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秋俠盜(1 / 1)

盜蹠歸來 遠山聞聲 3199 字 2024-03-23

欲知此事,須從春秋一段孽緣說起。   春秋末期,魯國有一俠盜,名曰柳下蹠。此人輕功卓越,擅長飛盜之事,人稱盜蹠。盜蹠夜入富戶,翻墻越脊,似同兒戲,飛簷走壁,如履平地。主家一覺醒來,發現門窗緊閉,寶物盡皆遺失。盜蹠盜得財物,半數散於窮苦之人。半數留自己享用,或置房地,用於藏身,或置酒肉,用於交友。   官府四處追捕,難見其蹤。偶爾發現其藏身之處,無奈盜蹠神力過人,武藝高強,追隨者眾多。一眾士卒或死或傷,落荒而逃。   春秋一百零八國,凡家有藏寶之士,聞盜蹠之名無不喪膽。家境貧苦之人,聞盜蹠之名無不欣喜。   一時間,諸方狹士紛紛效仿,追隨之人有九千之多。   朝堂之上,季平子作亂,魯昭公被迫出逃齊國。   盜蹠趁機率領眾人揭竿而起。殺世豪,開府庫,掠金銀。一時間宮廷震動,官府惶恐。   盜蹠本非無賴之人。此人出身於士族之家,鐘鳴鼎食。其父展無駭曾是魯國大夫,頗有賢名。其兄柳下惠也是魯國有名賢士,與孔丘為友。於是,季平子便派孔丘前往遊說,望其悔過,為國所用。   哪知,盜蹠以周遊列國、欺世盜名為由,直稱孔丘為“盜丘”,聖人無言以對,顏麵盡失。   季平子大怒,派遣大軍,勢必消滅盜蹠。乾戈、戰車,幾萬大軍浩浩蕩蕩向盜蹠殺來。   盜蹠雖然勇猛,終究寡不敵眾,身負數處箭傷。盜蹠揮刀把箭桿斬斷,奪過一輛戰車,駕車逃竄。戰車一路狂奔,由白天跑到黑夜。馬匹活活累死,戰車也散了架。盜蹠從車上滾落下來。   盜蹠強忍疼痛,勉強站起身來,恍恍惚發現自己來到一座山下。盜蹠回顧身後,追兵早已不見蹤影。他步履蹣跚,沿著一處山穀往上爬去。   山穀中有一條溪澗,泉聲潺潺,如弦躍動。盜蹠俯下身去,用手去捧清泉,卻突然一陣眩暈,摔倒在地。   此山名作招搖山。山下有一處桃林。桃林中住著一位仙女,名叫董雙成。   董雙成生於商末周初。商朝滅亡之後便定居招搖山下,種桃成林,結蘆而居。每當初春,桃花盛開之時,嫣紅一片簇擁草蘆,身在其中不啻神仙生活。隨著桃花日漸繁茂,董雙成也漸漸長大。長大的董雙成出落得秀麵明眸,美艷無雙。董雙成愛花成癡,數年間,桃林闊達百裡之廣。   忽一日,一位白發仙人現身桃林,教其桃花煉丹之法。桃花伴之山中奇草名為祝餘,能夠煉製丹藥。丹藥煉成,能治百病。一時間,由近及遠,來桃林索要丹藥之人絡繹不絕。董雙成常食丹藥,不覺饑餓,青春永駐,容貌愈加絕美。   閑暇之時,董雙成在蘆前吹笙,引得百鳥回旋,仙鶴聆聽。   一個午後,春光明媚,董雙成煉就一爐“百花丹”,異香撲鼻,傳播數裡之外。董雙成自食數粒,頓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取笙吹奏,百鳥群集,盤旋飛舞。不覺高歌一曲,聲徹雲霄,引來仙鶴翩然而降,匍匐階下,心有靈犀。董雙成跨上鶴背,仙鶴冉冉飛升而起。民眾聞知,無不感嘆。   自此,人間便叫她桃花仙子。桃花園成為人間仙境,仙霧繚繞,時有丹雀鸞鳳、美人仙子。   西周已過,春秋遲暮。千年已經過去了。董雙成容顏未改,依然一副不染塵世的美艷姿態。   此日,董雙成乘坐仙鶴進山采取仙藥。手挎藤藍,盤坐鶴背,翔於山林之上。微風習習,吹動耳邊一縷絲發,陽光柔媚,照亮一雙若水明眸,如畫般絕美。   突然,她目光落處,有一人側臥岸邊,甚覺蹊蹺。董雙成輕拍鶴背,仙鶴輕柔地飄落於溪岸。董雙成踏上溪岸,發現是一名年輕男子。男子身著鎧甲,緊閉雙目,臉色煞白,身插數支斷箭。董雙成托起男子臂膊,伸出纖纖蔥指,輕搭搏脈,隨後從衣襟之內取出一粒粉色丹藥,塞入男子口中。又從藤籃之中取出一隻玉碗,盛清泉,給男子口中灌入。隨後,伸兩指,輕輕捏住箭柄,將幾支斷箭一一拔出。   盜蹠睜開雙眼,爬向溪邊,喝幾口清泉,又洗一把臉,漸漸清醒起來。他轉過身,見眼前一位仙子,風華絕代,盛世美顏。仙子身旁,站立一隻仙鶴。男子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斷箭早已不在,於是趕忙俯身跪拜。   “柳下蹠拜見仙子,多謝仙子救命之恩!”   董雙成將玉碗收進藤籃,看了一眼盜蹠。   “你是盜蹠?”她問。   “正是盜蹠,靜聽仙子教誨!”   “將軍請起。”   盜蹠站起身來,隻見身形高大,唇如丹朱,齒如珠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相貌俊美。董雙成不覺心中贊嘆,盜蹠居然如此樣貌。千年間,自己孤獨修行,極少見到男子。即使偶遇附近村中男子,也從未動過凡心。今天遇到盜蹠,不知為何,芳心處不覺一絲湧動。   盜蹠望著麵前仙子,螓首蛾眉,朱唇貝齒,肌膚凝玉,皓腕似雪,雙目流轉,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不覺之中,盜蹠便呆住了。   董雙成覺察盜蹠失態,轉身一撩衣袖,“我名董雙成,此地已居千年。將軍服我丹藥,已無大礙。”說罷,乘鶴而去。   “仙子!”盜蹠大聲呼喚。美人已然遠去。   盜蹠久久凝望,不覺心中惆悵。低頭一看,見自己長刀依然還在。他仰麵四顧,發現置身一片翠綠山穀之中。繁花怒放,百鳥喧鳴,狡兔竄躍,魚蟹泳動。   忽然覺得肚中饑餓,拿刀一陣揮砍。於是一陣打磨之後,竹做弓箭,藤做弦。盜蹠拿起弓箭去樹林追逐,不一會兒,射殺兩隻野兔。   盜蹠鉆木取火,燃起一堆枝葉。一個時辰之後,兩隻香噴噴的烤兔便呈現在眼前。盜蹠吃飽之後,頓覺滿身又有活力。他手舉一支火把,沿著溪邊向上而行,一邊撿起許多乾柴。   發現一處山洞,便走了進去。他把乾柴放於地下點燃,火種得以保留。他在洞外找些乾草、樹枝,鋪就一張暖床。隨後背刀拿箭,走出山洞。   傍晚之時返回,盜蹠背了一隻麅子,用藤條串了幾隻蝦蟹。晚上,吃了蝦蟹和麅肉,便躺下安歇。   第二天清早。忽然聽到外麵空中一聲鶴叫,盜蹠匆匆奔出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