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雄黃酒(1 / 1)

紹興十五年,五月初五,易求嗣、婚娶,忌交易、造船。   錢塘縣許家許仙,大擺宴席,迎娶清波門白府小姐白素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鮮有人知道,屋外陰雲密布,似有大雨襲來。   就在許仙、白素貞夫妻二人拜過天地後,雨便下起來了。   與此同時,有客不請自來。   “貧道術山,祝兩位新人喜結連理,永結同心。”   “這位道長是?”   “貧道本在青城山修道,曾救下過兩名為賊寇追趕的女子,便被認作了師父,兩位徒兒,是也不是?”   暗中得到姐姐吩咐後的小青急忙走上前,“見過師父,沒想到您親自能過來,師父見諒啊。”   “無妨,無妨。”   於是,高堂之上,兩人成了三人。   沒人知道,若是這個道士不來,堂上的一對凡人夫婦,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虛無縹緲的氣運所傷,一命嗚呼,神仙難救。   新人敬酒,身為‘長輩’的道長從懷中取出了一瓶陳釀,“許仙,貧道掐指一算,這瓶好酒應是你掉落的吧?”   原來,就在義診那天,道士離開後,許仙結束了看診,回到家中,卻不知該怎麼和娘子說。   說心裡話,好歹也有築基期的修為,許仙就算沒有所謂的法術神通,但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他早就知道,娘子和小青不一般,甚至極有可能是那妖族。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喜歡白素貞,不是因為她是人族。   他也不會因為她是妖族,而不喜歡她。   所以既然能確定娘子是愛他的,那相愛的兩人,縱使不是同族,又有何妨?   於是,他便將那瓶所謂的雄黃酒扔掉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該來的,總會來。   “你這剛過門的妻子,其實是妖族。”   書房之中,此時隻有許仙和那位道長。   “我知道。”   “有意思,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堅持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禁忌之戀?”   “我愛她,她愛我,所以為什麼不堅持?”   “許仙,你愛她是真,但你真的確定,她愛你嗎?”   “我確定。”   道士突然笑了,一揮手,一幕過往便出現在許仙麵前。   “白素貞,化作人形的你深愛的許仙不假,但你能確定,恢復原形的你,還能如人一般,深愛著一個人族嗎?就算你依舊愛,你是否能確定,你愛的許仙,會依舊愛化作白蛇的你?”   “我,我不確定。”   愛情從來都不是具體的,許多人都會因為太愛,反而做出不愛的舉動來,人如此,妖亦如此。   “所以,這瓶雄黃酒,今晚我們兩個是必喝不可了?”   “當然了,你還有另外一個選擇。”   “不必了,這酒我們喝。”   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無非就是道士除妖,以天師正術,滅殺妻子和小青罷了。   走出書房,前往婚房的路上,許仙沒由來地看了一眼天上,好圓的月亮,初五的夜,月亮不該如此圓才對,難不成?   揭開紅蓋頭,許仙第一句話便讓白素貞麵色慘白,不知說什麼才好。   “我知道,其實你是蛇妖。”   “你不要擔心,我知道你的顧慮,所以我心中沒有什麼芥蒂的。”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它了。”   取出雄黃酒後,許仙麵色沉重,“五月五極陽,人盛,月圓夜半,蛇妖虛弱,易現原形。”   白素貞點點頭,補充道:“雄黃石,陽盛克毒,妖服用,不能自已。”   “那個道長?”   “我打不過。”   “那就喝酒?”   “相公請。”   “娘子請。”   ---------   “在世人流傳的版本中,飲下雄黃酒的白素貞還是未能忍住,現出了白蛇原形,許仙見狀,竟是被活活嚇死。”   “不是說父親大人有個築基期上層的境界嗎?不至於被嚇死吧?”   梧桐樹下,那個剛剛在草叢中曬太陽的少年已經回到師父身前,慢慢問道。   “因為後麵發生的事不可說,索性就說成被嚇死了。”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   不出道士的意料,白素貞還是現出了白蛇原形。   許仙急忙緊閉房門,笨手笨腳地將婚房的窗戶用東西遮了個嚴嚴實實,讓外麵的月光照不進來。   白素貞也在努力,掙紮不久後,終於恢復了人形。   事實證明,在真正的愛情麵前,一切都是浮雲。   道士見狀,大笑不已,留下幾句話,就此離開人間。   “愛而不自知,方有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山高水長,終有一別,故折望柳,建離亭。   心上有人碰不得,拿不起,放不下。   年輕人,好自為之。”   婚房之中,新婚的男女終於過了考驗,熄了燭火,褪去衣衫,求子。   讀書人圖一個金榜題名,流浪者就想他鄉遇故知。   而忙碌的小夫妻,隻顧洞房花燭時。   誰能想,就在兩人雙雙放鬆的一剎那,白蛇再現,許漢文躲閃不及,被妖氣中傷,當場身亡。   男子最虛弱的時候遭受妖氣襲擊,莫說是築基期,就算是金丹期,也逃不了死亡的命運。   好在,此時,月亮已經隱去,初日漸升,白蛇恢復了妖力,穩住了許仙的最後一絲氣息。   好像,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於是,莫說是局內人許仙、白素貞,就連局外人道士術山都放鬆了警惕,然後,意外就發生了。   果然,做人不能太‘放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時的白素貞根本沒空想這些毫無營養的雞湯話,她要救人。   但是比較尷尬的是,妖族隻擅長殺人,不擅治病救人,而擅長治病救人的,恰好就是自己要救的人。   這時,還是姐夫李公甫站了出來,“聽說金山寺有個高僧,不僅能降妖除魔,更能救人於水火,我去找他。”   小青也沒有閑著,自告奮勇,要前往青城山,請那位道士回來。   隻留下照顧許仙的白素貞和一個哭得死去活來的姐姐。   白素貞將自己的妖丹取出,放在許仙額頭之上,對姐姐說道:“姐姐,事情的前因後果等我救活相公再說,還請姐姐看好相公,切勿讓任何人接近他。”   離開杭州後,白素貞禦空趕到一座宗門前,山門口有一石碑,刻有天闕宮三個大字。   沒錯,正是許仙之前修行的宗門。   她記得相公之前說過,他之前所在宗門藏寶閣中有一種還魂丹,可以令亡者還魂,死而復生,乃各國皇室專用之物,故而有境界高深的師叔祖看守。   相公還說過,天闕宮每五年都會舉行一次收徒大會,屆時宗內所有人都會出席,算時間,剛好是今年的這個月,也就是說,她有機會潛入天闕宮,偷盜靈丹。   潛入後山的白素貞很快就摸進了藏寶閣,出乎意料的順利,不僅找到了還魂丹,還意外喝下了一杯充滿靈氣的瓊漿玉露。   忽然,白素貞臉色巨變,這靈酒中有雄黃!   白素貞正要逃離這裡,就聽見一聲獅子吼傳來,“大膽妖孽,竟然擅闖我天闕宮!”