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管這些。我更好奇你在這裡的原因。”但黑騎士就在不遠處,猜測眼下的情況與他們有關聯可不難。“奧茲·克蘭基說你是學派的巫師學徒,林戈特。這怎麼回事?”
“我……”她大概是打算撒謊,卻突然意識到誓約之卷的存在。“因為聖經。兩位閣下要我測試那柄劍。”
『庇護所』從天而降,尤利爾緊急剎住腳步,才沒被套進去。隻有露西亞的庇護所能當成監牢用,不巧“紋身”吉祖克精通所有神術。幸好他的重點沒放在學徒身上,黑騎士的魔法追上了他,吉祖克不得不先拉開距離,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我節省了一次『靈視』,尤利爾一邊從一根倒塌的石柱下鉆出影子,一邊想到。我能做一個晚上的好夢了。
希塔裡安抱著個巫師學徒跟出來。“她也是你的同伴?”另一個女孩不是露絲。她們都穿著學派巫師的長袍,隻在細節上與林德的袍子有區別。林戈特是個無名者,但另個女孩昏迷不醒,尤利爾無法詢問。
“蕾格拉?她是我的同學,直到巫師開除了她。我想帶她回家去。”
尤利爾明白這孩子的意思。希塔裡安是無星之夜的成員,她的家隻可能是惡魔的老巢,而非四葉城。神秘領域沒有希塔裡安這種無名者生存的空間,逼迫她們背井離鄉,與親朋分開。“希望你們提起溝通清楚。現在朝右……不,朝左走。”他們變換了位置。“沿著走廊往前,你們能發現出路。眼下大教堂裡應該沒有駐守的騎士了。”
“領主大人……”
“……沒空看顧你們。要是學派的援軍趕到,你像往常一樣就行,“怪誕專家”會保護你。要是遇到進攻安托羅斯的冒險者,或者西塔和卓爾,你就說是我的朋友。”他順手塞給她一瓶聖水魔藥。“懺悔錄不在你身上,對吧?”
“不在。”
“那就好。沒人會盯著你。走吧。”
……
“你能和我一起走嗎,尤利爾?”希塔裡安和她的小夥伴一直被困在這兒,聽不見外麵的對話。但她知道結社的惡魔領主怎麼對待外人。尤利爾手上全是血,雖然蕾格拉也一樣。“我會去向領主大人解釋。”
“不用。他比你聰明得多。而且我也是你的同伴。別說了,好女孩。”尤利爾低聲念了句什麼,希塔裡安看到兩個和她們一模一樣的幻影出現在他身邊,不禁瞪大眼睛。
“她們……?”
尤利爾左手邊的女孩探出頭,蓬亂的紅發裡滑出一隻珍珠耳環。“我就是你,希塔裡安·林戈特。”她連聲音也一模一樣,“我留下來幫他。”
“她們是夢。”尤利爾說。他對她眨眼,輕推她的肩膀。“走吧,林戈特。替我向露絲問候。諸神保佑你們。”
希塔裡安服從了。她喚醒蕾格拉,就像先前催眠她一樣容易。她的朋友在魔法的操縱下一句話也沒問,卻本能地扯著她跑。其實沒她我早就死了。她們氣喘籲籲,沖進走廊,直到震動變得輕微才敢停下休息。等她回過頭,祭壇已經消失不見了。斷頭的白鴿雕塑在視野中隻有原本個頭的十分之一,它背脊突出,雙翼伸展,尖端在空境的戰鬥餘波裡不住顫動。掉落的土灰為胸膛下的血泊蒙上陰影。
我們和它有什麼不同?希塔裡安害怕再也見不到尤利爾。沒人能確保自己在如此烈度的戰役中幸存。他製造了我的幻影,這能保護他嗎?她腦子裡一片漿糊,想不明白。我該祈求露西亞保佑他的!我當時沒想起來。
但希塔裡安心裡清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眼下露西亞的保佑沒有領主大人管用。
……
即便跨越亡續之徑,神秘生物之間仍有境界上的差別。以尤利爾曾見過的空境閣下為對比,“紋身”吉祖克和“怪誕專家”奧茲·克蘭基的神秘度大概要超過光輝議會的聖騎士長萊蒙斯·希歐多爾,和無星之夜的“炎之月領主”相近。但戰鬥對抗絕非以神秘度論高下,否則高塔也不需要外交部了。
連尤利爾也瞧得出,黑騎士以一敵二,竟在戰鬥中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奧茲·克蘭基先前沒能攔住他,加上吉祖克也好不到哪兒去。不死者領主輕易擋開神術,壓根不躲克蘭基的拳頭和箱子,反正死人不在乎傷勢。法則巫師們改變地形、製造陷阱,他便迅速升空,讓失去神秘物品輔助的“怪誕專家”乾瞪眼。
可他們沒選擇停戰。尤利爾割開林德的喉嚨前,他已經通知了寂靜學派。雖然學徒沒見識過聖者的力量,但也能猜到“第二真理”對付黑騎士就像空境閣下收拾他一樣容易。高塔的先知是占星師,神秘支點卻仍要仰賴他的威勢。這足以說明問題。
奧茲閣下卻說“第二真理”不在巫師之涯……
我真是挑了個好時機,難怪先知認為我能在屠戮教會高層後全身而退。尤利爾邊想邊帶著希塔裡安穿過廢墟,把符文之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女孩配合地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