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周憲,小娥。   自己暫時幫不了她,無法救她出苦海,她被命運捆綁著,而且捆綁她的是一個國家。   她說出門的時候母親就懷孕了,已經被斷言是個女孩,所以那個娥皇女英二女侍一夫的預言,也是她整個家族生死相依的預言,她自己逃不了,所以她在見識了顧磊身上的神奇變化後,拜托他可以在某一天幫助她,擺脫那個魔咒。   她說她是不幸的,因為她深處漩渦中心,但又是幸運的,因為時間還來得及,她的妹妹可能在她回家時,還是個奶娃娃。   這些話斷斷續續,因為她說的時候懷裡抱著的也是個奶娃娃,她邊哼著兒歌,邊自言自語,殊不知這個奶娃娃有一個成熟的靈魂,或許她知道,或許她隻是無意中說起,反正後麵沒再聽她說起。   國家啊!西蜀南唐都是國家,顧磊身上壓力山大,好在她知道不能急,所以顧磊急不得。   自己那位令主父親好像本事很大的樣子,可惜遠水救不了近火,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自身的問題,養好傷重新長大,就算不能恢復內力,有一身萬夫莫當的蠻力也不賴。   那關家老祖實在太鬼了,一部刀法改成劍法不說,還將其分成了三路。那手劄裡確實藏有真氣運用之道,可也是反的:上部其實是下部,下部才是上部。   所以那丁大智養出一道真氣,卻隻能覆蓋兵刃,不知道如何發出。反倒是那位慕師兄不知道如何做到的,也許在陳東升講述的故事裡,他發出劍芒靠的其實是內力,而不是真氣。   這些都是推測,雖然不能將真氣作為殺招,但顧磊可以向丁大智學習,先將真氣覆蓋兵刃和身體,把自己打造成一個無懼刀劍的怪物,省得三天兩頭受傷,自己可不是那丁大智,一道真氣隻夠覆蓋兵器,自己的真氣源源不絕。   江州九江府九江港,齊雲寨船隻慢慢靠上碼頭。顧磊與麻桿下了船,已和齊雲寨眾人說清楚,將顧磊交接給聯絡點後,麻桿就會返回,所以除了那位齊紫略表心意的和顧磊揮了揮手,其他人都不知怎麼表示,因為實在和顧磊這位天天待在艙室內不出的顧公子不熟。   老丁輕車熟路引路來到聯絡點,整條水路航線都是他的活動範圍,聯絡點的負責人見他到來,一臉喜色的將兩人迎到商行後院。   “老周怎麼沒來?”那負責人問道。   “問那麼多做什麼,貨物已帶到,沒啥事我就走了。”麻桿沒好氣的答道。   “那行,恕不遠送。”負責人熱臉貼冷屁股,同樣板著臉回了句。   麻桿悄悄看了一眼顧磊,見他微微點頭,立馬毫不留念的轉身走人,早先麻桿就告訴過顧磊,這次行動主要就是老周和他知道詳情,其它人都是走正常程序,反正他們不是第一次乾這活。   “這位公子怎麼稱呼?”負責人微笑問道。   “顧。”   “顧公子,暫時先和我姓吧,我姓張名同,路上就說是我遠房侄子,我立刻去安排商隊,公子先休息。”負責人張同說著指了指後院一間屋子,他早接到通知,說老周他們這些天可能會送來一件特殊貨物,所以早做了準備,至於老周他們送到哪個聯絡點,他不知道,但商隊反正都是要出發的。   顧磊點點頭,走過去推開房門,很乾凈還不錯。   張同滿意的看著顧磊進了屋,這孩子話少他並不介意,看來路上老周或者老丁將事情都交待清楚了,話少好!話少就不容易暴露,畢竟每次這樣的貨物都是需要抹去痕跡隱藏身份的。   商隊第二天就出發了,顧磊以商行老板張同侄子的身份隨隊出發。   