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油紙傘(1 / 1)

“後來呀,你父親和你娘親兩位聖境大戰於慶城之外,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仍不分勝負,關鍵時刻,一頭青虯突然出現,重傷了你父親,落敗後逃回雷州,自此閉關養傷,再出關,大戰已經結束了。”   “之後他找到天王老爺,試圖勘破成神之密,後麵的事,就是之前說過的了。”   “可是,我娘親怎麼知道我父親要去西湖歷劫呢?”   “這件事呀,當然還要從那個所謂的神跡說起。”   ---------   就在許仙離開天王世家後不久,天王世家的後山之山,有神跡出現,時任天王世家家主的天王老爺立即封鎖了現場,嚴禁任何人討論,甚至封去了除了幾位聖境後輩外所有人的記憶。   那場神跡,說是神跡,其實不過是幾個字而已。   “不要成神。”   經過再三卜算,天王世家在經過數尊聖境隕落的代價,終於確認了神跡的真偽:正是當年人族族長顓頊親筆留下的四字真言。   換言之,天王老爺成了許仙的對手。   第一時間來到西湖阻攔的天王老爺看到那座雷峰塔,心就涼了一截,還是晚了一步,既如此,那就莫怪他無情了。   許仙以身入局,要靠自己領悟愛別離,放不下六字,卻不知,與他對弈的人,由天道換成了天王老爺。   於是,深知許仙命脈卻稀裡糊塗成了棋手的天王老爺起手便下出了殺手鐧:白娘子。   他知道,唯有白娘子入局,這場對弈,許仙才有一絲可能離開棋盤,投子認輸。   於是,特意被妖神畫寧留在九洲庇佑妖族的妖聖白娘子,被人族大能天王老爺請出了山。   “白娘子,你可知有段過往被你遺失了?”   天王老爺開口如驚雷,根本由不得白娘子拒絕他的邀請,因為她真的丟失了一段記憶。   當一塊塊零星的記憶片段被天王老爺以某種神通聚攏,妖聖白娘子神海之中遺失的曾經,便回來了。   “喂,你為什麼不讓我吃了你?”   “你為何要吃我?”   ……   “白影,不可無禮,男女有別,你我隻是朋友,怎麼能有肌膚之親?”   “啊?啥叫肌膚之親?”   ……   “好了,你現在遇到了。”   “未來我也不想再遇見了。”   ……   “還請前輩封印一段記憶。”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   兩行清淚從白娘子眼旁落下,如鮫人吐珠,如龍女落雨。   “許仙在哪?”   “揚州之南,杭州西湖。”   “老人家,為何助我?”   “許仙以身入局,想要勘破愛別離,放不下,若成功了,還好,功德圓滿,位列仙班,可是一旦失敗,就是萬劫不復,再無存活的可能。”   “他已經歸劫了?”   歸劫,即修士為了破境,甘願歷劫,褪去前世記憶,以另外一個身份行走天下。   “他的一生修為化作了一座雷峰塔,作為監督他勘破人生六字的法門,而他此時此刻,已經化身許漢文,居住在西湖旁的錢塘縣。”   “所以,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他?”   “跟他一樣,以身入局。”   “就這麼簡單?”   “你與許仙前世今生皆是有緣無分,唯有入世歷劫,方有可能修成正果,你不入局誰入局?”   “知道了。”   將蘊含自己數千年境界的聖妖丹安置在天華州的一處禁地後,隻有妖君境界的白娘子點燃了手中的傳送符,片刻之後,她便出現在揚州蜀地峨眉山,之後便馬不停蹄趕往杭州。   “站住,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欸,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原來是白娘子看到這個攔路的小妖,不願在此耽擱時間,便直接繞路飛行了。   說是小妖,隻不過境界比此時的白娘子略低而已,白娘子雖然隻剩下妖君境界,但那也是大妖君之境,而妖君之境隻有三階,小妖君,妖君中期,大妖君,而那個攔路的男人,便是小妖君。   白娘子不得已停下,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的男人,不悅道:“滾開,本座沒心情搭理你這小妖。”   “哎呦我去,你這家夥口氣挺大啊,大妖君了不起啊,老子就招惹你了,你怎滴?”   直到此時,白娘子才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不是人人敬畏的妖族大聖了,而是區區一介妖君而已,連自稱本座的資格都沒有的。   “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老子缺個道侶,就你了。”   道理說不通的,就隻能比誰拳頭大了。   雖然白娘子境界隻剩妖君,但經驗還在,眼界還在,故而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麵前的男子,將其打回了原形,竟然和自己還是同族——一條青蛇。   “若非念在你我同族,今日定要送你歸西,好了,趕快滾吧。”   “老子不要,老子就想跟你做道侶,不然你就打死老子。”   白娘子有些哭笑不得,也罷,前途充滿了未知,自己多個幫手倒也無不可。   於是,一方血契立下,陽剛漢子岑青搖身一變,就成了姑娘岑碧青,白娘子的妹妹。   “血契已立,隨我渡劫去。”   “什麼?渡劫?”   聽聞歷劫二字撒腿就要溜的青蛇被白娘子一把抓起,笑了聲,說道:“剛剛讓你走你不走,血契都簽了,還想跑到哪裡去?”   ---------   懸空山上,講故事的人緩緩起身,一旁跪坐的小徒弟連忙起身扶師父起來,“師父,怎麼不講了?”   “要下雨了,回屋去。”   “沒事,我有傘。”   看著扔下自己,快步跑回茅草屋拿傘的小徒弟,老人不由得笑了,可是看見去而復返的那個少年,老人臉上的笑容卻很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盡的緬懷之感。   彷佛再一次看見了好友,手持油紙傘,迎風而來,笑意盈盈。   原來,故人之子,便有故人之姿。   “徒兒,你可知道,你手上的這把油紙傘,說起來還算是你父母的定情之物。”   “是嘛?”   ----------   還是那個下雨天,還是在西湖上,小船中坐著許仙、白素貞、小青三人,船外則站著船家。   路再遠,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   水路亦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船終於靠岸了,雨也小了些,兩個女子先下船,走出船的許仙打開油紙傘,緊接著下船,見兩個姑娘還在等著自己,知道是要感謝自己,急忙小步跑過去,“兩位娘子不必特意等在此地感謝我的,雨還在下,兩位娘子還是早些回家吧。”   小青暗地裡罵了聲不解風情,嘴上卻是說道:“必須得再三謝過公子,不然我和姐姐想回家,就不知得等到何時了。”   “小青說的是,多謝公子收留,既如此,我二人就先行告辭了。”   小青一時間急了,怎麼倆人都不開竅呢?   “公子,敢問這傘能否借給我家姐姐,實不相瞞,我家姐姐出門前身體便有所不適,為了她的身體,還望公子行個方便。”   就在小青走上前來拿傘,許仙將油紙傘收起,遞給小青時,一陣強風突起,剛好吹掉白素貞的帷帽,許仙一時間竟看的癡了,連傘都忘了給了。   “公子?公子?許公子?!”   “欸,我在,我在。”   輕笑一聲,小青拿過油紙傘給姐姐打上,就要離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兩位娘子不知家住何處?他日我好來取我的油紙傘。”   小青頭也不回,大聲回道:“清波門雙茶巷白府就是了。”   路上,小青嘰嘰喳喳個不停,“姐姐,這個小子怎麼如此小氣,區區一把油紙傘,還要親自過來拿回去。”   “小青,剛剛還誇你聰明呢,怎麼現在糊塗了?”   “喔——,原來取傘是假,見姐姐是真。”   “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