒來說不足為懼。 鄭鶴越打越心驚,這巫蟒果然不好對付。從孟知祥開始巫蟒就一直是芙蓉堂的假想敵,這套合擊陣勢已是多年來想到的最好辦法。當年孟知祥還在李克用帳下聽用時,就知道“八目魔王”朱溫內力悠長,極善久戰,特征也很明顯,打著打著麵色赤紅,那時候朱溫李克用兩人正聯手對付黃巢,有一次作戰久了突然朱溫就不打了,後來探子多方打聽才知道他竟然回營招來營妓泄火,才知道他功法特性和隱患,朱溫李克用死後,孟知祥也在蜀地自立,沒想到會再次見到朱溫所用功法,而且是沒有隱患的,所以一心想奪取到手。此次不止是買通巫山內應在酒菜中下藥,這藥本身無毒,可巫山弟子整日裡與毒為伴,而且抬上來的玉雕裡是鏤空的,內藏一種無色無味的氣體,放出後與吃下的藥中合形成新的東西,就能催發巫山弟子本身的毒素,猛然爆發那些弟子根本壓製不了。 交手極快,巫蟒攻其必救,鄭鶴七人合擊難成,突然鄭鶴將搭在那人身上的手往前一送,那人沒料到自己被放棄,還一心等著別人來救,反應不及被巫蟒一掌擊在胸膛上,可鄭鶴此時與其它五人已經調整過來,一個個雙手抵在前麵一人後背,功力層層傳送到鄭鶴身上,鄭鶴口中大喝一聲“呔!”,雙掌直推,擊在那個棄子身上,那個棄子前麵中了巫蟒一掌,人已不清醒,但在鄭鶴大喝下竟然掙紮著咬下舌頭,雙手死死扣住巫蟒手掌。 巫蟒不料這竟然是個死士,來不及震開被扣住的手,就覺巨力傳來,心道不好,也隻能催動內力相抗。 兩股內力在那死士體內爆發沖突,那人聲都沒出就已經氣絕了,胸膛兩麵凹陷,骨頭節節粉碎。 巫蟒被推著連退兩步,芙蓉堂這合擊之法果然不一般,六人合力已經壓製住自己,卻不知芙蓉堂這麼多年也就成功了這麼七個,鄭鶴也因獻策有功升任總令官。“陰陽和合長生功”善久戰,“獨尊功”更是如此,芙蓉堂針對其特點最後決定一上來便以大力壓製,不給對手拖時間的機會,隻是合擊功法不好找也不好練,這六人加上鄭鶴都是同族兄弟,每人二三十年的功力,就算傳導過程中損失五成,加起來也遠超巫蟒。 鄭鶴占得上風心中大喜,暗道此法果然管用,卻不知正如暗中給孟昶消息那人所言,巫蟒此時還未能完全消除隱疾,要論巫蟒這二十年修煉的獨尊功內力之雄厚,加上獨特屬性,再來七個也不是問題,可巫蟒也不敢放開手腳發揮,生怕隱疾發作一個不好,身體僵直成了案板上的魚肉。 巫蟒堪堪抵擋住鄭鶴合力攻勢後便不再過度催動內力,心中思索該如何打破僵局,若論比試武藝巫蟒自然可以拖得,可如今巫山上下岌岌可危,拖可隻有死路一條。 巫蟒腹中發出“嘶嘶”聲,這是與小龍聯係的方式,平時小龍出現在外人麵前有些驚世赫俗了,可此時已顧不得那許多,隻要小龍到來就能解決自己一部分後顧之憂。 可信號發出卻沒有回應,巫蟒有了不詳之感,心中焦急便想先一舉拿下鄭鶴等人再說,就在這時兩條身影撲入堂內,半空對折一掌,一人撲向鄭鶴隊尾,一人轉向殺入芙蓉堂彩衣人中間。 來者正是巫蛟和顧磊,兩人一早在山門迎客,顧不上飲食反倒躲過一劫。 巫蛟撲來,鄭鶴雖沒回頭,但已聽到破空風聲,心中大駭,此時正與巫蟒比拚內力,一時之間哪裡撤得下來,這合擊之法好合不好撤,稍有差池便會功毀人亡,自己安排那麼多人竟沒能拖住巫蛟,怎能讓鄭鶴不怒?可也顧不上發怒,鄭鶴大喝一聲“呔!”,身後五人條件反射齊齊猛輸一股功力,鄭鶴手掌在身前那人背部一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砰”的一聲那人四分五裂,鄭鶴手掌直接擊在巫蟒手上,巫蟒被一股巨力推開,口中震出一絲鮮血。 好個鄭鶴,危急關頭不退反進,震飛巫蟒,口中再喝一聲“哚!”,那五人連忙依序收功,可撲來的巫蛟也不是吃素的,那會等他們繼續,一掌直接拍在最後那人身上,一股不下於巫蟒的內力直沖那人體內,那人正在收功,不防這股內力闖進來,頓時攪亂了步驟,多股內力亂竄,內腑被撕裂,鮮血從口中狂吐而出,順帶他前麵兩人也亂了氣息,隻有鄭鶴反應快,震開背上手掌,反身抓著離自己最近的兩人一路逃到大堂門口,好在他跑得快,兩聲慘叫,氣息紊亂的兩人被巫氏兄弟一人一個給解決了。 此時七八個身影來到門口,正是一路追著巫蛟而來的芙蓉堂其它幾位令官,看到鄭鶴扶著兩位族人站在門口,腳步齊齊一頓,讓巫蛟走脫,壞了國主和總令官的大事,按芙蓉堂的規矩他們都要被重罰。 “怎麼回事?”鄭鶴頭也不回的輕聲問道。 幾位令官和陸陸續續趕到的部下心中都是一淩,這幾年鄭鶴升任總令官以來,手段齊出賞罰分明,如今眾人犯錯那能不怕。 一位往日與鄭鶴還算親近的令官走上前匯報道:“巫蛟身邊那個弟子有些反常,兩位分配纏住他的令官一死一傷。” “嗯。”鄭鶴哼了聲不置可否。 那令官趕緊解釋道:“並蒂兩令官都似脫力一般,沒死的那個也一直昏迷著,屬下查過她的狀況,她全身好像散功一樣內力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