商隊也不太大,所以一路又加入幾支小商隊,領隊對老板的侄子照顧有加,可這小子沉默寡言不討喜,也許是首次出門在外有些怕生,領隊對他也就不在意了,吃喝管飽別丟了就行。   這樣走了快一個月,一日清晨醒來,過了許久都不見領隊來催促啟程,而且往日的車馬宣沸的吵鬧幾乎沒有。   又過了會鄰鋪的人接二連三醒來,領隊才姍姍來遲的通知:今日先休息,出發時間另行通知。   大夥起床梳洗完畢,用過早餐,閑來無事的人,都聚在客棧大堂裡吹牛打發時間。   顧磊沒有和他們混在一起,而是一如既往的躲在房間內,可他卻時刻注意著外麵的動靜。   在一陣鬧哄哄的打笑過後,總算有人問起為何要在此停留,於是那消息靈通的立馬賣弄起來:“我跟你們說啊!前麵走不通了,大漢天雄軍節度使郭威正式造反了。”   “正式造反?難道造反還有不正式的?”有人不曉事的問道,引來眾人哈哈大笑。   “莫打岔,聽他繼續說。”也有人記掛剛才的消息,想知道消息是否確切。   “就是,莫管他,繼續講啊。”又是一陣起哄。   “哈哈,他問的沒錯!”講消息那人倒是沒介意,這正在他意料之中,頓了一下賣了個關子,才接著道:“其實在上月,郭威便已打敗劉承祐,可他卻擁立武寧節度使劉贇為帝,就在別人都以為他這是在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時,他卻借抵禦契丹為名,在澶州黃旗加身,真的反了。”   “哦!”“後來呢?”   “後來啊!”那人又是一頓,估摸是還喝了口茶,接著道:“那劉贇走到半路就被廢了,劉贇原本是徐州武寧軍節度使,底下的兵將都亂了,所以那些想立擁立之功,和心懷二誌的誰也不信任誰,這下交通斷絕,估摸我們至少得歇很啦!等不及的還是就近出貨,或者直接打道回府吧。”   “唉!”“唉…”這下大部分人愁容滿麵,哀嘆連連。   “那劉氏說來有三鎮兵力,怎麼就讓一個郭威給反了呢?”愁也沒用,不死心想等在這的又開始瞎白呼。   “這你就不知道了,天命所歸啊!”立馬有知道傳言的接道。   “什麼天命所歸?”   “嗬嗬,話說那郭威有個綽號叫“郭雀兒”,說他少年時有個道士在他後脖頸上紋了一個雀兒,旁邊還紋了幾粒米粒,隨著年齡的增長變化,當那雀兒啄到米粒時,就是他稱帝之日。”   “真的!”   “那還有假!據知道的人說,那雀兒馬上就要啄到米粒了。”   “是嗎?那不是又要改朝換代了!”   “可不是嗎!估計此番隻要拿到玉璽,登基是早晚的事。”   “換吧換吧,隻希望他能堅持得舊些,我們老百姓隻望過些安穩日子。”   “誰說不是呢!”“但願兵亂早些結束,我可不想這些貨又砸在手裡。”   “三十年,至少安穩三十年。”又有人爆出一個更勁爆的消息。   “怎麼說?”   “那道士當年說,一顆米粒十年,而他紋了三顆。”   “哇,那感情好,能安穩三十年。”   “一粒十年,你怎麼知道不是三年呢?嗚…”有不怕死的剛說出口就被人捂住嘴。   “想死你一邊玩去。”剛才那冒失鬼立刻被眾人哄走了。   不過這麼一鬧談興也寥寥。   “唉。”再聽不到其它消息的顧磊也不由嘆了一聲,交通斷絕主要指商路,一般這種要是個人隻要不怕亂兵還是無礙的,可惜自己現在是在商隊中,想單獨行動必須找個理由說服領隊才行。   果然,確認了消息後,領隊打算將貨物轉售出去,然後就回去了,畢竟賺再多也不如命重要。   “裘大哥,我不和你回去了。”顧磊沒辦法,隻能攤牌了。   “你不回去怎麼行,我答應老板要將你送到地方,現在還沒到呢!”領隊裘規立馬反對。   “我不回去也不亂跑,就在這等著,何況路總有通的一天,有消息我就傳回去,做生意消息最重要,我叔可是這麼教我的。”裘規反對早在顧磊意料之中,自然想好了借口。   “那我怎麼向老板交待?”裘規一聽確有幾分道理。   “我給我叔寫一封信,你交給他就行。”   “哈哈!我說張老板怎麼選個這麼小的侄子來歷練,果然不賴,做生意不但要消息靈通,還得有膽子,你小子不錯,開始我還以為你怕生,沒想到你小子挺有主意。”出門在外生死有命,這道理跑生意和跑江湖是一樣的,裘規已經做到了一個領隊的責任,至於顧磊的要求他不會再反對。   “錢帶夠了嗎?可以要待很久!”裘規想想還是提醒了一句。   “夠了,我打算去租個房子,事情有變化我就讓人帶信回去,裘大哥你放心。”顧磊為安他心連忙說道。   “你小子想得還蠻周道,不過你一小娃估計牙人不會租你房,我替你辦了吧,正好出貨還要些時日,你自己出去看看房,回來告訴我。”   “誒,那太好了,謝謝裘大哥。”顧磊歡天喜地道:“那我現在就去。”   裘規看著顧磊蹦著跑出去,搖搖頭笑著自言自語道:“還是個孩子,老張命真好,哪撿這麼一侄子?”   又花了兩天,基本就將事情都處理完了,顧磊送走了商隊,很痛快的關門走人,背上包裹獨自上路。   商隊走不了的路他能走,商隊害怕的亂兵,在傷勢逐漸好轉後也不是問題,顧磊還害怕一直在商隊中,要是傷好了那不是要表演大變活人。   一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倒是感覺越往北走,各路關卡防守越嚴了。   就在顧磊心想是不是找個客棧住下來,等形勢明朗些再上路時,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不是因為危險,而是要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感覺。   重新出發後這種感覺又似乎淡了些,沿路一打聽,自己為了繞開關卡,不知怎麼竟快過了單州,再往北就是澶州境內了。   空氣中彌漫的水氣,和遠處隆隆水聲,估計自己離黃河不遠了。   黃河!雙橋鎮!一些記憶猛的灌入腦海,就連道路都變得熟悉起來,這些地方都是來過的,那時還有小森,從家鄉一步步用腳丈量過來,怎能不熟悉!   顧磊的腳步變得急促,一定是雙橋鎮,哪裡仿佛有什麼正等著自己,腦海裡不停閃現的畫麵告訴他,不要錯過這次機會,一旦錯失永遠回不來。   雙橋鎮裡已經人滿為患,當顧磊來到那間客棧時,就連當年他和小森躲雨的地方都睡滿了。   在滿屋愁眉苦臉的客商注視下,顧磊風塵仆仆的走進了大堂。   櫃臺後的年輕掌櫃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道:“沒有客房了。”接著便低頭翻看賬本,可不大一會,掌櫃又抬起頭盯著顧磊看了半天,嘴慢慢張得老大。   直到顧磊對他笑了笑,這位年輕的掌櫃才緩過神來,沖出櫃臺來到顧磊麵前,一把抓著顧磊上看下看。   “小石頭,是你嗎?怎麼你還是…”年輕掌櫃激動說道,隻是想起這裡人多嘴雜及時收住了話頭。   “阿福,你也長大了,都當掌櫃了。”顧磊也有些激動,想當年阿福還是個小夥計,如今長成一個大小夥,還當上了掌櫃。   “這些我們慢慢說。”阿福拉著顧磊便向裡走,想想又往外,還一邊道:“來得太不巧了,店裡店外都住滿了人,就連我平時守店的房間都讓給了幾位老客戶。”   “怎麼會這樣?”顧磊問道。   