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是,今天這麼多的酒應該是兩個寨子多年的存貨,被那小子全拿出來造了,顯然是一副不打算過日子的樣子。”齊破空贊同道。 “我倒是想起禾禾以前好像說過,她有個大哥年輕時候就離家出走了,那時候我倆正好著,她家裡人不同意,她就說如果大哥在肯定能支持她,因為她大哥就是因為喜歡一個漢人女子,她父親不同意,所以才出外闖蕩的。”管豪回憶道。 “嗬嗬,這禾禾叫的這麼親密,我看這次你倆能舊情復燃。”齊破空樂道。 “少拿我取樂!”管豪揮手打斷齊破空的玩笑話,悶聲問道:“你就這麼讓那小子走了,不怕他以後找你報仇?想當初我可是親眼看見武文鼎是自己往你刀口上撞的,他那意思你不明白?他就是要讓你成為他們的殺夫殺父的仇人,這樣你和木蓮就永遠走不到一塊去,可你呢!當年就傻到和木蓮說真話,你大可將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木蓮還能怪我這個師兄不成!就算怨我又如何?說不定那樣木蓮也不會早早離世。現在那家夥的兒子長大成人了,你又告訴他真相,但凡他繼承了那人一分的歹毒心思,你這十多年算是白養了。” “那還能怎樣?”齊破空苦澀道:“把他抓回來圈禁著還是殺了,我下不去手,要去你去!” “我就看不慣你那迂腐樣,看我去把他拎回來。”管豪說著就要去追,陪著申豹他已經喝得有些上頭,想起當年這些令兩人反目的舊事,越想越激動,怎麼也不願舊日好友再遇這糟心事。 “管寨主且慢!”管豪剛想動身,就被顧磊攔住,閃身到他麵前,微微一笑,道:“我看秀勛本心不壞,料想做不出這恩將仇報的事,既然齊寨主已經放他離開,索性成全他,說不定他出去走走,散散心,那天就能想明白。” “呃。”管豪打了個酒嗝,感覺身後的齊破空貌似也是這意思,悻悻道:“軍師都這麼說了,老管聽軍師的且放那小子一馬。” 顧磊連忙岔開話題道:“兩位既然都覺得申豹所說不假,不如就不要將婚約進行下去了。”他怕時間長了,對齊紫這個丫頭的聲譽造成影響,人口相傳總是添油加醋,真相公布也難免流言蜚語。 “那不行!”不料管齊二人都異口同聲反對。 “軍師你不了解這些蠻子。”還是管豪出言解釋道:“現在這情形,那申豹會認為大局在握,若是說婚約是假的,勢必告訴他真相,就怕他到了長沙也不會真心配合,還是等到地方我與葛禾禾見過麵再說為好!” “我也認為還是穩妥一些為好,現在我們還不知道葛禾禾那位大哥到底是如何安排的?要是一到長沙,這些蠻子就與我們分道揚鑣,借我們掩護他們南下去“百黎王”的地盤,那就把我們晾在當場,恐怕我們再有所動作,會被馬家兄弟盯死。” “兩位所言甚是!”顧磊自愧道:“是我考慮不周,我也不便露麵,那接下來便由兩位前輩指揮。” 見顧磊從善如流,兩人抱拳道:“軍師放心,絕不會出了差錯。” “那好!你們在明,我在暗,此番行動定能成功!” “哈哈哈,借軍師吉言!” 三人同笑,返回營帳休息。 依先前申豹透露,原來葛寡婦去長沙助馬希蕚早有預謀,她當年出走的大哥葛大苗如今為百黎王手下大將,南楚眾駒爭槽的時候,周邊的國家也虎視眈眈,不僅是南唐想借機將其吞並,就連南邊的南漢也打起了主意,南漢劉晟遣大將吳懷恩屯兵邊境,想從南楚身上撕下一塊肉,不過南楚南漢的中間地帶,是眾多民族的雜居區域,他們共推一位“百黎王”管理,吳懷恩與這位百黎王私交不錯,得到了其支持,隻待時機一到,南漢軍隊一旦過境,南楚邊境上的幾個州縣便會倒戈。 葛大苗心係自己家人,在與自己妹妹取得聯係後,便將情況告知,而近年來辰州梅山兩地的族人生存越發艱難,葛氏兄妹一合計,索性就想帶領著族人南下,到時候無論是退入南漢受兄長庇護,還是在邊境另打一塊地盤,都好過如今的境遇。 但舉族遷移可不是一件簡單事,放在往常不說各地官府放不放行,就是各地流匪就夠吃一壺的。 誰知天遂人願,馬希蕚竟然在與兄弟爭鬥中勝出,葛禾禾率精壯前鋒順利到了長沙,再往南麵運動就容易多了,而且一旦時局更亂些的時候,誰還管這些蠻子往哪跑! 所以擺在葛禾禾麵前就隻有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將族中老幼一起帶著,結果這時馬希崇的門客卓超群主動送上門來,那豈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 所以立功心切的卓超群傻乎乎的做了一回信使,還即將將一群別有用心的人引入家裡。 