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的年歲,並非是隻活在了狗身上,還有一點點是在自己的皮囊裡。 他看陳餘年的麵色,就知道這家夥,心裡嘀咕些什麼,便是冷冷地鄙視道:“拿我跟幾千年前的摸金校尉比較,跟幾百年前的倒爺比較,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我這一輩子,活在墳墓裡,對墳墓的了解,不是什麼人,都能與我相提並論的。你張大自己的狗眼,仔細瞧瞧,我這修的墳墓如何?” 陳餘年微微一愣,四處張望,天空蔚藍,見不到盡頭。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大為震驚地問:“你是說這片空間,是你修出來的墳墓?” “不然呢?難道會是石頭崩出來的不成?” 陳餘年摩挲雙手,有些緊張地問:“我翻過不少古老書籍,在萬年以前,有玄界的傳說。我們這些年,搶生搶死,爭奪所謂的天道福緣,多數是從玄界所得。但玄界是怎麼出現的,玄界又是怎麼形成的?就算是帝國層麵的藏書閣,也無法找到半點記載。” “我們這些人的福緣,隻能是靠老祖宗吃剩下的殘羹剩飯,討討生活。要是哪個世家,獨占了自己的玄界福地,早就已經是超級大家族的存在了。” “你……我……”抬頭望天,始終找不出這片天空,與外界的不同。 以往闖蕩的玄界福地,的確是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但他始終覺得,玄界裡的天氣變化,氣候倫常,其實與外界並無二樣,或者說是連通了外界。 他不敢相信,這片天空,會是玄界!因為直覺告訴他,此間與外界,沒有直接的聯係。 九爺始終保持著那副高高在上,用看待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陳餘年,冷冷地說道:“我這片天空,用你那豆丁大小的腦子思維來分析,確實是玄界無疑。但是你絕對想不到,我修出來的玄界,主人不是天道倫常,更不是蒼天大地,而是我自己!我就是這片天空的絕對權力者,有掌控萬事萬物的能力。” “怎麼可能?” 陳餘年認識的玄界,沒聽說過,有誰能夠完全掌控,甚至是一方霸主的存在。 九爺輕蔑一笑,舉手投足之間,天地昏暗,再勾勾手指,就把遠處的一座山峰,平移到陳餘年的頭頂上。 “信不信我輕輕一壓,你就變成了肉餅?” 陳餘年嚇壞了,他臉色蒼白地點頭:“你……您這本事是……修墳?我……我要學……請前輩務必要教我!” 什麼狗屁九環巔峰,比起這呼風喚雨的大能,簡直是小兒科了。 九爺揮揮衣袖,那座猶如泰山的巨大山峰,瞬間被粉碎消失。陳餘年臉部肌肉,再次抽搐了起來。 “你要修煉這修墳的本事,我沒有任何意見,這本來就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隻是你的修為,實在太低劣了,連入門級的都不算,因此,你得從拉胚開始。” “拉胚?是不是造碗的工藝?” “差不多,但材料不同。” “要什麼材料?我明日就給你集齊。”興奮的陳餘年,再也沒有重回九環巔峰的念頭,反倒是對這泥腿子的拉胚工事,起了濃厚的興趣。 九爺滿臉不屑:“想要修好一座墳,一座屬於你自己的墳,材料之物,自然不可能是凡物!” 屬於我自己的墳? 怎麼總感覺怪怪的? 顧不得那麼多了,要是擁有了天地浩能,管它是誰的墳呢! “那是當然,不知道前輩要我備些什麼呢?會不會是過年過節,祭拜祖先的豬狗馬羊?” “的確是豬狗馬羊,但必須要活的!” “沒問題。”陳餘年大包大攬,“要一百頭?” 九爺沉默不語。 “一千頭?” 九爺依舊沉默。 陳餘年有些吃不準,低聲地埋怨:“一萬頭?量是大了一點,但以我陳家的實力,應該還是可以辦到的。” 九爺乾脆站起來,背手望天。 陳餘年見他這種態度,有些沒好氣地問:“那你說個數,看我能不能辦得到吧?你不說話,我心好慌!” 九爺翻著白眼:“我要的是一千條魔魂,來做我這墳頭的填補材料,並非是阿貓阿狗!” “魔魂?”陳餘年沉默了,這事不好辦啊!難道要我去那洞天福地,大開殺戒? …… 陳餘年在房間裡重現,忽然眉毛一皺,心裡暗暗地罵了一聲:究竟是誰,走得那麼急?難道不知道我陳餘年的規矩嗎? 遇事不慌,做事不亂,不急不躁,能屈能伸,以靜製動。此乃陳餘年的行事準則。 可院子之外的那人,步伐輕浮淩亂,氣息急速慌張,仿佛是天要塌下來了一樣。 陳餘年惱怒對方破壞了自己的規矩,但旋即驚喜自己的感知變化。 慌忙卷起衣袖,看那黑色的九隻圓環,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心裡頓時亮堂了起來,他忍不住摸向手中的墳器。 “是您老的神來之筆嗎?” 墳器並無響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想來是九爺不願意跟個白癡廢話。 陳餘年可沒在意九爺的態度,他這半年來的陰霾,頓時清空了至少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要著手清理門戶了。 房門被快速地敲響,陳餘年打開房門,見是自家二伯父,看他那吃了狗屎一樣的臉色,不像是慌忙,更像是歡喜。 也對,這家夥,包藏禍心很久了,今日親自來找自己,怕是真要發難了。 二伯父臉色很臭,口氣更臭:“山崖書院來人了,你應該知道後果。修為全廢了,或許不止是書院,做出了明確的選擇,不久將來,你那少族長一職,怕是也要落空!” 陳餘年淡淡地說道:“不勞煩二伯父操心,我自有打算。” “有什麼屁打算,不外乎是臨走前,撈多一點好處。現在求求我,或許我對你有些好態度,不然等我真要把你擺上祠堂,眾目睽睽之下,難堪的,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這麼說來,勞煩您來,是出於好心提醒?”對二伯父的狼子野心,陳餘年早就領會,都不需要去推敲。 二伯父冷哼一聲:“最後一點親情,我已經用提醒來給你了,別給臉不要臉。要不要對簿祠堂,要不要死皮賴臉,要不要茍且殘存,看你自己嘍。自己自動消失,乖乖地把少族長一職讓出來,就萬事大吉。” 說完這些話,二伯父壓根就不稀罕陳餘年的任何回復,他轉身離去,嘴裡不斷地嘮叨:“大哥就是情義太長,不然哪有族長什麼事?更沒有眼下的無端內戰,盡是別人的笑話,不知所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