阿福不答隻是往外走,順便招呼夥計看好店。   直到找到個背人的地方才解釋道:西橋那邊正在打仗,好些客商都是聽說那劉贇被立為新帝,想著去汴梁發一筆財,可惜都被堵在這了。”   “那也不至於這麼多吧!”   “郭威殺了個回馬槍廢了劉贇,可宮裡卻找不到玉璽,據說那李太後一早就將玉璽送出了宮外,所以沿路大軍都在追索逃出的宮內人,忠武軍節度使劉信領許州,正在鎮子西邊,而那走到半路的劉贇是武寧軍節度使,領徐州恰在東麵,兩頭一夾,許多周圍的百姓怕被亂軍裹挾,也都跑出避禍,結果就這樣了。”   “那西麵是哪兩方的隊伍?”顧磊想了想問道。   “聽說一邊是郭威派出的追兵,另一方是劉信的隊伍還有一些劉贇的潰兵。”說到這阿福也一臉愁容,此時的雙橋鎮就如一條驚濤駭浪中的扁舟,說不定那個浪頭打過來就會舟覆人亡。   “劉信的兵怎麼會在這,難道傳聞不假,真是來接應劉贇,或者那送玉璽的宮內人!”顧磊分析道。   “可能吧!誒!小石頭你是怎麼到這的,兩麵都有亂軍?”阿福不解問道。   “別說我了,你趕快回吧,店裡缺不得人。”顧磊心想一句話兩句話解釋不清楚,便催促他回去。   “那你呢?不行!我得給你找個地方住下。”   “我你不用擔心,隨便那個屋簷下歇歇就行。”顧磊一路風餐露宿慣了,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怎麼行!這次說什麼也要招待你住下。”阿福哪能應允,這兒時最重要的夥伴,還是改變他一生命運的貴人,沒有當初顧磊送他那本書,他也不會辛苦認字,每逢有機會就會向那些有學問的人討教,這才被老掌櫃看中,娶了老掌櫃的女兒,才能接手這個位子。   拽這顧磊往家走了一會,阿福突然不好意思說道:“小石頭,對不起,我見你一高興就忘了,花姑剛剛給我生了個女兒,家裡實在是不方便。”   “什麼!阿福你做父親了!”顧磊打心底為他高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在意那些。   “嗬嗬嗬。”阿福也開心道:“前年就做了,是個男孩。”   “哈哈!那太好了,那我得想想給我那小侄子小侄女準備什麼禮物。”顧磊歡喜得手舞足蹈,這實在是多日來聽到的好消息。   “小石頭,你的心意我領了,禮物什麼的就算了。”阿福見他一身風塵仆仆,隻當他過的不如意,連忙勸道。   “額,算了,正好給我時間想想,你先回吧!”顧磊知道他想岔了,也不多解釋。   “嗯。”阿福皺眉思索,突然展顏道:“有了,有個地方可以,小石頭你在這等等我。”   說著急忙朝店裡快步走去。   不大會阿福抱著一床被褥,提著一個食盒趕了回來,將食盒遞給顧磊,道:“跟我來,我想到一個好地方,就是有些冷清,而且需要避著點族裡人。”   兩人悄悄避開閑人,路上阿福指著一座宅院道:“那是我家,等花姑身子爽利些,就請你上門做客。”   “好啊!”顧磊開心應下。   兩人越走越偏,這裡估摸不準外人來,雙橋鎮人滿為患,這裡也見不到人影。   說來雙橋鎮是建在一個河灣中心的大礁石上,三麵環水,一麵靠崖,東西兩頭皆有橋梁連通,靠崖一麵接著山脈,道路難行,所以南來北往的客商都願意到此歇腳。   阿福領著顧磊七拐八繞來到一處斷崖前,崖底有一人為修繕過的山洞,洞外頂上刻著“薑氏祠堂”,兩邊還有一副對聯:“天降雙虹跨東西,地出一人定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