次日過午,昨夜醉過頭的蠻兵們才漸漸清醒,管齊二人與申豹商議又多歇一日,這才扯帆起航,去與卓超群匯合,有這家夥的天策府路引,一路暢通無阻。 這一路無話,顧磊隱在船隊中,做了一個小水手,被麻桿安排在桅桿頂端的觀察哨上,隻需時不時觀察一下水道是否通暢,到也輕鬆愜意。 湘江比不得長江的寬廣,但也多奇峰絕壑,風光旖旎,桅桿上的視野極好,加上顧磊那恐怖的目力,沒有什麼動靜能逃脫他的視線。 馬氏兄弟內爭,南楚國內動亂不休,兩岸沿途處處可見流民,船隊每到一處碼頭,都有無數難民蜂擁而上乞討。 船上眾人心有戚戚卻又有心無力,隻能望之長嘆。顧磊想起當時過金陵碼頭時,大哥郭榮巧計賺了李從嘉一船糧食,分給了難民,可自己此時卻想不出好辦法能接濟一下這沿途百姓,甚是懊惱,隻能將此事記在心底,暗道回程時必須沿途分發一些糧食,否則對不起自己幼年是逃難的經歷。 就在這時,心中突然潮動,一陣感應瞬間縈繞心頭,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磊細細體查,貌似剛才自己隻是想起帶著幼弟小森逃難時的樣子,那麼這心潮應與小森有關。 自從答應趙婉兒的條件後,顧磊雖說不再從她那問詢小森下落,但自己私下卻未停止調查,雖然時常會思念起小森的模樣,但也從未遇見過今天這樣的情況,難道小森遇到了什麼大事?可他一個十來歲的童子怎能遇到擾動自己心神的大事? 顧磊苦苦思索不得其法,線索太少了,而且隱隱可以確定不是生死之事,倒有些像羅道人所說的風雲悸動氣運加身,看來趙婉兒沒有騙自己,收留小森的家庭不差,但到底是什麼來頭,可他不在開封會在那呢?不過今日這心潮倒是給自己以後的尋找提供了一個方向。 ———————————— 洛陽夾馬營趙家老宅,自從趙家經歷那場劫難後,一直順風順水,所以不久便又搬回內城居所,如今這裡住著一位老夫子,據說是給趙家三公子請的蒙師。這位趙三公子不似父兄,酷愛文墨勝過弓馬,左鄰右舍遙想當年,趙家幾位公子小姐公子騎馬弄槍的場景還似在眼前,現在三公子卻是文文靜靜,活脫脫一個讀書種子的模樣。 趙普一路風塵仆仆,前幾日總算是趕到了這裡,直到今天見到杜夫子這位關門弟子,因為夫子身體大不如前,隻是每旬有兩日教授課業,大部分時間都是讓趙匡義自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杜夫子半臥在床榻上,瞇眼聽著趙匡義大聲背誦課業。趙普跪坐在一旁,隔著房門的那道竹簾觀察著,正一板一眼背書的稚童,這可是夫子的關門弟子,是可以繼承夫子衣缽的人,想想七年前這孩子與兄長失散,又遭失憶時的樣子,真是命運無常! 趙匡義此時也好奇夫子房內還有外人,但想到夫子的嚴厲,忙收斂心神繼續背誦。但總是忍不住抬頭偷瞄,隱約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見過,可又想不起是什麼時候。 “好了,就背到這吧!!”夫子這時也看出趙匡義心不在焉,也沒有深究,反倒吩咐趙普將簾子卷起來。 “這位也是我的學生,姓趙是你的本家。”夫子給趙匡義略微介紹了趙普,繼續道:“今後就由你趙師兄代我講課,至於其它的我想好後再另行安排。” “是。”趙匡義點頭應下,又好奇看向趙普,夫子來到洛陽的時候,身邊也還有幾個學生侍候,可從未讓其它人教授自己任何東西,今天竟將自己學業托付給這位趙師兄,看來這位趙師兄在夫子心中遠超其它學生,隻是為什麼自己總覺得在哪見過呢?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聽見夫子繼續吩咐道:“今日就到這裡,早些回去與與母親說明,從明日起便要常住此處,準備些換洗衣物,其它的我這都有,倒不必操心。” “明天開始嗎?” “是的,你的學業因老夫的病已經耽擱,須加緊補上!”夫子說完,揮手示意趙匡義可以走了。 趙匡義規規矩矩行完禮,這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